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仪》艾鱼

9、风向仪09

　　余悦怎么舍得扔。
　　暂且不说这是夏焰买给她的，就算是其他人买的，她也做不到将一整箱牛奶都丢掉。

　　余悦只能收下。

　　下个月，又一箱。
　　余悦还是只能默默收下。

　　但她觉得不能白要他的东西，于是开始给他和苏柚还有路时带母亲做的手工零食。
　　有时候是饼干，有时是小蛋糕，还有时候是牛轧糖。

　　让余悦意外的是，夏焰出乎她意料地喜欢这些零食。

　　岳恬美没事的时候就会做些小零食，这是她的一大爱好。
　　现在知道女儿的几个朋友都很喜欢她做的零食，岳恬美闲下来就会多做一点，让余悦拿去学校和朋友分享。

　　而这两个月来，每次体育课上夏焰脱掉外套后都会找余悦帮他拿。
　　余悦几乎每天都在喝他送的草莓牛奶，不知不觉也把帮他拿外套当成了很理所应当的事。

　　.

　　十二月份的第二次月考在下旬。
　　这次余悦没有进步，但也不算发挥失常，在班上是第16名。
　　这个结果只能说是她目前的正常水平。

　　这回班主任依旧没有调桌。
　　余悦没想到，她和夏焰的同桌有效期可以一直到上学期的期末考。

　　月考完了后，大家最期待的就是月底的元旦联欢会。

　　余悦也期待，但不是因为她会上台表演节目，而是她已经和苏柚他们约好，当天晚上他们四个要一起跨年。

　　不过苏柚和路时报了名，到时候他俩会上台表演双小提琴曲。

　　余悦知道苏柚和路时要一起用小提琴合奏同一首曲子的时候很羡慕。
　　她很大方地表达了对苏柚的羡慕：“柚子，我好羡慕你。”

　　“啊？”苏柚一时迷茫，好奇地问：“羡慕我什么啊？”
　　她笑着问余悦：“羡慕我有阿时哥哥吗？”

　　“算是吧，”余悦告诉她：“我很喜欢一首双吉他曲，但是身边没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弹，所以我正在改曲谱，想改成单人的，只不过空闲的时间实在有限，进度很缓慢。”
　　“我努努力的话，没准能在高考之前弹给你们听。”余悦开玩笑。

　　“一定可以的！”苏柚说完就感叹：“我都不知道你会弹吉他。”

　　余悦顿时笑出声，“我在此之前也不知道你和路时会弹小提琴呢！”

　　“好啦好啦，现在你知道啦！”苏柚顿了顿，又主动告诉余悦：“其实我还会跳舞，从小就在学古典舞，阿时哥哥会弹钢琴，也是从小就在学。”

　　“好酷啊你们！”余悦惊喜道。

　　“夏焰才是真的酷呢，”苏柚不经意间将夏焰喜欢的乐器透露给了余悦：“他玩贝斯。”
　　“就是那种重金属音乐。”苏柚加重了语气强调。

　　贝斯。
　　余悦忽而对这个乐器起了好奇心。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天气不怎么好。
　　阴沉暗黄的天空仿佛在预谋一场大雪。

　　因为今天下午有元旦联欢会，此时教室里根本没什么人。

　　苏柚和路时去礼堂彩排了。
　　夏焰应该是去打篮球了。

　　余悦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一张文理选科的表格。

　　这是今天才发下来的。
　　班主任说元旦假期结束后就会收走这个表格，所以这个假期他们每个人都要好好考虑自己该选文科还是理科。

　　余悦将之前三次考试的成绩单都拿出来，开始计算分析自己是理综好一些还是文综好一点。

　　其实她不怎么偏科，虽然物理相对弱一点，但也能跟得上。

　　过了会儿，余悦盯着草稿纸上她计算出来的结果，发现两次月考和一次期中考试，她只有第二次月考的理综成绩勉强比文综成绩高一点点。
　　但，第一次月考和期中考这两次的理综成绩也只是比文综成绩低了十分左右。

　　而她不得不考虑的是，沈城一中重理。
　　走理科出路也多，这是事实。

　　还有两年半的时间，将理综提高十几分不算难。

　　余悦拿起笔来，开始填表格。

　　在写完名字后，她停顿了片刻，又将笔放下了。

　　余悦想回家跟父母讨论过后再填结果。
　　虽然知道父母一定会支持她，但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跟他们商量一下的。

　　余悦把表格夹在错题本里塞进书包，然后起身离开了教室。

　　余悦本来是想去礼堂找苏柚的。
　　但她在穿过操场时又改变了主意，打算先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再去礼堂。

　　旁边就是篮球场，夏焰果然在篮球场内，和一群男生打球打得热火朝天。

　　余悦望了几眼，看到他进了一个三分球，然后和队友击掌庆祝。
　　大冷的天儿，她穿着厚实的棉服，戴着苏柚送她的粉色围巾，而他只穿了一套黑色运动装，仿佛跟她不在同一个季节。

　　余悦进了小卖部后，在货架间转来转去，不紧不慢地挑选着零食。
　　柚子喜欢吃巧克力，她喜欢吃草莓棒棒糖，棒棒糖可以多拿几种口味，路时和夏焰应该也会吃……
　　还有薯片，他们几个都喜欢吃薯片。

　　余悦怀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就在她想要去付钱的时候，有几个男生突然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焰哥请客！说好的你个人分达到21分你就请客的！我要可乐！”

　　夏焰笑的没个正形：“可乐杀——”

　　“卧槽！”那个要喝可乐的男生呜哇乱叫：“焰哥你真的是接话刺客！”

　　夏焰乐不可支，很大方地对他们说：“你们随便挑，等会儿我一块结。”
　　他站在小卖部的收银台附近，没有往里面走，只是跟同伴说：“帮我拿瓶格瓦斯过来。”

　　余悦不知为何，又忽而想起了文理分班的事情。

　　等下半年再开学，他们未必还能在同一个班。
　　不，应该说，极有可能不在同一班了。

　　可她到现在都没和夏焰加联系方式。

　　余悦抱着怀里的东西慢慢朝收银台走来。
　　心里有个很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她没有在寒假到来之前加上他的联系方式，她后面一定会很遗憾很后悔。

　　夏焰打球打的浑身热，小卖部里又比外面暖和的多，他索性伸手将运动外套的拉链一拉到底，露出了里面穿的黑色卫衣。

　　也是这时，夏焰看到了抱着东西来结账的余悦。

　　“哟，买这么多好吃的，”他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调侃：“有我的份吗？”

　　余悦回了他一句：“你猜。”

　　夏焰被她的回答给逗笑：“你猜我猜不猜。”

　　余悦：“……”
　　她不再说话，将东西放到收银台上，背对着他等着付钱。

　　但余悦摸了摸兜，却什么都没拿出来。

　　老板已经扫完条形码告诉了余悦价钱：“一共是二十一块。”

　　余悦抿了抿嘴巴，两手空空地抓着衣摆。
　　她回头看向夏焰，有些窘迫地叫他：“夏焰。”

　　正盯着手机屏幕的夏焰抬眸，对上她闪烁的目光。

　　余悦微微不自然地问他：“你能先帮我付钱吗？我手机忘带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焰就走了过来，他一边扫码一边问：“多少？”

　　老板回他：“二十一。”

　　余悦的脸颊泛起红晕。
　　她说谎了。
　　她为了找理由加他的联系方式故意跟他说她忘了带手机出来。

　　夏焰帮余悦付了钱。

　　余悦有点心虚，她佯装镇定道：“等我回了教室拿上手机就把钱还你。”

　　“不用了，”夏焰很无所谓：“也没多少。”
　　他说完，将身上的黑色运动外套脱下来递给余悦，“正好，你把衣服给我捎回教室去吧。”

　　余悦惊呆，她看着他身上仅剩的一件卫衣，讷讷地问：“你……不冷吗？”

　　夏焰好笑道：“我要是冷还会脱外套吗？”

　　余悦只好接过他的外套，随后拎上已经被老板装好东西的透明购物袋，撩开小卖部的加厚防风门帘，走了出去。

　　余悦站在小卖部的台阶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下一秒，她刚要下台阶，忽而听到里面出来一道八卦的疑问：“焰哥，你怎么总让你同桌帮忙拿衣服？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余悦顿时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看上你个大头鬼！”夏焰笑骂：“我看你是脑子瓦特了！”

　　“我就是觉得你对她挺好的，班上好多同学都知道你一直在给她买草莓牛奶，再加上你还只让她帮你拿衣服，哦对了，你们还经常一起玩……”

　　夏焰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语：“我和她是同桌，还是朋友，咱们班上的女生，除了苏柚我就跟她最熟，所以我对她好一点怎么了？碍着你的事了？”

　　余悦走下台阶，却突然觉得脸上凉凉的。

　　她抬起脸，有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余悦闭上眼，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
　　“我和她是同桌，还是朋友，咱们班上的女生，除了苏柚我就跟她最熟，所以我对她好一点怎么了？”

　　余悦的脸上慢慢绽开了笑。
　　他说，他们不仅是同桌，还是朋友。
　　他说，班上所有的女生，除了柚子，他就跟她最熟。

　　好开心。
　　她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