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九章 ...

  •   第十九章
      凉城是个近南的小城,可这城里,却是日日人来人往。
      只因在这小城里,却有座大佛。
      若提到“空明寺”,但凡是略知晓些佛法经纶的,便不会不知,这空明寺正是个佛法圣地,日日去那寺里叩首佛祖的大有人在。
      且不论这佛法如何,空明寺却也如伽蓝寺一般,一半在江湖,一半在佛祖,寺里众僧皆是会武的,且这寺里的方丈正是从伽蓝寺而来,与那伽蓝寺中僧侣,更是熟识,自是武艺过人。
      更兼之,一些悔过自新的江湖人剃了度后,便也在那里常伴青灯古佛,若要说的夸大些,便连那寺门前的扫地僧,以前也不知是哪路英雄了。
      寺内的前堂里,正是给众多香客叩首拜佛之处,再往里,乃是给看破红尘之人剃度之处,再往后,便是寺院,却不让外人进出了,寺中僧侣都住在偏院里,方丈主持自住在最里的禅房,并不露面,偶有出来宣讲佛法的,也是年轻一辈的僧侣。
      这些日里,来寺里烧香拜佛的人却是极多,只因这小城里,连日来竟出了些怪事。

      李大头家中是开米行的,无论世道如何变,人却都是要吃饭的,米行的生意可算是经久不衰。
      李大头生来一个大头,人人都如此叫他,叫到后来,连自己本来名字,竟也无人知晓,整日里被人叫李大头,这却也成了一个摘不下来的“信物”。但凡邻城里过来收货,甚或买米之人,本来并不熟识,一见这大头,便也知晓是他了,一来二去的,便连邻城里,也都知道了他的大名,直可谓如雷贯耳。
      李大头今日是一定要去空明寺里拜拜的。
      只因他近日里,右边的眼皮竟是时常跳个不止,俚语里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若是左边也便罢,这右边……却颇让人心里惶惶,再加上现在城里有怪事,更是闹得鸡犬不宁,就连他这样平日里并不信佛之人,也觉着该去看看佛祖的说法了,若是老天爷要降下灾祸,那可如何是好?

      李大头看着面前巨大的佛像,只觉很是宝象庄严,咽了口唾沫,回身将银钱给了小僧侣,拿了两支香,默默跪下,想了想,又站起,将脚下蒲团抽去,心道,若是跪在蒲团上,未免显得不够诚心,佛祖定是不肯显灵的,我现今抽了那蒲团,才算是心诚则灵,也不枉了那些银钱。
      一咬牙,跪在了石板地上,叩了几个头,他平日里并不曾做这样之事,竟是腿发麻,一下站不起来。李大头索性便又跪坐着叩下去,心想爷这回真算是连本都磕回来了,若再不灵,也真正是无法可施。
      他心里想着,竟将这话说了出来。
      跪在他右边一人顿时轻声问道:“你家可是出了什么事,须得佛祖显灵才能救得了?”
      他抬头一看,不由一呆,此人却是个极灵秀的年轻公子,眉眼魅惑,一身淡黄衣衫,正偏着头问他,颇有几分孩童的天真,但若细看,那眼里却极深沉。
      正是不知如何作答时,边上又有人说道:“小昭怎的突然好心了?莫不是前日里被林兄气得过了,一下没顺回来?”
      这声音里隐含笑意,李大头一看,却是在那淡黄衣衫的年轻公子一旁,还有一人。
      这人着淡紫色衣衫,两边鬓发垂下,直过耳畔,眉目清秀,也是个年轻公子,一双眼里流光转动,正是在调笑身边人。
      李大头心道,这才真正是翩翩佳公子,他认识的那些个富家公子们,与这两位一比,那还是个屁啊!

      两人神色一淡漠,一生动,更是各有风采,顿时便有不少人朝这里看来。
      这两人却正是陈昭绾和温故,他们三人本是明日里才能到了的,只因路上陈昭绾说要与林源比试骑马,约定谁先到这城里,便算赢。
      温故本也想一起,却因实在没有这个余力,不得不放弃。
      她所谓的骑马,却正是与□□马匹不断较劲的过程,那马到谁手里都是乖顺,一到了她这里,直如见了仇人一般,愣是不肯好好听话。
      路上便也罢了,跑起来倒也不慢,只是停下后,就拿百般脸色给温故看。
      这话却是温故自己说的了,陈昭绾还笑她,竟还能看懂马儿的脸色,实在长进不少。
      却说那两人的马术,若真比试起来,竟还是陈昭绾好些,他选的那黑马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照林源的说法,那就是被美色所惑,连是谁出的银钱买了它都不知晓,实在是匹昏马。
      陈昭绾如今已对那人的疯话全不在意,只当被狗吠了一声。

      两人驭马奔着,快近了那城时,陈昭绾已领先了一个马身,眼见是赢定了,却见林源一个飞身,竟上了陈昭绾的马匹,直坐在他后面,右手还拉着自己那匹马的缰绳!
      陈昭绾一惊之下,顿时速度便满了下来,便在这短短一瞬,林源又跃回自己马背上,大笑着直往前去了。
      这跑马之事如何能分得一丝心神,林源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玩儿了那一出,电光火石之间,已变成陈昭绾落后了一个马身!
      眼见那城已近在眼前,再要追上已是不能,陈昭绾直气得恨不得将那林源一鞭子抽下马来。
      他恨恨的叫道:“林源!你有胆子就不要叫我看见你,不然我便将你剁成了肉糜给我的马儿吃了!”
      只听前面的林源大声笑着,道:“只怕吃了要坏肚,莫要让它吃了,我让你咬一口如何?”
      陈昭绾此时在马上,听了这疯话喝进口冷风,一下岔了气,再说不出话来。
      待到温故赶上来时,已是过了好些时候,温故知晓了这事后,直笑得泪也出来了。陈昭绾更是愤懑,直想将林源劈头盖脸一顿打,以出多日来的恶气。

      三人这般迅速,竟是今日一早便到了城里。
      待问到有哪些游玩之地,却都不甚了了,唯一值得去的,便是那甚是有名的空明寺。
      这便商量了下,林源对这些佛门中的都不太起得来兴致,遂决定先去找家客栈定下房间,陈昭绾和温故两人这几日来已是玩疯魔了,到了哪里都是结伴游玩,两人都是小孩儿心性,竟是无比投机,林源虽不愿去,这两人却觉着并不疲累,便决定先去那寺里瞧瞧,若是无趣,便要去城外找乐子了。
      待到进了寺里的前堂,温故说既来了,便拜一拜吧,两人便出了些香火钱,各叩了几个头,却听边上一人边磕头边喃喃自语,正是李大头,这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却说温故正自调笑陈昭绾输了比马之事,陈昭绾却不理睬她,只想着不再提那丑事,等久了,便没人记得了。
      他转而问李大头道:“这位大哥看来面有忧色,可是真有什么不便之事?在下刚进得这城来,便只觉众人俱神色惶惶不安,莫不是这城里有了什么变故?”
      这话却问得正色,他是真的担心,生怕那变故却是与“钥匙”有关联的,那几人这行程便要大大地更改了,就连与温故,只怕也是不能再一路。
      却听那李大头说道:“几位是从别处来的?哎哟我天,这时候怎还往这边来啊,正是该避得远远的!我们这些根扎在这里的,自是走不得,你们二位却还是快快离去了吧。”
      温故听他话中意思,竟是有大事的,便问道:“敢问这位大哥,究竟是何事?闹得如此人心惶惶?”
      那李大头目露惊恐,压低了声音道:“是妖物作怪啊!老天爷要我们不得安宁!”

      陈昭绾与温故均听得一头雾水,待要追问,却听一声佛号在身后响起。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世间正道,青天白日,何来的妖物,况且有本寺坐镇贵地,又有何妖物敢擅闯,施主莫要打那诳语。”
      只见那说话之人竟是一个中年僧侣,他眉目低垂,慈悲状看着那三人。
      陈昭绾和温故俱是心中一跳,这个和尚双目中精光内敛,手上青筋根根暴起,竟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温故忙说道:“这位大师说得正是,何来妖物,无非是以讹传讹罢了。”
      陈昭绾轻点她背脊,示意这事不简单,温故却再不多问,直拉了他出来。
      待两人出得寺来,陈昭绾看她道:“刚才那和尚好厉害,若是你出手,能有几分把握?”
      温故沉吟着道:“我寻思着,那和尚是出家人,却是不会下辣手的,如此我便有四五分把握。”
      陈昭绾瞪她:“竟只有这么点?那若是他出手并不留情呢?”
      温故干笑两声,道:“若是这般算,只怕我只有两三分胜算了……”
      陈昭绾叹了口气,若连温故也是不敌,则自己不提也罢。

      其实他们两人的功夫,在江湖上,已算是很不错的了,再往上,除了快要突破后天之境的几人,便是已入了先天之境的绝顶高手,一代名家之流。可这些人到底是不多的,且俱是或隐世而修,或如温故的师傅“绝情剑”闻人瞳心这般浪迹天涯的也有些个,只是如今却在这小小古刹里碰见一个,不知是什么来头,两人都颇有几分忌惮。
      两人寻思着,这有几分胜算的事且先放一边,该先回转去,问问那知晓甚多江湖轶事的林源,看看他是否有些眉目,再做定夺。

      客栈三楼客房里。
      林源听他们两人说完,不由地皱眉,道:“若说和尚里面,如今武艺最高的,合该是伽蓝寺的现任方丈苦明大师,这空明寺的现任方丈,听说便是从那边过来的,这人莫非便是那方丈?”
      陈昭绾道:“非也非也,那方丈并未出来,此人只是寺中僧侣。”
      温故道:“却不一定原本便是和尚,我看极有可能是半路出家的,只是如此一来,便更是难以揣测了。”
      林源又道:“不是还有那奇怪之事吗?那和尚来得如此之巧,便是不想让那人谈论这事,可见是有些关联的,这样的高手都在意的事情,只怕……”
      他后半句未说完,陈昭绾却知晓,他是想说,只怕与那物事相关。
      陈昭绾看看他,又看看温故,面带犹豫,林源一看便知他心中正自矛盾,暗叹口气,道:“温故也算是自己人了,便是说了也无妨。”
      陈昭绾面上一喜,对温故道:“我与你说件事,先前却是我们未告知你,如今给你赔不是了。”遂将两人出那小城以来之事都据实相告,一丝也未隐瞒。
      这时却只见温故面色古怪,后叹道:“你们又哪里要向我赔不是了,倒是我,一直苦苦相瞒,如今你们这般真诚待我,我若再隐瞒,便是做不成朋友了。”

      遂也将自己身世如实以告,原来温故真名乃是慕容温故!
      正与那慕容无彦一般,是慕容本家的人,她却是家中的老小,排行第三,前面有两个哥哥,这两个哥哥却是不算慕容无彦的,说到这里,对慕容无彦之事,她却也是黯然,不再多提。
      其实她却是偏喜欢慕容无彦多过自己那两个哥哥的,两人小时候也曾私下一起出去游玩,待到大了,却是很少相见,这些年里,更是一面也未见过。
      至于师傅闻人瞳心,却是在去慕容家小坐时,发现她资质甚好,兼且闻人瞳心自己是女子,只盼世上女子都强过男子,如此便不会遭负心人所欺,遂将慕容温故收作弟子,闻人瞳心虽不喜慕容家的世故,但见慕容温故的性子,竟与自己年少时甚为相似,对这徒弟喜爱,便也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
      慕容温故也算是练剑奇才,只短短两年,不仅精通各派剑法,便将那“伤心一剑”也学了个一二分,很是得闻人瞳心赞赏。
      只是闻人瞳心终不愿久留,传授了“伤心一剑”的重要心法后,便飘然离去,云游四方,其后竟再无相见。

      慕容世家素来对这个女儿并不甚重视,竟只是将其作为联姻的关键,不久前,为之定下了与另一个世家子弟的婚约后,便再不理睬她。
      慕容温故不忿之下,离家远游,只觉这偌大世间,除了那不被慕容本家承认的哥哥对自己真心相待外,便只有师傅是真正在意自己了。
      此次出来,慕容温故便是想去寻闻人瞳心,只觉若是能寻到她,从今往后,便随师傅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好了,也再不用被那慕容家唾弃。
      陈昭绾和林源听罢,对慕容世家更是再无好感,只觉生在那里,倒还不如生在个普通人家来得自在了,对于慕容温故的隐瞒也不甚为意,毕竟他们之前也并未坦诚相待。
      如今三人解去心结,竟比之前越发好了,待说到与厉秋行的三年之约,慕容温故也是对厉秋行赞赏不已,直说也要一同前去,几人此时正是剜颈之交,自是福祸与共,便都应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