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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堂皇烧烤店（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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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来到游戏厅的时候，黄连正在电脑上记账，他一只手还拿着笔，在本子上算着收支记录。
连唐果悄悄走到他身后，他也没察觉。
黄连半弯着腰，神情专注，这个高度，唐果正好可以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知道是她，所以纵容她的温度贴在自己的身上，让那温暖泛滥。
黄连放下手上的笔，覆盖住她抱住他腰的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手背。
两个人的温度，在这一点一点的小动作里，慢慢地融合，像是一味药材，在冬天慢炖的炉子里，发散出特有的温暖香气。
唐果在他耳边轻声道“终于离职了。”
黄连微微侧过头，和她的眼神相触碰，笑道“恭喜你离职顺利，好好放一个假吧。”
唐果含笑叹了口气“唉，还得寻觅下一个苦海呢。”
“急什么，慢慢来，不差你这口饭，先放松一段时间。”他松开她的手，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巧克力蛋糕还有一瓶纯牛奶，“我这里零食不多，你先垫着，晚上请你吃大餐。”
唐果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撕开巧克力蛋糕的包装袋，她咬了一小口，微苦混合着甜香，这种感觉很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心里还在想着有关candy的事情，她觉得这个名字，这个女人，看似和她毫不相干，但她的第六感却如同一根绳索，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自己，去情不自禁的寻找有关她的故事，有关她在这个世界留下的蛛丝马迹。
唐果坐在黄连旁边的椅子上，看他专注地记着账，神色比往日平添了几分认真。
她发呆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会对他侧目，好像上辈子没有看够一样。
黄连终于记完最后一笔，伸了一个懒腰，转身间正好对上了唐果的眼睛，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软皮的椅子上，眼神闪动着温柔。
这眼神里还多了很多不一样的意味。
黄连坐到她身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长腿没地方伸直，微微屈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抬起头就亲上了她的脖颈，那吻一点点向上，来到了她的耳垂。
现在这里没什么人，青天白日里，刺激感宛如在太阳底下暴晒。
局促的暧昧感，在这个小空间里，噼里啪啦地燃起了火焰。
她想动，但是手却被他一下子抓住，不轻不重的力道，正好让她摆脱不了。
唐果低头，对上他像狼狗一样的眼神，“别闹啊。”
被他亲过的耳垂几乎可以滴出血，她抿唇一笑“要是有人来了怎么办？”
黄连展颜，“柜台挺高的，看不见。”
但他还是顺从地松开了她的手，规规矩矩的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头发松散开，发出好闻的栀子花洗发水味。
他在这样的香味里放松自己，侧脸贴着她柔顺的头发，“你发呆的时候老喜欢看我，现在让你看个够。”
唐果耍赖“谁看你了。”
他也不和她较真，只是低低一笑“我有点困了，特别是靠着你的时候，温暖的让我想放松睡个好觉。”
唐果伸出手摸摸黄连的头，他的头发前几天刚刚剪过，这人一直都喜欢留着清爽整洁的寸头。
她的声音也透着淡淡的疲倦感，“那你睡会吧，有人来了我就叫你。”
黄连摇摇头“算了，上班时间，我不能偷懒。”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给我靠会就好。”
“好。”唐果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她再次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像是一只打瞌睡的大狗，半眯着眼睛休息。
他处在一个睡着了，但是没有完全睡着的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在她身边的缘故，他的眉头没有皱着，而是放松的舒展开。
这人肌肉线条刚硬，五官也是棱角分明，但是唯有那双眼睛，花哨的像是一个姑娘家。
长长翘翘的眼睫毛小扇子一样垂下阴影，眼沟很深，更称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人的时候，里面装着满满的情意，破冰春水似的涌流不断。
唐果痴迷他的那双眼，和痴迷他身上暗色的刺青是一样的分量。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嘈杂的烧烤店里，这个男人一手拿烟，一手点烟，再一抬头，她就坠入了他的那双眼睛里，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溺在他清澈的眼底。
黄连头一歪，彻底睡着了一般。
光线黯淡的柜台后面，他头歪向的方向，正好有一束光打了进来，照在他的侧脸处。
唐果在这份安静的氛围里感受到了震撼，这是一幅绝佳的构图。
一个像是山一样宽广的男人，被太阳光拥吻。
他的一只手，哪怕睡着了，还在底下牢牢牵紧自己。
如果把他画下来，他将赋予这一块狭小的空间，最绚丽的色彩。
唐果鬼使神差，支起了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靠近他熟睡的脸。
如果吻上去，她世界里的颜色，也会变得充盈和丰富。
于是她不假思索，不带任何犹豫的亲吻了上去。
不是他柔软的嘴唇，而是他的眼睛。
她带着一点点紧张吻上他的眼睛时，他在她的颤抖里，睁开了双眼。
他心灵的窗户，从此为她敞开。
唐果觉得自己的腰被人禁锢住，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里，水波荡漾，暗潮汹涌。
他的嗓子是刚睡醒之后的沙哑，但一开口，里面装的却不是沙子，是白砂糖。
沉沉的甜蜜，在两个字里，融化成了糖浆。
他说的是“继续。”
于是唐果在他的怂恿里，肆无忌惮的延展着自己澎湃的心绪。
吻从他的眼睛，来到了他的鼻梁。
他的鼻梁很高，吻像是滑滑梯一样，一下子又滑到了他的嘴唇。
她柔软潮湿的唇，在黄连调动所有感官带来的体验感里，像是在吃棉花糖。
那样甜，那样软，他几乎头脑发晕般猛烈回应。
最后，她稍稍拉远了点和他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问：“我把你吵醒了吧？”
他摇摇头：“没有，你让我做了一个好梦。”
她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只觉得刚刚那个吻，好像要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黄连倒是一幅越来越精神的样子，唇角还带着弯弯的笑意。
唐果红着一张脸，懒得和他说话，她的面颊还在发热，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不知所措。
她在亲吻他的时候，手伸进他的衣摆，把他的肌肉线条勾勒了一个遍。
唐果还在回味自己刚刚的举动，一只温暖的大手就摸向了她的头，他的话音里还带着笑意。
“饿了没，一起去吃饭吧。”
唐果从自己的回想里脱离，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红晕“哦，走吧。”
他们去外面找了一家生意还不错的火锅店，等餐的时候，唐果接到了张莉的电话。
店里面有点吵，唐果拿着手机要出去接，黄连叫住了她。
他递过来她放在椅子上的外套，“穿上，外面可没开空调，晚上的风冷，会感冒。”
唐果诧异他的细心，冲他笑了笑，穿上外套就出去接电话了。
外面真的有一点冷，唐果不自觉的裹紧了衣服，她一开口，就灌了一肚子冷风。
“喂，莉姐，倩倩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张莉笑了“还是老样子，不过最近她的状态挺好的。”
张莉把电话放到了倩倩面前，让倩倩和唐果打招呼，“唐果姐姐，我现在在听广播呢，会唱了不少儿歌，下次见到你唱给你听！”
“好，”唐果也笑了，“下次见面姐姐请你吃你最喜欢的糖葫芦。”
张莉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也能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的广播声，放着节奏欢乐的儿歌。
“我在给倩倩放儿歌呢，看不见这个世界，那就用耳朵去听这个世界，总之不能让她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力。”
“我还给倩倩下载了儿童读物的有声书，这样哪怕她不能看书，也能听书了。”
唐果赞叹：“这个主意好。”
张莉在电话里笑了：“这个法子是我在江城论坛上看到的，也有不少和倩倩一样后天性失明的孩子，他们就用耳朵来代替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果子，我们今年估计可以回江城过年，到时候就能见面了。”
晚风吹在身上好像也没那么凉了，唐果微笑：“好，莉姐，你一到江城就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和倩倩。”
挂了电话，唐果却没有立马回火锅店。
刚刚和张莉打电话，她注意到了四个字“江城论坛。”
江城论坛，唐果是知道的，江城最大的论坛，里面什么事儿都可以建立讨论贴。
有经验贴，也有求助帖。
有真相贴，也有造谣贴。
其中还有一个小组叫“江城扒一扒”，江城早期的娱乐八卦，新闻秘事，可以追寻到蛛丝马迹。
唐果立在路灯下，看着路面上自己的影子，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
一个陌生的自己，一个未曾谋面的自己。
她和那个世界的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无数次的对视。
树上的叶子突然“哗啦啦”的作响，大风却吹不灭她的思绪，反而让她突然产生的一个想法如燎原之势一样越来越大。
或许，搜索软件上没有有关candy的任何消息，但是江城论坛说不定可以有所发现。
她如同童话世界里迷路的人一样，找到了森林的小道上残存的面包屑。
那是指引她解开迷雾的线索，也在引领着她快点回家。
唐果回到火锅店的时候，黄连已经把菜点好了，都是她爱吃的。
她不用动手，他专心致志涮好第一筷子永远都会先放在她的碗里。
隔着火锅冒出的热气，唐果的心里也泛起了点点暖意。
吃完饭，离游戏厅关门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唐果就待在了游戏厅等黄连一起下班回家。
用手机登录江城论坛太麻烦了，唐果冲黄连问了句：“你的电脑借我用一下，我要搜个东西。”
黄连笑了：“随便用。”
唐果注册了一个新账号，成功登录了江城论坛，她在“江城扒一扒”的那个帖子集合里，搜索关键字“candy。”
果然，不停的往下翻，她就找到了关于candy的一些蛛丝马迹。
帖子的数量不多，也就几个，楼层也只有几楼，里面的人发言也很隐晦，生怕一个不小心帖子就会被吞了。
唐果把每一条都点开来细看，帖子的时间还挺长，都是二十几年前的帖了。
“挺可惜的，这么有才华，就被封杀了，唉......”
“candy为什么会被封杀，留个耳朵，蹲一蹲真相。”
“她不是得了重度抑郁症自愿退出画坛的吗？”
“不是，不能展开说，要不然帖子也会被吞的，我私信你。”
“她得抑郁症好像和她老公有关，她老公也挺惨......”
“知情人士说，candy现在神秘失踪了，市面上也见不到她的画了。”
“何止是画啊，曾经有关candy的新闻，照片，也再也搜索不到了。”
“不应该啊，她做错了什么，被封杀的这么彻底。”
“得罪人了呗，听说她那个老公就是因为她才被牵连的。”
“有没有人见过candy的照片或者保存了的，吃瓜来晚了。”
“我见过，但是没保存，挺漂亮一姑娘，可惜了。”
翻到这里，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草蛇灰线，也在最后一个句号里戛然而止。
唐果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和悲惨。
她对着电脑上的文字发呆，这让黄连情不自禁地凑过来“在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唐果把这些帖子给黄连看，“这是我能在网上找到的有关candy的全部信息了。”
黄连的目光触及到这些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文字，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在这些文字组合而成的句子里，感受到了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
好像那些人口中隐晦的秘闻，都和他息息相关。
唐果握住他的手，“黄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对candy的一切就很好奇，或许从搬进那间房子开始，我就觉得，我被某种力量指引着，来破解有关她的谜题。”
黄连关掉了江城论坛的页面，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别想太多，有些事情，它的宿命，或许就是成为未解之谜。”
唐果漫不经心地点头，心里的暗潮汹涌却越来越激烈了。
她从微光处一隅，窥得有关上一段故事残存的只字片语，不像是喜剧。
但这一切注定是不俗的宿命。
晚上回家的时候，起了大风，家门口挂着的那只粉色捕梦网被吹得叮铃铃作响。
捕梦网上的羽毛被吹得翘了起来，黄连伸手把它们理顺。
他那只手，伸向了梦境的深渊。
晚上，两个人相拥入眠，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黄连梦到了那个和唐果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带着坦荡和明亮的目光看向他，唇角笑意温柔。
黄连的呼吸无端一滞，女人朝他伸出了手，他仍由她柔软的掌心将他的手包裹住。
他停下了脚步，“果子。”
女人从容地对上他的眼睛，“或许，你对我的另外一个名字会更感兴趣。”
“candy，你也可以叫我candy。”
那个他当年，亲手写在她手掌心的名字。
一笔一划，宛如沾在刀尖上的蜜，让人不自觉的用舌尖去舔干净。
哪怕鲜血淋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