《别在这里发癫》一根电缆

22、开门红

　　仿佛是为了给这场万众瞩目的比赛一个盛大的开幕，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正在陆续入场的观众们，先行于检票口外的小广场打了一架，起因说起来，让人简直哭笑不得——是为了那俩华夏双子星。

　　作为遍布全世界的街溜子，曼市及其周边的华人华裔数量还挺可观。鉴于近些年来华夏足球的崛起，这里头自然有不少球迷。那自从上个赛季冯禧转会至桦尺蠖联之后，大家自然一窝蜂地买了蛾联的季票，成群结队地来球场为华夏小将助威。

　　于是乎，不管是冯禧人蜜还是蛾联本地队蜜，大家都理所当然认为，这些季票持有者，均为禧蜜。

　　然而今天全变了。

　　先是真·禧蜜们错愕地发现，之前长期占据最佳观赛位置的那群球迷，他们今天没穿蛾联球衣，而是大摇大摆异常兴奋地穿着克莱因蓝印狼影的球衣——好一群间谍啊！这也罢了，华夏人都是不爱惹事的，他们忍了。

　　结果！结果！不知道哪个二傻子，他是穿着蛾联球衣来的，然后，就在检票口外面，跟一个狼影蓝交谈了两句，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后者高兴地从包里拿出一件蓝球衣，递给这位“蛾联球迷”，然后，这二傻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换球衣！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本地球迷脑袋见此情状脑袋都快烧起来了，一声怒吼就冲上去理论。一开始的确是理论，但是理论着理论着，随着华夏球迷的陆续加入，理论变成了推搡，然后又来了一群当地球迷，推搡变成了拳击，几分钟之后就又变成了械斗！

　　至于后续加入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在打，他们只看见两边打起来了，于是热血沸腾，抄着啤酒杯就进去了。顿时，汉堡与孤鹜齐飞，啤酒共长天一色，小广场上有一对一的，也有团战的，场面热闹得很，共计一百多人参与其中。

　　甚至，等保安和警察赶到的时候，最初打起来的那一拨都已经进场了，剩下纠缠成一团的倒霉蛋们，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说不清！

　　于是乎，当直播摄像机打开，呈现在央视解说员王朝和杜辉面前的第一个镜头，就是一个奇景。

　　山谷球场，五万多个座位，黑衣和蓝衣几乎平分秋色，而且是黑中有蓝，蓝中有黑，呈现这个这个——集群分布的状态。镜头扫过去，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哥们，正一边斯哈的吸气，一边撕心裂肺地唱自己主队的队歌。

　　但是队歌毕竟还是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哪位华夏才子灵光一闪，突然开始学狼叫——好家伙，这东西可太妙了，很快，他周边的一片，都开始学狼叫，又很快，蓝衣球迷们，不论什么肤色，就跟隐藏在黑森林里的狼群一样，都扯着嗓子，此起彼伏地嗷呜起来。

　　这风头，直接盖过了主队！

　　解说员：……

　　他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台标，是五套频道不是十套频道，看来正在直播的真的是足球比赛而不是动物世界。

　　镜头好像都被狂野的克莱因狼群吓了一大跳，晃了一下之后，赶紧转到了正在进场的球员身上。

　　解说员这才进入了状态。

　　“华夏中央电视台——华夏中央电视台——”

　　“这里是五套体育频道，正在为您直播的是英超第七轮，桦尺蠖联主场对阵克莱因的比赛现场！”

　　“我们现在看到球员们正在热身了，那我们还是先介绍下本场比赛的双方阵型。”

　　“主队桦尺蠖联这边，门将1号伯恩-琼斯；四后卫3号德文、4号莱尔、2号尼达姆、5号罗厄；后腰上6号伯德文，7号罗思杰；边前卫8号伦道夫、10号斐瑞；两名前锋，9号齐默尔曼，11号拉杰夫。”

　　“一个主教练文森特比较喜欢的442阵型，要求边前卫和边后卫在助攻上做到两翼齐飞，也要求两个中锋的门前终结能力必须得强啊。我记得小朗那会儿常踢这个阵型？但是给他活动范围比较大，几乎是拿球必进，啊呀，真是挺怀念那会儿他和文森特的铁血红塔。”

　　“是的，场面大开大合，武侠小说里剑气合一成一把巨剑的感觉，非常漂亮，现在这种凝聚力非常强的球队已经不多了，不知道文森特能不能在桦尺蠖联再次重建红塔一期的辉煌。”

　　“全主力阵容，看来文森特很重视跟爱徒的这场比赛啊，全员都是能打的硬汉，包括这个尼达姆、罗厄、伯德文和齐默尔曼，都是场上当之无愧的绞肉机，尤其是罗厄，一直被叫‘恶棍’。齐默尔曼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他进攻风格挺像当时的小朗，不知道你能不能感受到。”

　　“嗯，不要命的那种感觉，也不怕犯规，就是射门还差点意思。”

　　“看来文森特是有意一雪前耻，上次师徒对战还是两年前吧，小朗这个‘欺师灭祖’（笑），直接5:0。或许今天这场比赛叫同胞德比不太准确，因为我们的这个小冯还是暂坐替补席啊，叫师徒德比比较合适。”
　　确实可以这么说！

　　克莱因这边也基本全主力，而且正如马尔茨所说过的，阵型再一次进行了令人摸不着头的调整——仿佛是专门为了气文森特，朗星回被他弄去踢右边锋了，这五十多的法国老头一身反骨——哎，你不是把他改成中锋了吗，快看老子让他回边锋位了！

　　此外凯琴左边锋，朴圣俊是这场的中锋，站位略突前；中场温津科、毕维斯、让德里克，毕维斯略靠后；四后卫菲戈、布拉德里克和多德没变，右边卫换成了霍斯特。

　　“克莱因今天也搞边路进攻。”一看这个阵型，解说员心里就有数了，不由得笑，“这还真是杠上了。说起来，马尔茨估计看文森特也不顺眼，他之前带队法甲的埃菲尔，三次欧冠都倒在八分之一决赛上，三次都是文森特执教的球队。”

　　其实本场比赛的看点还不止这些，不过解说员不太好意思说。德文和布拉德里克曾共事过，他俩互为对方妻子的前夫；温津科和斐瑞同样来自波兰，俩人国家队里不知为何也闹得很不愉快。

　　“我愿称这场比赛为多维德比。”最后，俩解说员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此刻的场上，朗星回也抬起了头。他先看了一眼天上厚厚的云层，然后，眯着眼，看向唯一透光的缝隙，直到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才低敛了眉目。

　　他的脚踝还在痛，那种闪电一般倏忽闪过的钻心的痛，但这种程度已经习惯成自然，他已经学会了跟共生，养它如树养藤蔓。

　　目光再次聚焦时，已经被一种无形之力牵引，落向了场边的教练席。那是一种心有所感，文森特的眼神跨过整座绿茵场，也正在看着他。眼神交汇，时空交汇，初见时文森特的声音还如烛火般在他耳边明灭，灼得他心头发热：“……我想让你成为我手中一把见血封喉的剑，千万观众会见证我们的传奇。”

　　“我们的传奇？”

　　“你和我。”

　　如果朗星回多识几个字，他或许知道“兰因絮果”这个成语。可惜他连絮字都未必认得出来，只能在午后沉默着吞下文字难言的苦痛，在文森特含义不明的注视中，对着镜头抬起了脸，眼眸低垂后骤然睁开，嘴角扯动露出一个睥睨球场的笑，然后，将目光痛快地转向了另一边的教练席。

　　额，没人，马教练还在给球员做思想工作，今天这个幸运儿是温津科和布拉德里克。没一会儿俩人都气冲冲地回到了队伍里，围成一圈加油打气的时候，这俩人声音格外大。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是桦尺蠖联的球权，开球后直接回传，立刻被温津科断下，两步之后传给前插的朗星回，后者胸部停球后一个转身人球分过，等罗厄和伦道夫抢球的时候，他已经电炮火石一般掠过这两个对手，而负责盯防他的罗思杰和协防的尼达姆，只看到了他的残影，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朗星回已经在左边路重新掌控了球权！

　　真·把球传给三秒之后的自己！

　　“太快了！”解说员习以为常道，“小朗今天状态非常……小心啊！”

　　话音未落，丢失球权的罗厄直接从侧后一个飞铲！

　　背后放铲，一个极度危险的动作！因为进攻球员看不到铲球方向，稍有不慎，就是断腿断脚！

　　桦尺蠖联的“恶棍”罗厄，开场既为这场比赛奠定了血肉横飞的基调！

　　电光火石之间，朗星回凭借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在完全没看到罗厄放铲方向的情况下，与疾驰中一脚将球提起抛向空中，然后，向底线处急速后退！当罗厄的足尖即将触及他小腿的时候，球已经稳稳地落在他后背上，同时，他整个人也已经脱离了“恶棍”的滑铲路线！

　　转身！

　　球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绕过他的肩膀，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球已经被顶到了胸前！

　　尖锐的犯规哨声响起，他充耳不闻，就这么在左边路、距离底线很近的地方，直接起脚射门！

　　哨声与落地声同时结束，球进了！

　　看台上都得有一秒钟的怔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朗！朗！朗！”伴随着癫狂的狼嚎声。

　　解说员已经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道：“球，球进了！”

　　“开场十七秒，小朗左路爆趟后躲过飞铲，左边路禁区外的小角度射门！”

　　虽然还须等待裁判认定进球是否有效，但是朗星回已经不管不顾地高高跳到空中，重重落地之后，握紧双拳疯狂滑跪，直接冲到看台边缘，嘶吼出声。兴奋的马尔茨也手脚并用（形容他一边跑一边两手乱甩的模样）地飞奔而来，抱住了他的头。

　　文森特面色冷如冰霜，他以余光划过朗星回，再投向罗厄上，已经带上了劫后余生的薄怒：“我说过，禁止这种危险的动作！”

　　罗厄没有断掉朗星回的进攻，本来就有点烦躁，他摊摊手解释道：“我没有抬腿！”

　　他确实没抬腿，VAR慢动作回放也看得出来，他是贴地冲着球去的，而且不是完全的背后铲，是侧后方来的。

　　但是这场比赛的裁判显然颇为严格，他查阅了足有三分钟的VAR之后，判断朗星回的进球有效，同时认定罗厄犯规，给了他一张黄牌。

　　0：1，属于克莱因的开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