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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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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间车鸣声减少,偏音量增剧,刺耳不已。盛柯的那句反问被鸣笛声压下,仅留下残缺字眼袭入耳内。宋凭语恍惚间把他的语句意思颠倒了,她秀气眉毛轻拧,宛如扇面浓密的眼睫下,是宋凭语倔强又莫名的眸色。
她想过盛柯的无数次回答,没想到他会装傻充愣。
“你…”
宋凭语因某些原因产生的歉疚顿然消失,她懒得同不讲道理的盛柯周旋,宋凭语冷哼了声,准备提步朝前方走。
盛柯脸庞上的冰霜被她单个字眼击碎,他几近妥协般扯唇笑了笑。盛柯没随即出声,他慢悠跟在宋凭语一步后,他幽深眼眸像粘连牛皮糖,紧随宋凭语不断转悠的身形。
没走出几分钟,眼前道路开始出现弯绕,宋凭语瞬间愣神,她不知道该走左边还是右边,前方的道路又似乎更为明亮,可她记忆中前方那条路没有什么餐厅。
宋凭语傲然下巴不自觉收回了分,她松弛垂下的手掌收了收,虚无抓了抓衣摆。她现在转身询问盛柯,岂不是很丢脸,刚放话又打脸。
宋凭语打定主意这次绝对不会先跟盛柯说话,秉持这个概念,她下巴浅浅一抬,宋凭语脚步加重,准备往右边方向走。
宋凭语脚步刚跨出一步,身后一只手臂忽然拉住她。
夏季燥热透过对方泛起薄茧的指腹,全然直接过度到了宋凭语手臂处。宋凭语心底诡异的没有抗拒,顶多是不知所措不想回头。
“走错了。”
“这边。”
盛柯懒散声线扯回宋凭语的注意力,她颇为僵硬的回过脑袋,眺望了眼盛柯偏头的方向。宋凭语状若不太相信般瞅了瞅盛柯,她那副打量模样,很显然是担心盛柯又耍把戏。
盛柯凛然眼眸一顿,忽然气笑了。他蓦然压下背脊,令他的视线与宋凭语持平。
“我说你走错了。”
“是提醒你。”
“你看贼一样的表情,会让我很难过呢。”
宋凭语脸颊瞬间皱起,她浑身被一阵恶寒侵袭。宋凭语不留情面的拖长咦了声,她赶紧挣脱雕自己的手臂,用右手手掌拂了拂手臂。
宋凭语嘴角不断下垮,她一字一句正经到莫名有趣。
“你跟油菜花是什么关系吗?”
盛柯嘴角散漫弧度一僵,他眸底缓慢盘起懵然。宋凭语嘴角没忍住上翘了分,她吃力压下后,赶忙顺盛柯指的方向走,把出神的他再次抛在身后。
盛柯舌尖不羁抵了抵后槽牙,他算是明白了,这姑娘拐着弯骂他呢。盛柯徐徐站直松垮压下的身形,微风袭过吹动他额间碎发,盛柯侧头看向逃似的宋凭语,他不禁摇头笑出了声音。
盛柯带宋凭语到餐厅安然坐下后,轮到吃饭前,盛柯手掌拖住下巴,目光如炬扫视宋凭语把玩手机的模样。盛柯没管手侧不断弹出消息的手机,他全身把心思放在了宋凭语身上。
他没带任何情绪的视线,简单扫了扫她脸颊,最终落在她露出的手臂上。
暗红色的血痂。
很刺眼。
通过红肿程度来辨别,应该是昨天晚上。
更何况,他昨天见到宋凭语时,她手臂可没有任何伤疤。
“之前那位…”
盛柯喉间溢出低沉音调,宋凭语顺势抬眸,不解注视他。盛柯嘴边话语忽变,他佯装是偶然想起,“需要帮助的哥们,最近病情有恶化?”
需要帮助。
谁。
宋凭语绞尽脑汁开始回想需要帮助的哥们是谁,她脑袋不自觉偏向一侧。宋凭语遥想起之前,也是她同盛柯吃饭,那时候她气头上问了盛柯一个问题,是关于骚扰她那个人的。
当时盛柯给出的答案,似乎就是询问那哥们需要帮忙吗。
哦。
盛柯说的是他啊。
宋凭语收回目光重新放在,脸色坦然没见一丝异样的盛柯身上。她尾音旋转嗯了声,宋凭语放下胡乱点击手机的想法。
“他啊。”
“昨天探望他一下,可能,需要好几针镇定剂吧。”
“或许,有什么可以医治大脑的药,可以推荐给他。”
盛柯佯装沉思点了点头。
不假思索。
“砒霜?”
“比如重造一下?”
…
从餐厅回家后,宋凭语先是盘腿坐在沙发上,回拨电话给徐若可。一通电话结束,时间也接近凌晨,宋凭语不经意看向窗外,嘴角无意识上扬。
她想起了盛柯走到楼下时,忽然提及的话语。
“昨天的事情。”
“你没错。”
“是我话语过重,我向你道歉。”
宋凭语眉眼染上一丝明媚笑意,她吸了吸气松弛下身形,准备起身去洗漱睡觉。宋凭语起身瞬间,无意间带落了一侧敞开的包,包内物件窸窣跌落在地上。
宋凭语低低唉了声,认命蹲在一旁一个个拾起。
她拿起皮夹那瞬间,一个念想恍然闪过,宋凭语想法彻底落地前,她手指已经做出了相对动作。宋凭语闲散打开了许久未打开的皮夹,皮夹内侧有一张展露一角的底片。
宋凭语眼神顿了顿,她手指轻捏住泛旧底片,稍稍用力将它从夹层中释放。
头顶曝光似得灯光照耀在灰暗底片上,促使上面的两道愈发不明。
这张底片是之前她妈寄快递给她时,许是不慎夹在拼图内盒内的。宋凭语拿到时,无比好奇具体相片内容,想要洗出来看看。之后因为各种繁杂事务,她把这件事情彻底抛之脑后。
如果不是现在偶然看见,宋凭语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想起。
她抿了抿唇角,利落站起身,宝贝似得把底片重新放回皮夹,准备等过几天就去洗出来。
原本设想会是又一番辗转,宋凭语会又一次惯性认床。
可这天深夜她竟然顺利入眠,甚至是睡眠香甜直到次日晌午。
宋凭语外婆会在明后天到来,她需要腾出一天时间去安顿,以至于宋凭语索性把工作往后推了推。最近几天,她可以躲在家里偷偷懒,以不着急的姿态修缮她之前的囤积相片。
宋凭语半躺在沙发上,纤细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一侧。宋凭语闲来无事,不想伸手去拿电脑,便懒散抬腕勾动最靠近她的杂志。
这本杂志就是徐若可她们杂志社的。
宋凭语趁外卖没到的间隙,眼含趣味翻动了几下,她注意力被某篇刊物勾动,其中在讲述一位患上老爷爷,四处寻找他患上阿尔茨海默的妻子。
白底黑字变得生动,那些语句仿若跳跃出书页,流转到宋凭语莫名升起热意的耳畔边。
那些打了引号的话语,成为了脑海的话语声。
字字句句裹满哽咽。
宋凭语心绪随眼眸划动而瞥见的字眼带动,时而起伏宛若飞鸟,时而迭荡坠落像极居无定所的蒲公英。宋凭语喉间涌上一股气,胸腔起伏带些疼痛。
她抿紧唇角,一把阖上翻开的杂志页面,阻断那些画面窸窣出现脑内。
好在外卖电话打来,算是强硬掐断了宋凭语延展思维。
她利落接起电话,放下脚朝门口走去拿外卖。
因就这篇刊物,宋凭语一下午的心情都浸泡在酸涩中。
她想帮那位爷爷找到他的妻子,又苦于没有具体方法与计划。宋凭语沉吟了片刻,在傍晚又一次翻开杂志,她找到下方的联系方式。
刊物上称如有消息,可以立马告知杂志社。
她们会派人前往提供消息的好心人那,不放弃任何一丝线索,寻找走失的奶奶。
宋凭语联想到了在杂志社做主编的徐若可,她急促打开电话,在过度关切的心情下,宋凭语编辑了一条消息给徐若可。
【下班了吗】
徐若可很快回复,【嗯】
【被讨厌鬼缠上了】
宋凭语纳闷眨了眨眼,她嘴角微张。
“啊。”
“那…林岑皓。”
宋凭语没询问过多关于她们俩的话题,直面问出了她发消息的来意。
【我看到你们杂志上的一篇刊物】
【那位奶奶找到了吗】
【有具体消息了吗】
徐若可似乎是觉得很好奇,宋凭语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她发来一条长长语音,眼巴巴守住消息的宋凭语自然是立马点开。
徐若可清脆又透出果决的语调,在屋内蔓延开。
“那位奶奶目前没有下落,爷爷呢还在继续寻找她。”
“这篇刊物算是之前的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发布。关于具体消息的话,就我前几天得到的新消息是,有好心人提及见过与奶奶相似的人。可究竟是不是她,不敢确定。”
“你要是有相关消息,记得告诉我。”
宋凭语听到前半部分眉眼一亮,语音结束的滴声响起,她脑袋失望一垂。宋凭语简短回复了个好字,她兀自把手机扔开,整个人懒懒瘫倒在沙发上。
她双眼紧盯洁白天花板渐渐出神,“阿尔茨海默…”
找不到回家的路么。
之前从荀靳那买到的相片,他说那位爷爷也是阿尔茨海默患者,相片是他妻子拍下的。
宋凭语半握手掌缓慢挪动到胸口处,她加大喘气力度,想要把胸闷散发。
“我怎么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