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一身反骨》芝士葡萄奶盖

14、第 14 章

　　领主和，主教吗？

　　伴随着他略微上挑的一句“是吗？”，安德鲁崩溃地蹲在地上扯头发。

　　沈微君抿上唇，了然地闭嘴。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安德鲁颠三倒四地念，话语里带着颤音，“我不接受！”

　　“弗拉德一世是坚定的王权至上者啊，他怎么可能？”他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明明已经驱赶走很多任来自罗马教廷的主教了！”

　　一只蝙蝠悄悄停靠在玉兰花上，沈微君的心绪在顷刻间被不知名的意念所牵引，他全然听不清。

　　绿眼睛、绿眼睛......

　　他心无旁骛地靠近先前的那副壁画，“你说它叫什么？”

　　“永生啊。”安德鲁说。

　　“你说他叫什么？”沈微君的眼神变了，他痴迷地抚弄着脖颈，脉搏微微鼓动，流淌的一定是足够馨香的血液吧，他干渴地重复着吞咽的动作，又开始问，“你说他叫什么？”但平缓的语调毫无波澜。

　　他提起手，瞳孔涣散着，似木偶般拖起左脚向安德鲁走去。

　　“永生啊。”安德鲁发现了不对劲，他惊恐地看着沈微君的动作，那张明艳的脸忽然易形般拉长，“他”诡异地抬起头，
　　“他”豁开尖锐的獠牙，“他”缓缓勾起一抹笑，两道血直直泪落下。

　　一瞬间，窗外铺天盖地的蝙蝠涌来，在狭小的内室里横空直撞。

　　“啊啊啊！”安德鲁捂眼乱窜，那一刻，勇气战胜了恐惧，他闭着眼一把劈晕了沈微君。

　　乌压压的蝙蝠瞬间像失去了主心骨，瘦长的身躯落下又腾空，并以诡异的姿势极速撞向壁画，“唧唧唧”，鼠叫声不绝，有些还在地上痛苦地挣着。

　　“呼、呼、呼！”安德鲁脱力地垫在沈微君身下，“上帝圣灵圣子，不管是谁，来一个行吗？求求你了、呼、我真的有点承受不住了。”他难耐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

　　“唔、痛......”沈微君发出一声低吟，他下意识揉了揉肩膀，一睁眼就对上了安德鲁面无表情的脸。

　　“呃，我？”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完全回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躺在你腿上？”

　　“哈哈哈哈，因为你被我的魅力折服了！”安德鲁眼神游移，盯了沈微君几秒后又神神叨叨地自我安慰起来，“没事，多大点事，哈哈，干我们这行的，什么没见过，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没有。”

　　他急喘着气，继续痛苦地嗷呜呜，但还是不死心问了一句，“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

　　沈微君的脑子转得极慢，他出神地看着虚空，“我看见、我看见！”

　　他腾地坐起身，然后毫无负担地说：“哦，我想不起来了。但我现在倒是看见那里有一堆蝙蝠。”

　　“......”安德鲁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微微笑，“没事呢，是这些蝙蝠太极端了。”

　　“啊？”沈微君开始重新审视起他。

　　忽而，底下传来尖锐的吵架声，他看了看暂时调理不过来的安德鲁，揉着肩走到窗台。

　　只见广场上，贝维斯和一个身罩黑斗篷的佝偻妇人正在拉扯，准确的说，是妇人在扒拉贝维斯。

　　她微颤颤地拽住贝维斯衣角，且扯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我警告过你们！我警告过你们无数次！神是不会庇佑你的！一定！”她慷慨激昂地陈述着，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反观贝维斯，那张俊美的脸因憋闷而涨得通红，像裹着草莓馅的雪媚娘。终于，他忍无可忍地拽开老妇人干瘪如柴的手，“你讹你爹呢！”

　　沈微君听得清清楚楚，他愣了愣，蓦地，又弯弯眉眼，向远处大喊道：“贝维斯！”

　　被喊的人陡然僵住，又似卡顿般徐徐扭过头，沈微君倚在花窗边笑意盈盈道：“你过来一下嘛！”

　　他好整以暇地等着，结束哀悼的安德鲁也凑过头来，他一脸不解地指着老妇人，“怎么又是她？”

　　“又？”沈微君挑挑眉。

　　“昂，她从我们开工第一天就来传教了，神是不会庇佑你的！原话。”安德鲁平静地陈述。

　　“哇哦。”沈微君意思意思随了两个字。

　　他们姿态随意，但在赶过来的顾彧卿看来就有些暧昧了。

　　“你们在楼上看什么呀？介意我也去看看吗？”顾彧卿平和地仰视着沈微君，“一定有什么精彩的东西迷住你了吧？不然我怎么感觉好久没看见你了呢，沈？”

　　“是不是和我一起挖石碑太无聊了，那我也可以陪你去别的地方转转呢，还是说是我让你觉得很无聊呢？”

　　“可是这里亚特兰蒂斯考古研究所的成员不就只有你和我吗？难道这一位是新加入的吗？怎么完全没人通知我呢？”

　　安德鲁瞪大了眼，“他在说什么？”然后他又兴致勃勃地朝顾彧卿打招呼道：“嗨！亲爱的，你也好好看呀。”

　　“也？”顾彧卿脸色不对了，“你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沈微君憋笑憋得好痛苦，他摆摆手，“好了，好了，和你一起挖石碑很快乐，”而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刚才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看起来很激烈？”

　　顾彧卿神色缓和了下来，“原来你还有特意看我呀，至于刚才那个人，”他翻了个隐晦的白眼，“她说这里有吸血鬼。”

　　“真是吓坏我了呢。”他觑着沈微君神色，特意补了一句，像在捧读。

　　吸血鬼，吗？

　　沈微君的笑容僵在脸上，记忆之外的零碎画面纷至沓来，大脑一阵抽痛，他不适地扶住窗户，而后踉踉跄跄地向壁画走去。

　　“沈？！”顾彧卿脸色一变，安德鲁也慌忙地跟上去。

　　沈微君无知无觉地踩过蝙蝠尸体，手哆嗦着移向弗拉德一世和少女的亲吻处。

　　“怎么了？怎么了？”安德鲁焦急地问。

　　爬上三楼的顾彧卿气喘吁吁地护在他身后，“没事，放松。”他扶住沈微君的肩，柔声道：“对，就是这样，不要紧张。”

　　沈微君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里，锁骨上有血，他不是在亲吻，而是在进行初拥仪式。”

　　“弗拉德一世，是吸血鬼，在位时就是。”他直视着安德鲁。

　　【叮！关键词触发生效！甜蜜人生校园副本第三阶段扩容完成。现发布全线任务——吸血鬼死亡之谜，积分十，竞速开始！】

　　主系统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死亡之谜？所以吸血鬼已经死了吗？沈微君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那这个谜底要怎么解开，难道关键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神秘老人？他似乎有了想法。

　　一无所知的安德鲁在听完他的话后已经彻底凌乱，“那主教明知道？还和他？可是弗拉德一世的记载已经断了，那吸血鬼会死吗？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是不是正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们？”他被自己的话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想向右寻求安全感就发现沈微君和顾彧卿已经接连跑下了二楼，他又破防了，“不是？！你们等等我啊！我真的害怕！”

　　沈微君稍稍放缓步伐，到广场上才略显茫然地止住脚步，灼人的白光将视域铺得满满当当，刚才的人去哪里了呢？

　　抱有这种想法的同样还有顾彧卿，他遮眼判断着老人的方位，在逡巡数遍后，他忽地遥遥一指，“那里！那棵树后面！”

　　他们立即跑动起来，身后跟着喘得和老牛一样的安德鲁。

　　吊诡的是，他们居然追赶不上老人，每每以为快要成功时，老人又忽然远了。他们永远只能满怀好奇，和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然后看着她的背影从黑线转成黑点，如此循环往复。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跑出古城，穿过了无数道密林形成的自然屏障，而老人还在移行。

　　安德鲁气喘吁吁地发表追人心得，“我怎么感觉、她比鬼还恐怖？”

　　话音未落，天顷刻间暗沉下来，土黄的云卷着黑边低低地压在半空，阳光瞬间被吞噬殆尽。

　　视线暗了，安德鲁也转为惊恐的，“卧槽！卧槽！”有些摸不准头脑的意味。

　　远处的山窝裂下闪电，接下来是狂风，一浪猛过一浪，原先的热意早散在高木娑娑的狂响里。

　　沈微君面色凝重地捏了捏指尖，“暴雨要来了。”他询问安德鲁，“这附近有可以避雨的地方吗？”

　　安德鲁快哭了，“我都没来过这里，呜呜呜呜，太为难我了。”一阵阴风刮过，他被吹得双脚踮起汗毛直竖，在呜呜啦啦的怪声中忍不住挪着小步子妄图贴紧沈微君，结果被顾彧卿一把拨开。

　　“呜呜呜呜呜，不是，你怎么这样，我真的害怕。”他控诉道。

　　回应他的是顾彧卿更委屈的控诉，他小鸟依人地矮身挽住沈微君，“呜呜呜呜，我也怕。”

　　当事人直接一把把两个都推开，“爱走走，不走滚。”

　　他的耐心告罄，烦躁的情绪逐渐占据上峰。风刮的声音烦，即将来临的暴雨也烦，追人追不到更烦！

　　顾彧卿顺从地直起身子，他抻抻衣角，自然而然地牵起沈微君的手，“那就往地势高的地方走，没准还有之前建的房子，总之不能待在树林里。还有你，”他指向安德鲁，“听见没？爱走走，不走滚！”

　　“咩？”安德鲁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反问道：“又是我？”但他还是眼巴巴地跟着二人走，且亦步亦趋。

　　风渐渐转凉，闷雷阵阵，极速变幻的云丝预演着暴雨的前奏。密林过后是杂草丛生的麦田，半人高的野草时时被风撂地歪倒，让稍远边的尖角现出。

　　沈微君疑惑地拨开一丛草，尖角隐隐，他快步向那里走去。

　　“等等......我！”身后的安德鲁手忙脚乱地把自己从缠绕的草茎里里拔出。

　　近了，烈烈的草和悉索碾过的脚步声同时响起，更近了。

　　直到拨开最后一丛草，沈微君和顾彧卿却诡异地不动了。

　　安德鲁抢先探出头来。

　　画面被一寸寸定格。

　　天高云低，山岗的风拂过湿漉漉的散着腐气的黏土，嘶鸣的乌鸦拍打着双翅站在长满青苔的歪斜十字架上。

　　“嘎、嘎、嘎。”

　　入目皆是墓碑，杂乱无序的墓碑。
　　身披黑斗篷的老妇人提着煤油灯站在墓前，她微微笑着，随手抛下一把铁锹，满是眼白的瞳孔裂出无数条细小红丝。

　　“挖吧。”她垂下头，是低哑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