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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祝融火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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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已经足够在玄微好好生存下去了。”
允行烟的话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不啻于在言殊晓心中落下一块巨石掀起滔天巨浪。
“上仙，我......”
他正想解释，允行烟却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留有上一世的记忆？”
“是。”言殊晓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我知道你接下来想问什么，是，我骗了你，让你留在玄微。”他直直地看着允行烟的眼睛，眼睛亮得仿佛其中有碎开的星辰。
他微不可见地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起来：“因为我......”
“无妨，”允行烟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让一切都回正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言殊晓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他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眼神却依旧亮得吓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的正轨就是爱你。”
这突如其来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告白让允行烟感到了一股陌生的颤栗感，荒谬，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而这感受让他想退却。
他闭了闭眼，努力压下那怪异的感受说道：“如果是因为我救了你，那大可不必，那是天道......”
“我不信天道，只信我自己，信所谓天道给予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前一世是这样，这一世更是。”
他们二人都清楚，这一世是怎么来的。
言殊晓的脸上血色全无，明亮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晶莹：“别说是一世修为，拿走我什么都可以，上仙，你看看我吧......”
……简直荒谬。
允行烟觉得此刻飘进他耳朵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天雷一般让他心神震颤，他不想，也不能再听言殊晓再说一个字。
他是神仙，当一切都没有头绪的时候，他能选择暂停。
伸出手，并拢的二指指尖出现了一点白光。
言殊晓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立刻抬起了手想要躲闪，可是来不及了，允行烟的白袖在眼前一闪而过，转眼间额上已贴上了一片冰凉。
“别......”
言殊晓挣扎不得，连抗拒声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只来得及看了眼允行烟低垂着掩去情绪的眼角，就沉沉睡了过去。
言殊晓醒来时，刚起身就被奚无患摁住了。
“不用找了，行烟师兄云游去了。”
“云游？”言殊晓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奚无患点点头，又犹疑着加了一句：“归期......不定。”
言殊晓颓然倒了下去，眼里失了神色，一句话都不说。
他走了......回了那个他永远去不了的地方。
奚无患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转头向看向身后的江怀萤和桐铃儿。
桐铃儿赶紧摇摇头，她也从来没正儿八经安慰过别人，而且此刻她更疑惑的是，行烟师兄云游去了，言殊晓那么难过干什么？
江怀萤略作思索，斟酌了一遍用词，走到言殊晓身边轻声说道：“言师弟，师兄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对他的情意，那么真切动人，他一定知道，一定会感动的。”
“啊？”屋里响起两声惊叫，是桐铃儿和虞希。
桐铃儿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疯狂回想着记忆中言殊晓和允行烟相处的点点滴滴，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原来如此，然后又变成了惊讶。
虞希咬了咬嘴唇，怨怼地看了眼言殊晓后一捂着脸转身出了屋子。
桐铃儿自觉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前几步信心满满地安慰言殊晓。
她拍拍言殊晓的肩，慷慨激昂地说：“言殊晓，你要振作起来，做大事的人不应该为男女......男男之情缚住手脚，别被感情冲昏头脑。”
言殊晓不耐烦地闭上了眼，就当没听见。
桐铃儿也不气馁，还贴心地换了个角度：“别那么丧气了，你要这么想，行烟师兄那么好，要是每个喜欢他的人都他都要接受，那也分不过来啊。”
谁知刚刚还恹恹的言殊晓突然睁开了眼，“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桐铃儿吼道：“分什么分！他就是我的！我就是和他最配的那个！！！”
桐玲儿被吓了一跳，一屋子的人只得顺着他的话应和了几句，才把这疯神按了下去。
云岫峰，天清气朗，一切都是允行烟离开前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不一样了。他以前在这品清茶、观云海、听松涛，心如古井平静无波，亦如明台不染尘埃，仿佛自己成了这景中一物，从不在乎时间流逝，也从不会有任何失神的片刻。
到底还是乱了心境......他慢慢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突然谛铃叮叮作响，他恍然回神起身颔首。
“行烟，你有心事。”天道神的声音缓缓而起。
允行烟垂了垂眼，语气平静自持：“修真界精彩纷呈，哪怕回了云岫峰，也免不得，要回想一番那里的茶水书籍。”
天道神低低地笑了几声，说道：“我道言殊晓有多少能耐呢，忙活了半天，还不如茶水书籍留得住人。”
允行烟的嘴角僵了僵，在心里叹了口气。
许久，他才慢慢说道：“我曾在修真界的书上看到，时间能将沧海变为桑田，将岩土化作美玉，人的情爱大抵也是如此，终究抵不过时间。他的一生又那么精彩，数年，数百年，哪怕上千年，他总能忘了我。”
天道神并未接话，只是风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传来。
允行烟此刻心中更燥，皱着眉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喝惯了修真界的茶，他竟从这茶水中品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苦涩。
言殊晓尚未辟谷，却已经整整两日没有吃一点东西了。一个人躺在床上，呆看着房顶，一会傻笑一会皱眉，也不知在想什么。
奚无患将一碗粥放在了他床前，见他还是没有要吃的意思，心下无奈。
他犹豫片刻，还是要同言殊晓商量一件事：“你的那几株茶，已经可以摘了，既然......行烟师兄去云游了，那这些茶，我们是炒了......还是除了？”
言殊晓依旧是看着房顶，似乎没有听到奚无患的话。
奚无患撇撇嘴，正准备自作主张去摘茶叶，临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言殊晓出了声。
“再帮我留几天，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什么？”奚无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会回来的。”言殊晓又喃喃了一遍。
“不是，你上哪找人啊？”奚无患觉得这人八成是又发病了。
言殊晓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一口灌下了碗里的粥，直往万变楼而去。
“你去哪儿啊？”奚无患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
言殊晓到了万变楼，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四楼。自从允行烟走后，晏持觞也在玄微待不下去了，带着海生明月回了魔界，对外就说宗昊和孟峦是外出历练去了，自然也就没人敢拦着言殊晓。
言殊晓翻了几本书，边看书边找材料，找到材料顺手就扔进了器鼎，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只是在炼化的时候，他还是因体虚而踉跄了一下，奚无患一翻手就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这才提起了精神。
俄顷，器鼎冒出了紫光，微颤了几下就开了炉，一根刻有青天碧海纹的绿色长杖出现在眼前。
言殊晓一把将青鸾杖取了出来，紧接着一翻身直接从窗外跳了出去。
“言殊晓！你去哪？”奚无患立刻上前几步撑在窗台上看着言殊晓。
言殊晓立在青鸾杖上，眼底闪着决绝之色，看着一个方向出神：“我去把他带回来。”
奚无患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谁，又急忙问道：“你知道他在哪？我和你一起去。”
言殊晓摇了摇头，冲奚无患笑了笑，一转身便疾风一般飞远了去。
奚无患看着他的背影，心跳莫名加快，仿佛有什么事就要发生。
言殊晓自然不知道云岫峰在哪，就算知道，他也无法前去。
他此行所去，是渡妄涯。
渡妄涯巨石林立，荒草不生，灰蒙蒙的一片，充满苍凉寂寥之感。这么个荒芜的地方为人所知，是因为渡妄涯底，是德高望重的白家老祖白渊闭关之地。
言殊晓下了青鸾杖，踏上了渡妄涯的碎石，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他走到涯边，目光沉沉地看着涯底，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裹挟着真气，确保涯底之人可以听到。
“白渊！你就是个伪君子！生不出孩子的阉——货——！！！”
涯边寂静无声，只有言殊晓的回声一圈圈回荡着。
下一刻，一阵刺眼红光自涯底直冲而上，言殊晓瞬间就被击飞到了半空。
他前世对上白渊的时候已经是分神巅峰，尚打得有来有回，几乎殒命。这次以区区金丹之体受了白渊一击，仿佛五脏六腑都捣碎在了一起，痛得他几乎昏死过去。但是他不能昏过去，还要等着行烟来接他。
此时，原本平静的云岫峰刮起了劲风，谛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天道神的声音罕见地带了点着急。
“行烟，言殊晓提前跟白渊决斗了，此刻，濒死。”
允行烟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声音中有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现在！？他怎么会那么早就去找白渊？他......”
他突然止住了声音，指节倏然收紧，喃喃了一声：“他疯了。”
转身的刹那，天道神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你此去，是去救一个天道指使你去救的人，还是一个你自己所在意之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