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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生 ...
大夫被孔裔连拉再扯的拽到帐篷中,没人注意我脸上的神色,只是匆匆忙忙鱼贯而入,也不知是谁冲撞了我肩膀,我站不稳,重重往后跌去。
疼,一整只手臂都剧烈的疼痛,我用手拄地,稳住身体,突地感到有温热的东西缓慢的蜿蜒而下,低头一瞧,一抹红色从袖子里滑下,又是血,令人厌恶不绝。
“萧小姐,我可否跟你说几句话?”孔裔站在我面前,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问道。
我点头,吃力的站起身,反问:“孔副将可有绳子借我一用?”
孔裔蹙眉,在腰带里翻了翻,递过一团褐色布带:“没有绳子,这个可用得?”
我接过,点点头,用受伤的手捏住布带一角,另一只手稍稍用了力道,将伤处捆了个结实,复又抬头:“可以走了。”
帘子被掀开,大光大好,刺得我眯眼闪躲,孔裔走出帐篷一段距离,站住脚,转身看我:“许是孔裔有些自作主张,可这道理孔裔是懂得的,当初萧小姐也力求将军救您于水火,然后放您归于草野之间,可如今情势大变,便不能同日而语。
将军的现况萧小姐再清楚不过,恕孔裔言重,若不是为保全萧小姐,将军亦不会受此重伤。徐庄县不过只是个谋算之间的环扣,如是没有突发缘故,是绝对不可能出了这等差池的。
如今,形势不利,前面的路许是更不好走了,若是萧小姐仍旧跟我们前行,一来不利于萧小姐自身安危,二来,更不利于将军大业之成。不知孔裔的这番话,萧小姐可曾听懂?”
我撩眼,掠过孔裔的脸,他顿觉不自然,眼神飘忽,不欲与我对视,我笑:“副将的话说的一清二楚,我自然是懂得的。可我也有几句话,不知道孔副将要不要听听看?”
“小姐但说无妨,孔裔洗耳恭听。”
受伤的手臂一直疼痛不已,伤口崩裂,少不了出血,可布带绷紧手臂阻止血液流通,只觉得愈发的发麻,肿胀不堪。我负手而立,一身红衣已经凝成绛紫色,天光普照,倒显得这绛紫色富贵有余。
“生死之刻,将军坦言,孔副将值得信任,那想必从前,家父与将军之间的事情,你也一定有所耳闻。感情深浅且不论,但求扪心自问,萧家落难之际,可有人入宫救我?或是救萧家一人?没有。
我苟活于长门宫,终是我命大,熬到城倒帝逃,将军入城,一来应是企图活捉李哲,二来,想必是因为寻我,而寻我的原因何在,副将自是比谁人都清楚。
再说火烧广寒宫之后,卖锦布,当细作,放粥救荒,这其中哪一点,不是在给你们将军脸上贴金,若是还有人心慈仁义的念着我这废妃的微薄善意,我可谓功德圆满。
人人都知,寻得李哲昀妃,便可得半分天下财富,只是你们将军眼疾手快,先下手为强,可终究还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广寒宫里的珍奇异宝,我自是双手奉上,先有诚信之约,再有礼尚往来,哪有谁白白占了谁的便宜?怎的,如今,所愿得偿,废妃便只是废妃,百无一用,便信手可抛,你们将军可是这般心思?”
“断然不是将军命我,我只是自作主张罢了。”孔裔急急出口,像是生怕我侮辱了他家将军的举世无双。
我目视孔裔,嘴角含笑:“孔副将莫怕,你家将军的心窍,比起女子心海底针般细密精准,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何须担心当初毁婚让他痛苦不堪的罪妇,会让你这天上无两地下无双的将军大人迷失方向呢不知所为呢?许是他的心思,你还没有看透,若是真的看不透又猜不着,不如向你们那神算的秦先生求救,也不迟。”
我面带笑容,翩然转身,边走边道:“孔副将莫赶,时候不到,我自是不会离开,若是时候到了,便是你们将军跪地乞求,我也不会留下来。于此,以后这种心思,要不得,也闹不得,言尽于此,副将多担待了。”
身后的孔裔依旧沉默,许是我是他这一生所见,最恬不知耻,厚颜无尊的女子了。可我从来不是个被欺负的角色,自问我平日里心平如水,可心里也是有自己打算的。
我与江欲晚之间,分算的,自然一清二楚,我曾为了我的未来付出多少,我必是要收到多少回报,而在这场交易当中,你来我往之间,他绝不是吃亏的那一个。
队伍当中,肯于我亲近的,就只有方愈一人。我伸出满目疮痍的胳膊让他帮我包扎,他害羞,白面俊颜覆了一层浅浅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朵根去。他轻手轻脚,似乎不敢碰触我皮肤,又似乎生怕下了重手让我疼痛不止。
我顿觉好笑:“方愈,我这般满是疮痍的手臂,如何让你面红耳赤的,该如何包扎你照办就是,无需蹑手蹑脚,我忍得住。”
“夫人,女子肌肤本就娇弱,这么大的破口,还未痊愈,又裂开,怕是要留疤了。我这就帮您上药,有些疼,您忍着点。”
“无妨,也不差多这一道。”我轻语,微微蹙眉,布带被一圈圈拆下,随着阻力被去除,麻木感渐慢消散,疼痛感更甚。
“夫人,听说将军伤的不轻,这会儿应是在拔断箭,您不去看看吗?”
许是当时我用力太大,布带绑的牢实,已经去嵌入皮开肉绽的皮肉之中,布带除去,衣料却黏在伤口上,轻微的动弹都会让我疼的流汗。
我展眼望去,树森林茂,幽然却生机盎然:“方愈,你可知道,江北哪里最好,有山有水,远离尘世?”
“望云山吧,那里很美,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只要您愿意栽植,院子里可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可夫人为何这么问,您不是要跟着将军夫唱妇随吗?”
我不答,反问:“若是有朝一日,你找到那远房亲戚,你会带她去望云山?还是继续留在江欲晚身边做事?”
方愈想了想,回答:“应该是远走高飞吧,但无论如何,只要将军一句话,我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我浅笑:“有时候,能有一个愿望,让自己奋不顾身,也是一件美事。可有时候,能让自己奋不顾身的除了自己,再没他人的可选,难免会生出悲凉,许是这一世间,不再会有人值得她那么做了。”
言尽于此,我不禁暗想,曾几何时,会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这般牺牲付出,李哲不是如此,父亲呢,哥哥呢?思及此,又想到江欲晚曾经的那些话,更觉讽刺,父亲是通敌叛国,于情理之间,萧家是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是贼人之女,理应也是天地不容。
萧家该杀,可对于我来说,亲缘与国恨,自问我没有那般高尚而正直的选择,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那些人的生命更重要,即便他们是贼子,可他们也是我的家人。
于是更觉得好笑,看,所谓羊入虎口,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父亲在抉择的一瞬间,难道真的从未曾想到李哲身边的我半点安危吗?
再说那江欲晚,如何就真的半分不计较的对我将那些所谓真情实意诉之于口,我晓得那些眼神里的真实,可我不能保证,这真实的背后,会不会隐含了其他目的。这乱世穷途之际,便是真的任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夫人?”方愈轻声唤我:“光看手臂就这么多伤口,夫人身上一定还有其他伤口,可方愈不便,许是找个女大夫来给您涂药,不然很容易流脓红肿。”
我点头,放下衣袖,起身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
“夫人,打算去看将军吗?”方愈追问。
我摇摇头:“许是血流的太多了,我需要喝些水,休息一会儿,你便代我去瞧他,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来找我就是。”
方愈也许诧异,方才还是同生共死的有情连理,如此就形同陌路,各不相干。我吃力的从方愈身边走过,选了一处高树,靠了过去。
“夫人,您要的水。”
连续的失血,让我身体有微微颤抖的状况,心慌而头昏。喝了几口,我闭目养神,倚在树边再不说一句话,方愈看了我许久,最后也无可奈何的离开。
可我并不能安然入睡,不是因为处境的窘迫和危险,而是因为江欲晚的伤势。不得不承认,若是江欲晚用的是苦肉计,那的确是成功了,我疑他不已,却也为着连累他而感到有些愧疚。再转念,在护全我的每个瞬间又让我愈发分不清楚,他若是有目的,何须做到如此极致的地步。是赌?怎知定胜,若是惨败,失去的就是他的性命,岂是儿戏?
我睡眠极浅,听到有脚步声,我张了眼,来人是孔裔。
“将军让你进去。”简短,冷漠,仿佛与我有着深仇大恨那么不屑。
帐篷里站了几个人,程东胥,还有几个大夫,江欲晚还是维持之前的状态,见我进门,程东胥转而看我:“夫人,大夫说将军胸口这伤似乎还有定数,您看……”
“把断箭拔出来,要快。”
“可这样会大出血。”
我扭头看孔裔:“若是不拔,不停的出血也会要了他的命,终归是半数的可能,如若你们问我,我只有这个答案。”
“可是……”
“依她的办。”江欲晚开口,嘴角扯了笑,仿佛水中花,似乎一眨眼就化了。
他吃力的抬了抬手,朝我挥手:“你来……”
我踱步过去,他人知趣的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过身去。
“我知道你不会走。”他轻声言语,一双瞳黑的如激流之处的漩涡,有种算计在内的自信满满。
“自然不会走,因为你我有约在先。”
他轻笑,力气稍微大些,就会阵咳,胸口处每一次剧烈起伏,都会让白棉布上的红色蔷薇绽放的更加绚烂鲜艳。
“你躺好,让大夫来医。”
“别走。”他伸手扯我手腕,阖眼闭目:“即便是我死在当处,也要由你亲自来送,要你的龙珏陪葬。”
我撩眼,顺从的坐在他身侧,淡淡道:“放心,你命大的很,死不掉。”
几个大夫是孔裔从徐庄县掠来的,他们不知道床上的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走出徐庄县之后,还会何去何从,于是满心不愿,却恐于孔裔的威慑,只能按部就班的给江欲晚治疗。
“这位小娘子,你这当家的伤的可是不轻,我这一用力,断箭若是被扯出,很有可能大出血,若是血凝不住,出血不止,人可就不中用了,你可要想好。”
“那可有不取断箭的痊愈方法?”
大夫摇摇头:“没有。”
我笑笑:“有些话,我需要先说在前,床上这位也不是普通人物,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请来各位医治。我们自是信过各位能竭尽全力,若是救的活了,也不会亏待各位,可若是出了差池,我也不是个好说话之人,少不了惩罚,再送回县城。言尽于此,大家尽快开始吧。”
听了我的话,几个大夫面色有变,见我只管衔笑,却没有女子该有的哭天抹泪,也是心犯计较。江欲晚和所有的人全部退出徐庄县,那袁鹏浩逮不到人,能做的,出了屠城泄愤,再想不到其他。
从前就从李哲口中听到些他的残忍行径,边地抗敌,攻占城池这本是极大的功绩,可这人最喜杀戮,每每攻陷一座城池,便屠城三日,许士兵奸/淫城中妇女,许财物粮草洗劫一空,然后据为己有,其余老弱病残和壮年男子,除了一死,再没有他路可寻。
更荒唐的是,竟在李哲生辰之日将远地一座边城的男子全部阉割成太监,当成贡品送进京城面圣。可想当时李哲看见那一群太监的表情,着实无语凝噎,不知所谓。
若是被送回徐庄县,这些大夫的下场,许是一具尸体,许是一个太监,或许更惨也说不定。
白棉布被七手八脚的拆开,江欲晚胸/部的伤口裸/露在外,皮开肉绽的破处,有一截木质的箭身探了出来。
“还好,这箭没毒,若是拔出之后能挨得住,应是没有什么问题。方才也给这位壮士喝了止血散,夫人不必担心。”
我点点头,又听他道:“可这断箭究竟何人来取?夫人还是再仔细定夺……”
我目光掠过去,人人自危,垂头后退,皆不敢担下这要命的担子。
“孔裔,你来。”
孔裔青了脸,走上前来,手握住箭身,目光如炬:“将军,孔裔得罪了,您忍忍。”
江欲晚点点头,微微垂目,可孔裔的手,却始终没有勇气敢将箭身拔离。我抬眼看他,额头上汗如雨下,他的手在抖,不可抑止。
“怕他死,就快些动手。”
孔裔闻言,动了动手,江欲晚略有蹙眉,因为牵扯伤口,血缓慢涌出,漫过孔裔的手,让他更慌:“将军,你可还好。我若是用力,您可担得住?”
“孔裔你下去休息,我来。”我站起身,孔裔白着脸退了下去,满手的血,让他步履有些蹒跚。
“我来拔箭,你含着一口气,提住了。”
江欲晚点头,目光只是形影不离的看着我的脸,我从白棉布上扯下一块,裹住箭身,撩眼看他:“信约未成,你还不得死。”
他没有开口,只是笑。
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正了正,左手按住箭身与皮肉连接的部分,猛地用力一提,断箭带着皮肉骤然拔出他身体,我左手更快一步施力掩住伤口。血却比我更快一步,跟着惯性,极快的飙出,溅了我一脸。
“药粉给我,快。”
小瓷瓶递到我手中,一瓶,两瓶,三瓶,血一直不停往外涌,我压不住,顺着我指缝如泉眼般汩汩外流。我也是心里发慌,从未医治过他人,也不懂药理,我只有一颗比别人更能狠得下去的心,和保持清醒和客观的态度,可凭着这些救不活一个人,我心里没底,只管大肆用药粉覆盖,用手掌按压伤口,终是他命大,五瓶下去,血渐渐被止住。
我的手臂已经不会颤抖,它只是僵硬无比,直至手从他伤处移开,我都还保持按压的姿态,额头上细汗密密,满脑子是刚刚他浴血不止的情景。
几个大夫围了上去,轮班照顾,江欲晚半昏半醒,暂时看来,应是能活着。
我洗净手,换过方愈给我送来一件男人穿的玄色袍子,安静的坐在帐篷里,看着床上的男人的胸口一起一伏。月已过中天,我却仍旧没有困意,坐在帐篷里生了一小堆火前拨弄着柴火,两个被烤糊的馒头还握在手里。
沉香和曹恚曹潜都在汾州吗?江欲晚还可否将那信约放在心上,言之有信?他若是死,也要我送,还要我的龙珏作陪葬?到底是多少执拗与不甘,究竟还有多少耿耿于怀?我起身,走向他床边,人还在昏睡,满头的汗水,身体热的很。大夫曾胆战心惊与我道,若是熬得过这一夜,问题便不大,反则,必死无疑。
死吗?江欲晚,你若死了,或许我就当真自由了。可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都是因着我吗?所谓的红颜祸水吗?
熬吧,你和我没有差别,想要得到自己所求,除了争取,便只有熬下去了。
在铁皮桶里的水冰凉,我拧干帕子,覆在他额头之上,轻声道:“你看,遇见我总不是件好事,可你却偏偏非要招惹,何必,何苦。”
江欲晚动了动身,似乎梦呓着,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也没有兴趣,只是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龙珏也好,萧重沄也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站在帐门口,眼看一地清辉如霜,心口的沉重愈发压得我喘不上气来。
夜半大夫来了几次,深怕江欲晚死得快,让他们也跟着一并陪葬,孔裔彻夜未眠,坐在离帐篷不远的大石上,一夜不曾动过。清晨的时候,江欲晚醒了,于是一行人挤进帐篷,我没有停留,悄然退出。
晨时风凉,夹着水汽,让人感到乍寒。从山里打猎回来的士兵提着野味,走到河边屠宰,我只认得出那似乎是野雉,羽毛极美,曾在李哲的画笔下识得。彩羽被肆无忌惮撕扯,随风飘得很远,刀落,河水殷红,顺着一路往下,流得不知去向。待收拾干净过后,鸡被投入铁锅,白烟渺渺,带着一股子肉腥味。
“夫人,这鸡汤可刚好给您和将军补补身子的。”方愈蹲在铁锅边对我道。
我厌恶,掩鼻:“我只吃素。”
从入长门宫之日起,我便吃素,开始是因为没有其他可吃,能吃的只有掺杂稻壳的稀米汤。后来便是那场猫刑,从静和,变成了我。现下美如神鸟的野雉,也只能落得这般下场,我越看越想笑,于是,转过身离去。
因为与江欲晚扮作夫妻,我便需要居住在那间帐房之内,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阖眼小寐,我则坐在一边,自顾自想着自己心思。晚上时候我只能担着床最外侧地方,勉强靠着小睡一会儿。
到底是行军打仗之人出身,江欲晚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原本那箭便偏离心脏,未能伤害到要害,除了出不少血,并无大碍,第二日他便可坐起身来。
他的一日三餐,都由我来喂,许是想逗弄我一番,江欲晚可以一餐之际,目不转睛,仿佛是视线黏在我一般,如影随形。我本不喜,却也懒得多话,只顾着自己垂眸凝眼,一勺勺喂下去,视他的目光如灼为空气。
“倒是重沄可沉得住气,为何不问我?”
“有何好问?”
“比如我这大难不死之后,许是有了什么新想法也说不定。”他微微侧头,身上的外衫只是披着,轻轻一动,便露出光洁的胸膛,着实结实的很。
“将军的想法可与我有关?即便是有关,那也是将军自己的想法而已,我无须知道。”
汤水喂尽,我再帮他拧干帕子供他净脸,漱口,束发,他衔笑看我,声音并不大:“重沄,我不会放开你的,这点你应该知晓。”
我调眼看他:“难道你也是企图挟天子以令天下?”
江欲晚唇边的笑意更深:“重沄以为如何?”
“不如何,只是觉得若是我还在你身侧,你这挟天子便不能成。”
“重沄可知,我受困徐庄县这么久,为何北越王从未调过一兵一卒前来救援?”他不答反问。
“许是不懂用人不疑的道理,可反之他也并没试探错,天下之广,心怀野心之人,又岂止只有萧公一个?”
我轻扯嘴角:“你瞒我身份,也只是权宜之计,若让我这么个人跟在你身侧,怕是漏洞百出,说不准那个不留意,便成了你功愧于亏的破口。
想取悦北越王,还想离间世子与二公子,另外也要拿捏李哲的残兵剩将,试问将军这宏图大志可容得下我这小小破绽?便是你再如何高竿的拨乱反正,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节臣子,臣子为履,君主为冠,终究还是不可同语。”
江欲晚轻笑,一只手轻抚胸口,眉色之间只有淡淡苍白,却无法掩盖那气质天成的傲气,这样的人,就仿若天际边最不可忽视的启明星辰,永远是夜尽晨来间,最亮的那颗星。
“还是重沄最懂我,这可怎是好,让我如此难舍难弃。你可放心,李哲将你打入冷宫,我则让你荣华富贵,你只需乖巧顺从就是。”
我浅笑,抬眼睨他:“你这般满心细密算计之人,又岂难猜透?只需猜你计谋,并非清算你感情,何难?至于你的荣华富贵,还是留给有缘有心之人更恰当。与我来说,连广寒宫都可烧,连半分天下的财富也可交托,你道还有什么是我放进心里,在乎到底的?”
我顿顿,看他笑容渐浅,又道:“甘与不甘,始终都已经过去,将军为着许多年前的事执拗不放,总是竹篮打水,毫无意义。今日我愿将话说开,也是希望将军能放下心结,莫在无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早日成就大业。受苦受难的天下苍生会感激你,我也会同样如此。”
我话音刚落,江欲晚沉默半晌,我端起盆往外走之际,听他云淡风轻道:“不甘如是不甘,我不喜仁慈宽大,也不容许那些亏欠我的人一走了之,是我的,终究要落于我手,就算辗转迂回,我也在所不惜。
萧重沄,我与你之间,从许多年前就早已牵扯一处,无论是江家落魄,还是萧公反悔,这不过只是我手里的那根线扯得更远些罢了,可只要线在我手,你,或是我想求的,总会一一归位,终还是握在鼓掌之中。
你可当曾经已经过去,可当龙珏再无意义,那便是你自己做想,却丝毫影响不了我的念头。我若出为将,你便是将妻,我是入为相,你便是相妻,若是得了这江山,便是你再如何不情愿,也得跟我并肩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天上人间。
莫道我惹了你,原本便是你惹了我,我现下便要与你分算个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这便是你欠我的,必是悉数还来。”
此文基本隔日更,不出意外的话一周期三次更,刚好完成榜单,望周知。
文章字数较多,请亲们积极留评,争取字数多一些,我多多送分给各位,能省则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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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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