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好难当》叶遥挚

10、特殊待遇

　　每年三十万灵石，这个数字对于低阶修士绝对是天文数字，但在云佩风这里其实不算什么。

　　如果能完成此次招收弟子的任务，他每个月便能有半天大乘期，之后这个时间会只长不短。
　　更别提根据他的预计，在系统和姜楷的帮助下，他回到大乘期只需要两三年时间。

　　三十万灵石，不过尔尔。
　　实在不行他重回大乘期之后就把郜子枫灌顶到化神期，那时候靠他自己也能解决这笔钱。

　　总之先完成系统任务。

　　这些东西不能告诉郜子枫，云佩风指节贴着下唇，决定简单直接一点。
　　“当然能，”他完全没有解释理由，“如果出不起钱，我们怎么会收你？”

　　如果这话是个化神期哪怕是元婴期说的，可信度都会比现在高一点。
　　毕竟在有合体期的门派中，金丹期一般完全没有话事权。

　　郜子枫眼中有八成不信，云佩风索性往后指了指姜楷：“看到这位没有，你未来的师父。”
　　他随即意识到筑基期看不透姜楷修为，补充一句：“合体期。”

　　郜子枫的眼睛登时睁成铜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合体期！？”
　　“对，”云佩风爽朗道，“如果能进门派，你以后就是我师弟。”

　　郜子枫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完全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

　　在修仙界，合体期和低阶修士之间的差别比人和狗都大。授业大典上的筑基期修士，一般会进入元婴期门下。
　　即使是去了白叶谷的苏决，也最多拜一位化神期修士为师，而无法接触到合体期长老。
　　他找不到门派也是因为这个，三十万灵石对合体期并不算多，可授业大典上那么多合体期，没有一个会直接将他收入门下。

　　而眼前的金丹期修士竟是合体大能的亲传弟子，他自己则有机会能拜合体修士为师！
　　郜子枫只觉得天上掉了一块馅饼，直接砸在了他脸上，立刻就要开口同意加入玄渊派。

　　然后他突然想到姜楷刚刚说不负责他的灵石消耗，又冷静了一点儿。
　　不过合体修士的亲传弟子，就算是金丹期，也应该有点钱？何况他们身后还有那么大一个门派倚仗……

　　郜子枫咬着嘴唇思考，云佩风则趁热打铁问道：“而且除了玄渊派外，好像也没有别的门派愿意收你，你之前想过怎么办吗？”

　　郜子枫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他们都劝我说干脆放弃修仙这条路，一辈子当个练气期修士，授业大典之前，我也做好了大家都不要我的心理准备。”
　　他硬着头皮道：“我打算先问一圈，如果真的没人收我，我就用前十名的权限强行加入炼器宗或者天心派——他们肯定不会给我莹金锁的钱，我就自己赚钱。”

　　云佩风愣了一下，炼器宗好理解，那边的弟子经常会偷卖炼制失败的法宝和法宝赚外快。
　　但……“天心派？”他问。
　　天心派不都是女修吗？

　　“天心派都是女修，”郜子枫突然涨红了脸，神情奇怪道，“我长得应该还不错，应该能、能……”
　　“就是天心派的功法不太适合我修炼。”他最后憋出一句。

　　云佩风在内心惊叹一阵，没想到这孩子能想得这么长远。
　　“我知道你担心钱的问题，那这样，”他手心现出一块赤色火玉，“你化神期之前的费用由门派出，这块火玉你先拿着，就当是预付。”

　　郜子枫眼睛一亮，他不是个不识货的，这块火玉虽然不够他一年的花费，但至少也值三万灵石。
　　有了这块定心石，他最后的担忧也放了下来，点头答应：“谢谢前辈，能加入玄渊派是我的荣幸。”

　　“那就好。”云佩风露出笑容，在化神期修士的指点下，向仙盟那边发了确认招人的消息，“现在就算成功，回了门派后再拜师。”

　　【任务进度（100%）。】
　　【已完成门派建设（一）：招贤纳士！】
　　【奖励：淬骨洗髓（筑基），是否领取？】

　　系统反馈非常及时，云佩风也毫不拖拉，当即领取奖励。
　　瞬间一股暖流自灵台涌向四肢百骸，运行滞涩的经脉得到滋养，严重亏损的身体如脱胎换骨一般，每一处都舒畅无比。

　　筑基期的淬骨洗髓份量不大，却也让之前走火入魔留下的暗伤好了八/九成，再无什么大碍。
　　一时间云佩风看新师弟的目光都和蔼了起来。

　　郜子枫则浑然不觉，他还处在拿到火玉的兴奋中，正在疯狂心算日后还需要多少灵石。
　　玄渊派真是个令他惊喜非常的门派——居然还能拜到合体期的师父！
　　不过虽然云佩风承诺化神期之前会负责他的开销，但花门派这么多灵石未免内心惭愧，最好能自己再赚一点或者省一点……

　　郜子枫的表情时而喜悦，时而严肃，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冲云佩风和姜楷行礼感谢。
　　“谢谢前……师父和师兄！”他颧骨上激动地泛红，“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云佩风：“……”
　　他决定先不告诉郜子枫玄渊派有多穷——刚才那块火玉大概是整个玄渊派最值钱的东西，还是他从身体原主人的佩剑上现抠下来的。
　　他内心叹了口气，把新鲜收来的师弟丢给姜楷。

　　授业大典还没有结束。
　　收下郜子枫这件事太惹眼，引来了会场最上层几乎所有门派的瞩目。就连仙盟的大乘期都朝最后一排多看了几眼，想知道是哪个钱多没地花门派当了这个冤大头。

　　不过一行人秘密传音许久，发现彼此居然都没听说过这个玄渊派。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门派，却有合体期修士，而同时派出参加大典的代表居然有一位是金丹期。
　　各个大能长老看向玄渊派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一时想不通其中逻辑。

　　魔道那边却反常地安静，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统一的授意，沉默着不对玄渊派发表任何意见。
　　也不知道周筵跟魔道那些门派的代表说了什么。

　　云佩风有点担心周筵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他飞快地扫了首席一眼，只见周筵一反之前盯着不放他的样子，正和一位被叫过去的仙盟长老说话。
　　事情有些奇怪，他扬了下眉，却也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授业大典的主持站出来宣布下一个环节：“自上次授业大典以来，仙盟共收到一个门派注册请求，经过我仙盟决议，决定同意此门派加入仙盟。”
　　“玄渊派，掌门姜楷，合体期。截至授业大典前，门派共两人，掌门兼长老一人，弟子一人。授业大典招收弟子一位……”
　　“门派属地崇玄峰……”

　　别说云佩风了，就连姜楷都听得眼睛发直。
　　他是想要点门派成立的仪式感，但没人跟他说过授业大典上会把门派注册给的信息都念出来啊！

　　会场上其他门派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儿都变了！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们门派只有两……哦不，三个人。

　　“我只以为你们是刚成立的门派，却没想到你们这么……”化神期修士奇道，“怪不得你们过来的人一个合体一个金丹，原来是……”
　　原来是真的只有两个人啊。

　　姜楷张嘴想解释什么，主持又开始说话：“请玄渊派掌门姜楷到首席完成注册事宜，并接受仙盟的认证信物！”
　　姜楷且喜且愁，急急忙忙过去接受仙盟祝贺，在整个会场前展示仙盟给玄渊派的信物。

　　云佩风：“……”
　　挺好，是姜楷想要的仪式感，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今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玄渊派是最小的门派了。

　　袖子被拉了拉，扭头看到的是欲言又止的郜子枫。

　　郜子枫很迷茫。
　　一刻钟前他还以为玄渊派是个财力丰厚的神秘门派，自己的师父是合体期大能，师兄则是万中无一的大能亲传弟子，才能在门派众人中脱颖而出，拥有参与授业大典的资格。

　　到了现在，师父和师兄的身份还是没变，但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收他之前云佩风没说玄渊派只有两个人啊！

　　散修很多都能三五人结伴，玄渊派还不如散修呢。

　　会场上不时传来轻笑与听不清具体内容的交谈声，高阶修士涵养较好，不会公然嘲笑玄渊派，却也都觉得两个人的门派实在是可笑。
　　尤其他们居然还敢收下花费如此之多的郜子枫。
　　郜子枫甚至能感受到来自白叶谷那边，苏决投来的疑惑又轻蔑的目光。

　　要不是兜里还揣着那块火玉，他肯定怀疑自己被诓了。
　　“师兄……”他无措地喊云佩风，希望能从对方那里求个心安。

　　“虽然我们人少，”姜楷不在，云佩风便也敢说，随口安抚师弟道，“但我们身后可是有大乘期支持的。”
　　他指的是他自己。

　　郜子枫顿时一惊。
　　大乘期！

　　这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了。
　　虽然大家都在会场最上层，但有大乘期的门派只占少数，并且都排在前面。
　　仙盟四大派就是因为大乘期多才能稳坐前列，成为众门派之首。而他之前问过的前二十的门派，有一半都没有大乘期。

　　玄渊派的背后有大乘期支持，这无异于一针强心剂，郜子枫当即就开始猜测起对方究竟是哪一位。
　　除了隐世不出者，知道名字的大乘期加起来不到三十位，仙盟有十七，魔道有十一，还有几位散修……

　　姜楷这时终于拿着仙盟的信物从首席下来，那玩意跟之前仙盟给的符印一模一样。
　　“怎么样？”云佩风问，“这仪式和师父之前想的一样吗？”

　　姜楷笑骂了他一句：“有点丢脸倒是真的。”
　　然后摇着头感叹：“不过也算了却我多年的一个心愿。”
　　之后仙盟的一切事务都与他们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门派无关了。

　　云佩风了然地点点头，流程走到这里，授业大典应该也快结束了。
　　首席上一位白发白须的合体期长老正在宣布最后的事宜：“仙盟已有十五年未有新门派诞生，故而白叶谷特意发来祝贺，同时送来贺礼一份……”

　　云佩风：“……？！”
　　什么玩意？
　　他心里一咯噔，首席上正在说话的长老赫然就是刚才和周筵交谈的那一位。

　　长老脸上带着努力挤出的勉强笑容，声音都变了调：“……玄渊派仙盟归属不变，在魔道也可享有一等门派待遇，尊玄渊派掌门姜楷为白叶谷客卿长老，可享有相应待遇。”

　　全场寂静。

　　郜子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发干。
　　来不及狂喜，翻江倒海般的震惊就几乎将他淹没。

　　这……这可是白叶谷啊！
　　在魔道，白叶谷会收取各门派赋税并给予相应的支持和保护。可方才长老那几句话，分明就意味着玄渊派什么都不用干，就能享受到和其他门派同等的待遇。

　　还是在魔道！玄渊派是个仙盟的门派！
　　难道师兄刚刚所说的玄渊派背后的大乘期，竟然是魔道的大乘期？

　　而除了最后一点，会场里几乎所有修士的想法都和郜子枫差不多，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光看神情，就能知道他们正在背地里疯狂传音。
　　谁都没有想到白叶谷居然会给一个新成立的小门派送这么大一份贺礼！

　　情况一时变得尴尬起来，连白叶谷都送了礼，他们这些门派不送好像说不过去。
　　但这种只有两个人的门派，他们即使之前知道，也根本不会准备贺礼，现在更是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合适。

　　而且玄渊派明明是仙盟的门派，却搭上了魔道的线，这算怎么回事？
　　仙盟四大派会不会想把玄渊派踢出去？玄渊派从此变成魔道门派？

　　唯一知道点缘由的姜楷则拼命给云佩风递眼神，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云佩风：“……”
　　他人都麻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周筵。
　　说对方任性吧，他还挺听话，让他不提自己他就不提自己。但说他听话吧，他还就是要固执地闹个大的。

　　云佩风决定单方面把这解释为爱情的魅力。

　　不过现在这样也算还成，只要不太过分就……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周筵，却愕然发现对方竟从首席上走了下来。

　　周筵大概是全场唯一一个仍能保持从容与镇定自若的人。
　　在众多修士的注视之下，他不慌不忙地穿行在座席之间，逼得稍微近些的修士后退，又悄无声息地放出独属于大乘期的威压，让会场上没有人敢有大的动作。

　　走至玄渊派之前时，连旁边的化神期修士都已经撤了很远，方圆十丈之内唯有魔尊和玄渊派的三个人。
　　周筵对他们堪称温和地笑了笑。

　　“希望仙盟不要介怀，玄渊派对此并不知情，”他的音调不高，通过法术却足以让上中下三个会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份贺礼皆是我一人的主意。”
　　“周某久仰姜楷长老大名，一直想与您结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云佩风敢打赌，如果周筵之前认识姜楷，他立刻自碎金丹当个凡人从此不修炼了。
　　大乘期仰慕合体期……听听这是人话吗？姜楷甚至不是合体期圆满，狗听了都不信周筵的话！

　　而周筵可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所有人怀疑玄渊派有其他的特殊之处。

　　在远处的众人看来，周筵是在对玄渊派的三个人说话。
　　云佩风却知道，周筵从头至尾都没有用正眼看过姜楷。
　　他只是在用那双黑沉如夜的眸子看着自己，无比认真又无比专注，英俊强势到逼人的程度。

　　“只可惜授业大典上无法畅谈，”他的嘴角噙着遂心的笑意，又在关键词上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改日周某一定亲自去玄渊派拜访……二位。”

　　姜楷不知道如何作答，索性保持沉默。
　　郜子枫已经被“魔尊亲自拜访”这件事吓傻了。

　　云佩风微眯起眼睛，与周筵对视。
　　授业大典，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与周筵放开了谈话，却也不打算让对方认为这件事有机可乘。

　　半晌，他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给周筵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