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月色不温柔》秤砣妞儿

49、第 49 章

　　“你就那么自信我知道？”

　　她止住笑声，装作不经意般拭去溢出眼角泪水。

　　她知道他并不心悦她，只是没想到若不是因为顾默凡，在他心里她连做个消遣的资格都没有，不觉悲从中来。

　　“如果有人想害她，最先该联合的人应该就是她的直属上级你吧？”

　　洛一诚见地不凡，他顺势走到她身边，面对全身镜长身而立，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发型，整个人光鲜亮丽到仿佛方才的纵情不曾发生。

　　这让陈菲菲感到莫名的窝火，她厉声反问，语气里带着挑衅。

　　“那你觉得我答应了没有？”

　　“我猜，没有。你不是那种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女人，要赢就赢得光明正大。”

　　分明只是句公正的评判，却一秒戳中陈菲菲的心房。

　　想起自她升职后就一直在公司里流传的流言蜚语，没想到最懂她的人竟是个只把她当做消遣的男人。

　　“我不要求你现在回答，但作为回报我可以也帮你做一件事情，或者告诉你一条重要消息。”

　　洛一诚似乎总能在任何时候做到完美的权衡利弊。

　　他面对全身镜最后整理一下衬衣的领口，转身朝陈菲菲靠近，直到把她逼退到墙边，伸手抹去了她上嘴唇越界的口红，语气暧昧，“你不适合粉色，你适合正红色，无需取悦任何人。”

　　说罢，他便迈着从容的步子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想清楚了，电话告诉我。”

　　接着房门被带得一响，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无需取悦任何人。

　　陈菲菲望着镜中落拓的自己，百感交集。

　　--

　　第二天一早，顾默凡抵达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电脑，看到她昨天刻意放在她笔记本电脑中间的发丝消失不见，便心知对方已然上当。

　　她早就知道从郑翔的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坚持去见的原因无非就是想趁机揪出安插在她身边的细作。

　　她不是一个习惯使用笔记本电脑记录的人，昨天探监却刻意带进探监室，为的就是想激起对方的好奇心。

　　她熟练地解锁笔记本并点入她事先设置好的监视系统，昨晚十一点半，在一片漆黑中，一个熟悉的圆脸探了进来，竟然是小兰，此时的镜头里她眼神里闪烁着顾默凡不曾见过的精明。

　　她愣在了远处，突如其来的背叛令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洛一诚的电话打了进来。

　　“凡姐。”

　　洛一诚念到这个称呼时轻笑了声，像是自嘲，“背后那个人我查到了，是何静雅。”

　　挂了电话，洛一诚的黑色宾利刚好行驶到熊猫直播的大厦楼下，他索性将车靠边停，按下车窗点
　　燃一支烟。

　　其实幕后的人是谁他并不在意，只要不是洛老爷子，其他的人，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毫无痕迹地消失，只是方才陈菲菲提出的交换条件着实让他一愣。

　　他原以为她会要一笔足以后半生无忧的钱，或者借助他的势力攀爬到更高的位置。

　　“我的交换条件是成为熊猫直播的总裁秘书。”

　　“我知道凭我的资历，正儿八经去面试也能面得上，只是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同意。”

　　陈菲菲的嗓音带着些嘶哑与疲惫，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洛一诚能猜出她是想了整宿没睡。

　　“做我的秘书就有用了？”

　　明白她的目标是自己，洛一诚的反问充满了讥讽，“我可以一天换八个嫩模围在我身边，你觉得你比她们强在哪里？”

　　不过是一个床伴，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传出有些倔强的女声。

　　“洛先生，我知道你身边不缺能人，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做交易。”

　　“成，交。”

　　洛一诚承诺得干脆，他向来目标明确，“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该想的最好不要想，免得最后落得个镜花水月的下场。”

　　他的唇角溢出几声哂笑。

　　“洛总，我只是想不取悦任何人地站在你的面前。”

　　还真是个傻气的女人，不过应该还算有用。

　　洛一诚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一脚油门将车开进地库。

　　--

　　维瑞直播组的小会议室里，顾默凡叫来小兰与其面对面而坐。

　　小兰算是顾默凡的特别助理，两人开过的小会颇多。

　　顾默凡怜她，对她私下颇为照顾，只是与平时轻松的交谈氛围形成对比，此时的顾默凡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默凡姐，怎么了吗？”

　　小兰绽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缓解僵硬的氛围。

　　“我知道你是会计专业的，怎么会越过本专业，选择来直播组？”

　　顾默凡眉眼松懈了些，感到前所未有的倦怠。

　　“会计行业竞争压力太大了......动辄就是个注会、高会，我一个小白实习生太难留下来了。”

　　许是小兰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深意，慌乱中有些口不择言。

　　“所以你为了能留下来答应了一些要求？”

　　顾默凡的语气在刹那间变得冰冷，嗓音里浸着说不出的失望。

　　“默凡姐......我。”

　　小兰本想辩解些什么，可胸口溢出的难受还是超过了她的预想。

　　长久以来地真心相待，顾默凡对她而言早已不是上司那么简单，只可惜她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

　　“其实细作不难抓，只是我一直不愿相信是你。”

　　顾默凡的嗓音一如既往般平淡，却令小兰如遭雷轰，愧疚之情充溢胸腔，她回想起这些日子她对她细致如母亲般的好。

　　她也曾挣扎过，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失去了回头的机会。

　　“对不起。”

　　小兰扯着衣角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很想找些理由推脱，被胁迫、被恐吓、被指使，可追根究底不过是她那颗贪婪的心。或许她可以面对其他人诡辩，可面对顾默凡，沉默已是她最大的诚实。

　　“直播间的面膜是你调换的，我们项目进展的信息也是你透漏的，你还告诉她了什么？”

　　顾默凡不想面对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心里堵得慌，抬步立于硕大的落地窗前，整个海市最繁华的高楼参差收于眼底。

　　“你是总裁夫人......”

　　小兰的泪水愈发汹涌起来。

　　顾默凡想起她与何静雅上次碰面时，她那句“你觉得她漂亮吗？”，现在看来倒像一句嘲讽。

　　她撇嘴轻笑了声，“你都知道我是总裁夫人，还跟着她干？”

　　她明明有无数个瞬间可以向她坦诚。

　　身后的小兰没有回答，只一个劲儿地呜咽。

　　她很后悔，不是被抓包后的忏悔，而是发自内心地不想失去这样一位领导、长者、挚友。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有退路，可以把这份工作当做玩玩，玩累了就走，可何静雅不一样，她已经是维瑞的CFO了。”

　　顾默凡微微仰头，海市碧蓝的天空明媚地耀眼，心底漫出淡淡苦涩。

　　她夜以继日的工作，终究是连身边的人都不曾认可。

　　许是被说中心事，小兰哭声渐止，她愣神地望着顾默凡高挑的背影，愧意渐浓。

　　“你走吧，就当是结束一份工作。”

　　即使到了最后，她无法原谅她，却也无法加害于她。

　　“谢谢。”

　　小兰起身弯腰致谢，心知这已是她最好的结局，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纵有万般不舍，也只得一别。

　　听着小兰离去的脚步声，顾默凡悲怆间暗松了口气，她秦冉的身份总算是还未被察觉。

　　--

　　这头，收到简讯的堇文一早便莅临何静雅的办公室。

　　此时的何静雅一身丁香色的小香风格子筒裙套装，端坐在办公室的小会客圆桌旁喝着咖啡，美腿交叠，波浪卷发袭肩，像是恭候已久。

　　“你上次来我办公室还是顾默凡进入维瑞之前。”

　　何静雅从冒着香气的咖啡杯里抬头，语气缱绻，精致的妆发衬得她眉眼矜贵。

　　堇文没空搭理她小儿女情思，径直逼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难道不应该问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吗？”

　　何静雅的唇边浮起几声哂笑，眼中却有水光泛滥。

　　她何静雅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况且是面对这样一个平凡、畏缩、呆滞的女人，她哪一点比不上她？

　　整整十年，她费尽心机地留在他的身边，他却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她不服气！

　　她就是要证明顾默凡不仅外表不起眼，能力同样拉垮，证明堇文就是个识人不清的睁眼瞎。

　　“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堇文蹙眉警告，他对不在意的人耐心一向不多。

　　“你几句话就抵得上我十年，太美了吧？”

　　何静雅将咖啡杯在桌面置得一响。

　　堇文也懒得多说得站起身来，语气里满满的威胁。

　　“念你是维瑞的功臣，这次只是辞退及收回股份，下次再犯，你是懂我的手段的。”

　　看着堇文离去的背影，何静雅险些将手上的杯具捏碎。

　　可她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即使辛苦奋斗多年，她所效力的一切也不过是在为他铺路，她根本没有与他作对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