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墨丹青录》烦人壹只

9、第二笔

　　“邪门的事儿？”
　　余清萧忘默契的对看一眼，心里醒了个激灵，竖起耳朵默默等店小二的后话。
　　这店小二恐怕也是个快言快语，肚子里憋不住话的人。打开了话匣子，就必须得吐完。
　　“我看二位眼生，准是外地来的，所以恐怕不清楚。其实，这镇上，不，包括方圆数里的村里也是，最近连续有年轻姑娘家莫名失踪呢。”
　　两人一惊。
　　“可是遇到了人口贩子？”
　　余清插嘴问道。
　　谁知店小二摇摇头，神色有些沉重道：“起先大家伙儿都是这么猜的，官府也在拼命找，结果一丁点儿收获都没有。很多姑娘都是在自己的闺房中消失不见的，和人贩子压根儿没得关系。结果一个月前，忽然有猎户在城外山林里发现了几个姑娘的尸首，啧啧，像是风干了几十年，而且已经被野狼野狗给……唉，别提有多蹊跷，多惨了！”
　　“从那以后，就隔三差五有姑娘的遗体被人发现，都一样惨。失踪的姑娘一个一个遇害，吓得镇上村里有女儿的人家屋门紧闭。遇到这样的事儿，谁还敢让姑娘家一个人出门儿呢？可是，这也不行，还是不停地有姑娘失踪。唉，闹得人心惶惶~！”
　　“那，官府怎么说？”
　　“官府？嗨，别提了，听说镇上林县令都快急出失心疯了，可是那也没法儿啊。一丁点儿的线索也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挨家挨户的女儿失踪遇害，民声哀怨，天天儿有受害的人家跪衙门门口哭。可官府除了加派人手巡逻，什么办法也没有。要我是县令，我也得疯。”
　　“还有啊，”店小二又压了压声音，几乎就要趴在两人耳朵上了，“前几天我听说官府实在没办法，请了些道人来。好似有人说是看出有妖气，可查了好久，到底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又让林县令一气之下全都轰走了。”
　　“小的看这位客官也像是个有些道行的，您要是能救救我们这一镇老百姓，可一定得帮帮忙。”
　　“不不不，小二哥太抬举在下了。”余清慌忙摆手，“在下只是太皞派的一名普通弟子，斩妖除魔当然是份内之事，在下若真能帮得上忙，定然会全力以赴。”
　　“哎呀，那真是先谢谢您了~”
　　“小二哥，”这时，萧忘忽然打断两人对话，用筷子一指大门口，道，“谁说没有年轻貌美的姑娘家了，那不就有一位吗？”
　　众人顺着视线一看，果然有位二八上下的年轻姑娘款款向着酒馆走来，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但面容清秀，着一身莺莺鹅黄，耐看得紧。
　　“啊，这是前面醉红楼花魁泽香的贴身丫头叶儿。泽香姑娘有时候喜欢用我们家的酒款待些特别的客人，所以常让叶儿姑娘来打酒。风尘女子，若不抛头露面的，怎么营生啊？呵呵，您二位先慢用，小的去去就来。”
　　说罢，便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哟，叶儿姑娘来了？”
　　叶儿微微一笑，递给店小二一个酒坛子：“还是老样子，麻烦小二哥了。”
　　“没事儿没事儿，叶儿姑娘先一小坐，我这马上就好。”
　　“哎。”
　　叶儿甜甜应了一声，就挨着大门口一张凳子坐下，趁着无事，随便打量起来。
　　这一打量不要紧，转头正瞅见角落里的萧忘坦荡荡地望着自己笑。
　　那么毫不避讳的直白视线，倒是让见过无数欢场的叶儿不好意思起来了。
　　叶儿有点儿尴尬的冲萧忘微微点了点头，红了脸，羞怯地别过视线去了。
　　余清觉得浑身发冷，桌子底下踢了踢萧忘的腿。
　　“别看了别看了。你这个招蜂引蝶的登徒子，别老是不怀好意的盯着人家姑娘看。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一下又怎样？”
　　萧忘说得云淡风轻，却让人有种想要抽打他的欲望。
　　欣赏？你那分明是在用视线轻薄人家姑娘！
　　当然，在打得过对方之前，这样的话也不能说。
　　余清摇摇头，心里默默为那个叫叶儿的姑娘叹了口气、祈了个福，然后埋头吃饭，琢磨起店小二刚才说的离奇案子来。
　　店小二干活很麻利，没用多久，就把满了的酒坛递到了姑娘手里。
　　叶儿给了银子，转身离开了酒馆。
　　临走前，偷偷向着二人的桌子方向瞄了一眼。这个细小的动作也让眼尖的萧忘给抓住了。
　　那之后，晌午饭点渐渐到了，小小的酒馆没用多久就客座满堂了。
　　店里没了掌柜，一时之间，店小二忙得翻天覆地。
　　直到余清和萧忘用完了饭，也没能挤出一点的空闲再跟两人说点儿关于那件事的消息。
　　两人也识趣的没去打扰。
　　“走吧。”
　　见余清想起身往外走，萧忘便问：“去哪儿？”
　　“当然是衙门了。”余清觉得萧忘这话问得有点儿多余，“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多半是妖魔作怪了。去衙门问问，看能不能借到案件卷宗查一查，好找到些线索啊。”
　　“噗，你去了人家就能借给你？”
　　“可是你不去的话就什么线索也没有啊。”
　　“你没听刚才店小二说‘林县令都快得失心疯了’？一个失心疯的县令，怎么可能会乖乖相信你一个陌生人？”
　　萧忘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完全没有挪一下屁股的意思。
　　余清见他那个闲散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打心底觉得不爽。
　　“没试过怎么知道。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说罢，扭头就外走。
　　满心以为萧忘只是随口说说，最终肯定还会跟上来，结果谁料没走两步，就听见背后不痛不痒的飘来一句——
　　“嗯，那我一会儿去随便逛逛，回头在这里等你。”
　　“你……哼！”
　　余清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萧忘一眼，憋了火，跺着脚上街去了。
　　看那背着包袱的瘦小身影一走三跺脚的样子，萧忘嘴角不禁爬上一抹深有意味的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