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永夜将近》惜命大人

35、‘逃罪’

　　“苏夏？”

　　“嗯？”

　　木梓曦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苏夏，“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心脏？”

　　随着木梓曦的靠近，苏夏的心跳更甚，血液光速流转全身，体温跃升。

　　“嗯？”苏夏看着木梓曦背后的花坛脸上红晕泛生，一阵风迎面拂来，将苏夏脸上的颜色吹散了几分。

　　“你心脏跳好快啊！而且一点儿规律也没有，我怀疑你是不是有心脏病。”木梓曦贴近苏夏的胸口故作正经道。

　　苏夏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几分，耳根子往外散着热气，体温马上要突破正常人体承受温度阈值，心跳比刚才更剧，脖颈深处传来的血液流动的声音越发急促。

　　木梓曦身体往后微退，略直起身用额头抵在苏夏额头上。

　　“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上怎么这么热？”

　　苏夏抬眼与木梓曦四目相对，眸子里的炽烈躲闪不及，一并映在了木梓曦眼底，木梓曦只觉自己在苏夏怀里整个人都要热炸了。

　　“没没没，可能是曦曦你太冷的缘故吧！”苏夏嘴角强挤出一抹笑连忙辩解。

　　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抱着木梓曦才变成这样的，这样被她知道的话估计会被更讨厌吧！

　　“是吗？”木梓曦伸出一只手朝苏夏腰间摸去。

　　嘶～苏夏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睛被那只手冰的闭上了一只，‘这孩子手也太凉了吧！’

　　“我腿麻了，你能不能站起来。”木梓曦将手重新收回裤兜，身子往后挣开苏夏的怀抱，直起身朝苏夏伸出另一只手，一脸坏笑的看着苏夏。

　　苏夏抬眼看着木梓曦那一脸诡异的笑，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放在木梓曦掌心。

　　“嘻嘻。”木梓曦牵起苏夏的手猛地一使劲将苏夏拽了起来，“你这么热正好给我暖暖手可好？”

　　‘你丫的，冰不死你。’这一刻恶魔和天使同时出现在了木梓曦身上。

　　苏夏的手被木梓曦握的生疼，痛苦的表情瞬间铺满脸上。

　　“曦曦，我可以给你暖手，可是你可不可以轻点儿，我手疼。”

　　木梓曦朝楼下门口望去，转移话题，“这俩家伙还不赶紧下来，再不回去宿舍楼都要锁门了，我可不想留宿街头。”

　　‘这孩子该不是还在生气我刚才亲她的事吧！手劲好大。’

　　“可恶！”木梓曦狠狠一脚踹在后车轮上，“早知道，就给刘业把车钥匙要过来了。”

　　“喏。”木梓曦伸手递给苏夏几张纸，自己往地上铺了几张，取下背包抱在怀里，背靠着车门坐下，握着苏夏的手一把塞进裤兜里，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同姐姐和父亲也是这般坐在车边看着这漫天的星辰。

　　“今天的星星真好看！”木梓曦伸出手去想要抓获这漫天的星辰，五指握拳之后手中却是空空如也，连把空气都没抓着。

　　苏夏眼看木梓曦的神情越发的黯淡，心头那块最为柔软的地方似乎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踏踏踏，楼梯口处传来的脚步声逐渐向两人逼近，朱鹏宇垂着头跟在刘业身后，两个人的手被手铐紧紧铐在一起，居民楼的某处阳台，一个女人逆着光从屋里走了出来，泛泛星光在女人脸上一闪一闪。

　　滴～一声清脆的车笛声伴随着双闪响起。

　　“对不起，让你们两个久等了，外面很冷吧！我们这就回新阳城警局，那里应该有人在等你们。”

　　木梓曦松开苏夏的手拍拍屁股直起身，看了眼朱鹏宇家的阳台，拉开车门进了车，苏夏紧随其后。

　　刘业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将朱鹏宇推进了车，解开自己手上的手铐拷在车顶的扶手上，嘭的一下合上了车门。

　　漫天的星光落在车顶，老街巷里人迹寥寥，家家户户几乎都闭着门，偶有几句高亢的说话声穿透黑夜，顷刻间便销声匿迹，灯光从楼栋的窗户里透出来，消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时有一阵风卷起墙角的几片垃圾，风与之纠缠暧昧片刻便弃之不理，进而挑逗起墙角的野草，老旧的青石板路崎岖不平，有些已被岁月打磨的极致光滑，就算灯光从上面掠过也能不留痕迹。

　　车缓缓驶出了胡同口，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映入眼帘，五颜六色的灯光在黑夜里来回窜跳，吵闹声频频入耳，天空的星辰黯淡无光，黑夜笼罩下的城市夜晚一副混乱嘈杂的景象，这城里的人一个个都显得如此的浮躁不安，越是接近地表越是能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乌烟瘴气。

　　木梓曦自觉地捂住耳朵缩进苏夏怀里，对于听觉敏锐的她来说如此这般的噪音简直要命。

　　“喂，刘业，你能不能开快点儿，我快受不了了，吵死了。”

　　“不行啊！街上人太多了，要不绕道走吧！我们从外城走。”

　　车艰难的掉过头逆着人流涌窜的方向驶去，刘业一路摁着喇叭，街道上的人此时已经彻底无视桂城的交通信号灯，没有人自觉遵守交通规则，交警也只能是站在街上一通瞎指挥。

　　几经辗转，车终于驶出了闹市中心，速度也渐渐的提了上来，桂花的香气逐渐淡去，城市那光怪陆离的锦衣一件件向后褪去，一座座枯槁灰硬的镂空楼栋拔地而起，星星高冷的挂在穹顶，与这片土地上的灰色楼栋遥相呼应。

　　冷空气不断地从车窗的小缝隙向车内涌入，正好抵消掉苏夏身上那令人按耐不住的热度，木梓曦安静的躺在苏夏怀里，享受着车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姿势也是颇为潇洒。

　　前面的刘业忍不住调侃道：“你们姐妹俩关系真好啊！苏小姐，你还没有交男朋友吧！”

　　苏夏对着后视镜里的刘业摇摇头：“没。”

　　‘哼，骗子，明明就有一个不是吗？’木梓曦在心底反驳。

　　“怪不得，我看你妹妹挺依赖你的，没时间交男朋友吧！”

　　苏夏对着后视镜尴尬一笑。

　　“闭嘴啊！刘业，”木梓曦翻过身背对着刘业。

　　“小家伙今年大几呀！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新阳城的警察局工作啊！我今天看你挺厉害的，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木梓曦勉强翻了个身淡道：“没兴趣。”

　　“苏夏，我好困，可不可以在你怀里睡会儿。”木梓曦转脸傲娇道。

　　“嗯。”

　　“小家伙，我把车窗关上吧！”

　　“不用了，我喜欢这个温度。”木梓曦眼眸低沉，上下眼皮紧贴在一起，困意翻涌终于忍不住睡了去。

　　车子静静的驶出了桂城，天空渐渐下起浠沥沥的小雨，雨水透过车窗的细缝吹了进来，木梓曦竟浑然不知，刘业悄悄关了后排的车窗。

　　坐在车里的苏夏一颗心高悬在嗓子眼儿，时刻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怠倦，车上的人，她除了木梓曦以外，谁都不敢相信，甚至是身为警察的刘业，更别提那个曾伤害她的朱鹏宇了，那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早已刻印在苏夏脑子里，挥之不去，即便现在朱鹏宇被俘，也难以消除朱鹏宇曾在她心中刻下的那份恐惧，她当真是被朱鹏宇吓到了，她实在害怕，朱鹏宇那看似俊朗的外表下掩盖着的恶魔般的灵魂，会不会突然再次爆发。

　　木梓曦的计划说到底还是失败了，她本想利用朱鹏宇和家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来修复朱鹏宇对苏夏身心造成的伤害，在她看来，朱鹏宇那过激的行为背后，不单是因为他是个罪大恶极又走投无路的罪犯，恰巧是他那难以割舍的情感导致的，一个下定决心赴死的人，因为某些无法抛弃的情感而在决定面前选择了犹豫，甚至是失去理智，这在木梓曦看来，这个罪犯无疑是蠢极了。

　　人性的恶与善在朱鹏宇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可以亳不眨眼杀人，也能温柔的将家人庇佑在安全之下。

　　“刘业，你已经错过我姐一次了，不要再错过她第二次了。”朱鹏宇一脸死气，整个人说起话来像是在交代后事。“以后我姐和小宝麻烦你照顾着点儿，别让她们生活的太困难就行。”

　　雨声越下越大，前方的道路也越发泥泞，木梓曦缓缓睁开眼坐起身，看着窗外滑落的雨滴，“我去，下雨了，喂刘业，到警局借我们两把伞。”

　　“行。”刘业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刘业，刚才我说的你还没回我。”朱鹏宇丧丧的提醒道。

　　“嗯，放心我会的。”

　　木梓曦警惕的看着朱鹏宇的一举一动，她根本没睡死，车里车外的动静差不多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朱鹏宇略微满意的点点头，“刘业，就送我到这吧！”说着便在身上摸索出一把小型枪。

　　‘这家伙什么时候解开的手铐。’刘业一脸惊愕，满眼都是惊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你要干什么？”刘业神情慌张，紧闭牙关急忙踩下刹车，唯恐朱鹏宇再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事。

　　看见朱鹏宇掏出枪的那一刻，木梓曦迅速起身护在苏夏身前，双手遮蔽住苏夏的耳朵。

　　'该死木梓曦，这个时候你应该先去制服暴徒。'

　　砰，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一颗铜色子弹从朱鹏宇头部一侧的太阳穴旋转而出，瞬间击破车窗逃了出去，整扇车窗霎那间被击的粉碎，挣脱出原来的框架，飞散出去的玻璃碎片割断车外的一条条雨线，最终逃匿进黑暗中无迹可寻，朱鹏宇半颗破烂的脑袋挂在车窗玻璃渣上，被雨无情的敲打着，鲜血顺着车门和着雨水渗进高速路面。

　　车被吓得打了个出溜滑，刘业猛踩刹车，双手紧控住方向盘，虽然刘业已经使了吃奶的劲去安抚失控的警车，但车还是在高速上慌张的转了两个圈，随后狠狠地撞在了高速一旁的护栏上，栏杆和车在彼此碰撞中各自变了形，得亏是苏夏搂的紧，不然木梓曦非得在车里撞出内伤不可。

　　木梓曦转脸看见朱鹏宇的一脸惨状，柔声对苏夏说道：“闭着眼，不要看。”

　　血腥味伴随着咸湿的雨在车内蔓延，随之又被冷空气打散。

　　“啊～可恶。”面对朱鹏宇的死亡，刘业的心理防线被瞬间击溃，手嘣的一下击打在方向盘上，从警这么些年，第一次遇到朱鹏宇这种事，不赶巧的是偏偏在场的警察就他一个，何去何从连个值得商量的人都没有。

　　木梓曦看出刘业的难办，冷冷地建议道：“先回警局吧！但是在回警局之前，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处理一下那家伙的尸体会比较好，不过保险起见，你这边还是先向你上司简单汇报一下情况，具体的回警局再说吧！反正车上应该是有摄像录音啥的吧！后面即便警方取证，也没什么关系。”

　　苏夏的头埋在木梓曦怀里，耳边只听得见轰隆的雷鸣和刚才一闪而过的枪声，她生怕木梓曦出事，手慌乱地在木梓曦背后一通乱摸，生怕木梓曦为自己挡枪。

　　“曦曦你没事吧！”

　　“没事，我和刘业去处理一下朱鹏宇的尸体，你别看就行了。”

　　“嗯嗯。”

　　两个人双双松开手，苏夏紧闭着双眼，上眼皮和下眼皮严丝合缝，生怕看见什么令人窒息的场面，她今天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件可能都会精神崩溃。

　　说是要和刘业一起处理尸体，木梓曦却只是坐在后车座那指挥。

　　“喂，刘业，你先下去把车门上的血迹擦干净吧！顺便把朱鹏宇的脑门也处理一下，你这车上应该有防水的东西吧，把血渍隔绝一下，用他衣服裹着别让人看见了，人死了手铐也没用了，解了吧！”木梓曦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情感，让刘业觉得这就是一个安排自己干活的机器。

　　也是此刻，刘业才深切感受到木梓曦的可怕之处，小小年纪就能够如此沉着冷静，今天的事件连他这个从警多年的人都未能妥善处理，连带着还导致队友丧命，这孩子不仅成功解救了人质，让他得以将朱鹏宇抓获，此时面对朱鹏宇的自杀，竟也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果断的选择，如此胆识魄力和决策力，当真是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身上散发出的吗？

　　车外雷雨轰鸣，风时不时带乱雨的节奏，刘业冒着风雨下了车，先是将朱鹏宇破烂的脑袋扶进了车内，后用纸巾擦净了车门外侧搅和着雨水的血渍，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解了朱鹏宇的手铐，艰难的将他的外套脱下。

　　“苏小姐，你绷带还有没？”

　　木梓曦不等苏夏回答，便一把捂住苏夏的嘴，“没了，你用纸在他脑门垫一下吧！”

　　刘业无语只好将纸巾塞在朱鹏宇脑袋两侧，算是简单的止了尸体的血，从后备箱取出装矿泉水的塑料袋套在朱鹏宇头上，抽出鞋带将其密封起来，随后将外套包裹住朱鹏宇的头并将其固定在车座上。

　　“喂，局长，犯人在车上自杀了……”刘业尽量稳住情绪，使自己陈述的更有逻辑可言。

　　“好了苏夏，现在可以睁眼了。”

　　苏夏紧拽着木梓曦的衣物，犹犹豫豫不肯睁眼，直到那只微凉的手落在自己手上，她才敢缓缓挣开眼睛，还是先看了眼木梓曦，上下打量过后，并未发现有什么伤处，这才放心的朝枪响之处看去。

　　虽然尸体已经做了相对的美化处理，但美化之下的景象散发出的真实的血腥气味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苏夏慌张的向木梓曦靠去，紧握着木梓曦的手微微颤抖，喉咙深处传来两个字的颤音，“曦～曦～”

　　“对不起，苏小姐，吓到您了吧！我马上开车回去。”

　　听到这句话的苏夏再也止不住心里的恐惧，一股脑的钻进木梓曦消小的怀里，一边颤抖一边抽泣。

　　“好了，好了，没事了。”木梓曦轻拍着苏夏的后背安抚道。

　　木梓曦手心微凉，拍在苏夏背后的节奏缓慢而让人安心，这一刻，苏夏彻底沦陷了，她也变得狡猾起来，想要更多，想要从这个人身上得到更多，关于她的一切，她都想全盘接收，更不想有第二人享有，除了她姐姐。

　　刘业看了眼后视镜，将车重新掉了个头，继续行驶在回新阳城警局的高速路上，风带着雨不住的往车里钻，一时间车内的空气冷了好几度，木梓曦的睡意也在这车内冷空气的侵蚀中渐渐冷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