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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替嫁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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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摇听了大半夜诡异的尖叫声和敲门声。
她闭上眼,假装睡觉,背后却一直渗出冷汗,总觉得周围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当年的灭门惨案里真的一点玄学因素都没有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找不到凶手。
不知道为什么,阙摇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报纸上的描述。
最先发现死人的是宋家的保洁,她不住在这里,每天打扫完卫生还要下山回家住,当她照常来上班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而她又没有钥匙,只能给管事的人打电话。
一直无人接听。
保洁不愿意少一天工资,一直在门口徘徊,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站了这么久,竟然连保安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保洁年纪虽大,胆子和力气却更大,直接找了一堵矮墙,翻进去从内打开大门,然后独自进屋查看情况。
沿着小路走到住宅区的时候,保洁就闻见屋子里传来的血腥味,非常浓厚,通常只有过年家里集体杀猪才会有这么刺鼻的腥气。
保洁感到不安,站在门口不敢近,准备退出去。
但背后却有东西一直在敲击她的头顶。
保洁抬起头,只看见浓密的树梢,垂落下来的藤蔓,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一晃一晃,她不解,却加快了脚步。
再一次被打了头顶。
保洁终于停下来,决定扒开藤蔓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看见了昨天还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同事,双手被缚,吊在树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已经死去多时。
*
有人在看着自己,不是错觉。
阙摇捏着被角,在黑暗中睁开眼。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假装睡觉,坚决不探头;或者掀开被子,直面恐惧。
阙摇在两个选择间摇摆不定,然后被强制掀开了被子。
黑影站在床边。
他终于回来了。
阙摇如释重负,悬着的心顿时落回肚子里,她害怕那些奇怪的传说,那些存在于想象中的鬼,那些半真半假的故事,却对于站在面前货真价实的鬼感到安心。
奇怪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黑影不止一次救了她。
在鬼魅横行的宋家,她能够相信的只有黑影,哪怕这人到现在都没有告诉过她名字,因此阙摇只能用黑影这个称呼将他和宋庆区分开。
“外面……”阙摇立马抓住黑影,试图告诉他外面的动静。
“外面有些没有散去的鬼影,只要你不走出房间就没事。”
阙摇安静下来,想起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宋家最近新来了一批下人,是因为死太多人了吗?”
“是的。”
“你能告诉我田薇控制下人的方式吗?”阙摇拉着黑影的手发出哀求,她需要确定江入年逃出去的可能性。
黑影看着阙摇,明明已经害怕地缩成一团的人,却依旧会强装镇定,努力不露怯,哪怕吓得在被子中蜷成一团,依旧思维清晰。
灯光下,阙摇冷白色的皮肤就像瓷娃娃一样易碎,她比刚进入宋家时还要瘦上几分,却并不显得憔悴,只是清冷,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是生长在戈壁滩上的沙漠玫瑰,哪怕努力生出尖锐的刺保护自己,依旧会轻易被人采摘。
“每隔半年,田薇就会招一批新人进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炼制傀儡,这期间,田薇会放一些人出去,当然,剩下的人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最开始,他们会觉得有人在背后监视着自己,一言一行都受到控制,直到最后他们会失去自我意识,完全成为傀儡。
但是傀儡是消耗品,每隔半年必须更换一次,否则就会失去控制。”
“所以,现在是到更换时间了吗?”
“并没有,上一次招人是在一个月前。”
“那……”阙摇刚想问问为什么,就及时闭上嘴,她当然知道为什么田薇会提前招人,肯定是黑影在夜里杀了太多傀儡,迫使田薇打乱炼制节奏。
现在想来,后院的道路不再改变,应该也是这批新人的原因,要让他们熟悉道路,放松警惕,田薇才好下手,不然就会像江入年一样察觉到不对。
不过,黑影刚刚说,田薇会放一些人出去,并不是所有进来的人都会被炼制成傀儡,那么久证明江入年是有机会跑出去的。
他那么聪明一个人,肯定能抓住机会。
阙摇稍稍放下心来,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黑影一直坐着没动,或许是因为嫌弃宋庆乱来,所以黑影与宋庆的身体偏移了一段距离,就像是身体周围一圈的光晕,两张脸也不再对准,终于能看清黑影本来的相貌。
“你,受伤了?”阙摇摸到影子的虚幻处,好像晕开了些,没有之前的凝实感。
她心里悄悄生出一些不安。
如果连黑影都会受伤,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阙摇已经逐渐对黑影生出依靠感。
“不算受伤,但是你要小心,田薇今天很可能会发疯。”
太阳升起,黑影消失在阳光下。
阙摇陷入沉思,但是她已经习惯了田薇发疯,左右不过是挨打挨骂,这对于阙摇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宋庆在床上翻了个身,按住头,昏昏沉沉,“你半夜踢我了?”
“没有。”阙摇冷漠回答道。
而宋庆也不在意阙摇的态度,嘟囔了一句,又昏昏沉沉睡去。
已经两周,他竟然一点没有察觉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使用他的身体。
阙摇对于这种心大的程度,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评价。
不止是宋庆,周围每一个人都比阙摇厉害,却只有阙摇能看见夜晚的黑影,她不知道这算什么,是上天对自己不幸的一种补偿吗?
在无法逃脱的绝境中伸下来的一根绳索。
阙摇紧紧抓住了绳索,哪怕她并不知道绳索的另一端通往哪里。
或许是出口,或许是更深的地狱。
可是,她向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
田薇果然发怒了。
阙摇在看见田薇走过来的瞬间就低下头,装作乖巧的样子,可是,这一次,田薇的怒火对准的并不是阙摇。
一个女人被丢进院子里。
乓地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像过年杀猪一样,双手双脚被捆,嘴巴也被捂住。
女人披头散发,眼神惊恐,不断看向房间,试图有人能从里面走出来救她。
阙摇心头一惊,她认出来了这是谁,昨晚宋庆刚勾搭的新人。
没想到田薇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过也是,院子里布满田薇的眼线,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除了黑影的存在。
只有玄学才能对付玄学。
宋庆还在睡觉,直到被阙摇推了一把,他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嘟囔了一声,用被子蒙头。
田薇也没有进来叫醒宝贝儿子,只是下令站在一旁的张妈用鞭子开始打倒在地上的女人。
蒙在嘴上的布被抽走,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
阙摇浑身一颤。
她知道这一定很痛,带倒刺的鞭子每一次落在身上都会刮走一片皮肤,现在又是冬季,女人被扒了外衣只剩个内衫,连个可以缓冲的东西都没有。
脆弱的皮肤哪能扛得住这么打。
只怕不到十鞭子,身上就得布满伤痕。
虽然心里胆怯,但是阙摇的眼睛却没有办法离开女人的脸,她看着昨晚还充满希冀的少女今天就被痛苦扭曲。
她确实贪心了一点,妄想通过和宋庆的关系从中获利,但这不是她应该挨打的理由。
更不是田薇能这么做的理由。
可是阙摇又能怎么做呢?
就连她自己,也是这停留在封建院子的地基,被周围厚重的建筑压得喘不过气来,无论是谁经过都可以踩上一脚。
宋庆终于被惨叫声惊醒,睡意瞬间消失。
他捏着被角,坐在床上,脸上七分惊恐三分无措,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倒在地上的女人一直看着宋庆,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哀求,希望这个和她有过一夜情的男人能够伸出援手。
可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只有鞭子落在皮肉上绽开的声响。
阙摇捏着衣角,感觉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我……”
她脚步试图向前一步,又被吓回来,她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多一个挨打的人。
田薇最后带着张妈扬长而去,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她,她是不是不动了?”阙摇拽着床帷,撑住自己晕眩的身体,试图往前走,去查看女人的状况。
只要还有一口气,她都会努力试着救下女人。
但是宋庆的动作比她更快,跳下床,跑到门边,哐地关上了门。
只要不看,一切就没有发生。
这是宋庆一贯的处世哲学。
“别看了,她已经没救,你看不出来吗?她都死透了。”明明刚才还说不出话的宋庆,现在又口齿伶俐,阙摇气不过,直接上前抓住宋庆的肩膀。
“那你刚才怎么不救下她?这个家里,除了你,还有谁能救她?”
“救?我怎么救?我妈是个疯子,每个和我上床的女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你以为她多好吗?她就像秃鹫,一直盯着我,等着我腐烂,等着我倒下。
我根本逃不脱她的监视。”
“那你还去招惹那女孩?你明知道你妈会伤害和你上床的人,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阙摇气不过,她本来以为宋庆是不知情的,现在看起来,这个人和外表一样怯懦,骨子里却和田薇是一路人。
昨晚,他和那女孩上床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知道这个结局?
“她平日里不会干这么狠的,不过是打一顿,我哪知道这次会打死人?她疯了!你明白吗?她是个疯子!而且越来越疯。”宋庆甩开阙摇的手,“你看着我多潇洒,实际上我也是被监视的一员而已,外人都说我叛逆,其实我根本不敢叛逆,我只敢在她允许的范围内做事,你以为我愿意每隔三个月就换一次女朋友吗?如果我不这么干,就代表我动了真心,那个人一定会死的。
我的叛逆只能在她允许的范围内进行!你们这些人根本不懂我的委屈!”
——啪
阙摇一巴掌扇在了宋庆的脸上。
“你们一家人都是疯子。”
宋庆捂着脸,难以置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打他,他沉下脸,恶狠狠盯着阙摇,“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碰你?因为你迟早会死的,从你进宋家门开始,就注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