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档案Ι》百纳川

27、NO.5 02

　　S.W.档案Ι
　　《我眼中的神迹》
　　NO.5 02

　　徐之元头一次认真地注意第五中宫。他惊奇地发现，对方扫描路况时，既未用魔法视线，又未用神眼。而当他真正直面对方、看到对方那咧嘴一笑，不觉吓了一跳。
　　从第五中宫嘴角露出的，的确是一对白森森的尖利小东西。
　　是犬牙，不会错！
　　虽然这家伙和胡步贤一样，以青少年的面孔欺骗世人，但这家伙无疑比脾气暴躁的胡要危险得多！
　　徐之元诧异地盯着眼前的小个子，胆战心惊地后退了一步。他记得他的教科书里有关于这类神迹的描述：
　　他们是神迹，又不是；他们是人，也是兽，有别于半兽人；他们无法用级别衡量能力的强弱，他们的强大与否取决于种族与血缘；他们非凡的力量不是源于激发与训练，而是与生俱来的生存技巧，这种技巧会随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强大，却同时受到种族与血缘的制约；他们的学名是血族，俗称“吸血鬼”。
　　“你、你也是吸血鬼？！”
　　也许正因为血族力量的神秘和无法估量，才让其他神迹对他们望而生畏。
　　第五加深了笑意：“干吗用‘也’呢？我是吸血鬼没错，可请你不要用这个词称呼我，叫‘血族’还比较尊重。而且，我跟你想的凶手不同。再说，比起你们那儿的灵魂终结者，我只吸血，还没到把人榨干的程度。”
　　徐之元咽了口唾沫，有许多话要反驳，却一句也说不出。他太震惊了，前一秒钟还以为对方是像范海因博士那样的吸血鬼猎人，下一秒就被现实彻底颠覆了想法。
　　他也和其他年轻神迹一样，对眼前的“未知生物”产生了由衷的畏惧。
　　“你的反应太夸张了。”第五嗤鼻一笑，“血族追踪血族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最近的艺术作品里不一直都有描绘吗？我还记得一部叫《吸血鬼女王》的美国小说，年纪大的看不惯年纪小的，就像上帝不满于他最初创造的一批人，固执地发洪水、用尽各种虐待的办法把人类赶尽杀绝；所不同的是，我们为戒律，进行有选择的杀戮。”他轻松地耸了一下肩，“就这点来说，至少我们比上帝文明、理智多了，不是吗？”
　　徐之元无法回应。
　　他反复回想从老谢那儿学来的关于血族的知识：不畏惧阳光、可以在白天伪装成常人的血族，只有两种，一种是继承了犹大血脉的俄罗斯变异系，一种是至今维系着犹大最正统血脉的犹大系；能在阳光下生存的血族，远比单纯的夜行种族可怕许多。
　　而且这个“强大”，还无法用等级来衡量。
　　徐之元更害怕了，又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混乱的内心好容易稍稍平静了一点，想的竟是：还以为暂时不用挨组长剋呢，要照这么看，还是组长好哇！
　　“你好象很害怕嘛！”第五移动到树的阴影里，看上去有点气喘吁吁，“太阳光虽不会致命，但对于习性阴冷的生物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他咕哝着，在马路牙上坐下了，并且抬头看着与自己保持了五步之遥的徐之元，“本想让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才跟你提前摊牌，看来适得其反啊？”
　　徐之元只是盯着面色苍白的第五，没说话。
　　第五休息了几分钟，站起身：“好了，走吧。”
　　“上、上哪儿？”徐之元问。
　　“当然回你们署。”
　　“可、可……”
　　“放心，别看我不会用你们那种肉眼扫描的方法，鼻子可比狗的还灵，闻一闻就知道了。”第五走到路边，招手叫出租。
　　徐之元站在原地没有动：“走、走隔界不行么？那样儿快！”那样至少能跟吸血鬼保持一定距离，比在空间狭小的车里安全多了。
　　一辆出租停靠到路边，第五先坐了进去。他摇开车窗对徐之元说：“血族不懂魔法。”言外意是，他们不懂得进入隔界的方法。
　　没办法。徐之元只能上车。
　　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直至回到写字楼，乘上小电梯，第五才首先打破沉默：“你害怕被我吸血？”
　　“不、不是！”
　　即便是，也不能承认！徐之元告诉自己。
　　第五笑笑：“尽管放心，自从有了血库，我就没狩猎过，人也好，动物也好，有快一百年没从活体上吸血了。”他凝视前方的虚空，一符陷入遥远回忆的样子，“我本来以为脱离了公职，多少能轻松点，偶尔捉只活物改善伙食也不错，结果才发现，原来已经习惯从血库买来的袋装血和人造血清的味道了。”
　　有什么区别？
　　就像回答着徐之元在内心提出的疑问，第五接着说：“还好袋装血是从活人身体里抽取的，不过总有一股闷闷的塑料袋味，人造血清也一样。少了这种味道，对我来说，就像你们的食物里没放盐。”他瞥了徐之元一眼，“我讲这么多，只想请你明白，我不会对你怎样，你再这么下去，我可以肯定地说，我没办法跟你配组。博远需要我介入这案子，我深信不疑。所以如果我跟他说：‘徐之元这年轻人不行’，他找人换掉你的机率会很大。”
　　徐之元大概知道第五口中的博远就是东郭多闻——也许是东郭以前用过的名，也许是封建时代读书人都有的字。
　　徐之元慌了：“别、别介呀？您这不明摆着让我挨剋、写检查嘛！”
　　第五位哼笑一声：“那你冷静地想想清楚吧。”说完，他一个人进了东郭的办公室。
　　徐之元反应过来时，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他只好悄悄溜进去。
　　东郭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好像是打给胡步贤。他一见两人进来，便挂断：“有什么进展？”他问先进来的第五。
　　“大致知道了。看来你们的善后不怎么样嘛！”第五半玩笑了句，说，“从气味上辨别，我可以肯定，凶手应该是德古拉种族，或者德古拉变异种族。这一支的特点是，只能在日落后活动，会变身成红色、紫色的雾，透明的雾，还有大蝙蝠，性情狡猾凶悍。依我的意见，先在注册血族的资料里查查看。清楚了支派，应该不难找吧？”
　　“的确，这么一来，范围缩小许多。可是处决血族……”
　　第五以一声清亮的笑打断东郭：“我来做。再怎么样，彻底消灭血族的方法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这个审判组应该能够理解。”
　　“说的是。”东郭露出更加忧郁的表情。
　　这也难怪，徐之元想，要是消灭吸血鬼像电影、小说里那么容易，只用十字架、大蒜、木桩穿心、太阳底下暴晒就能了事，单位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关于吸血鬼的案子破不了。
　　东郭写张了同意察看档案的公文，交给第五。
　　第五刚要出去，回身问了东郭一句：“你们这儿，真的没聘用除我之外的血族？”
　　“没有。”东郭看着第五，“怎么了？”
　　“只是感觉有点……”第五沉思着摇摇头，“不，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两个临时搭档去了资料室，路上仍没有交谈半句。
　　第五把东郭的公文交给资料管理员；对方马上为他们打开一台备用电脑，然后出去了。
　　徐之元唯恐第五还生他气，赶紧帮对方拉开椅子，还主动调出需要的电子资料。
　　第五浏览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看完了两百多份关于注册血族的国内档案，又让徐之元调出国际上在官方注册过的血族资料。二十分钟后，他让徐之元关了电脑。
　　他一脸认真地问徐之元：“除我之外，你们这儿真的没有其他血族了吗？”
　　“那什么，您干嘛老问这个？”
　　“回答我。”
　　第五的声音并不像胡步贤那么粗暴，也不像东郭那么充满力量，却意外地让人有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徐之元仔细回想。
　　单位里奇怪的人的确不少，但还没听说谁是吸血鬼，连吸血鬼猎人都没有。之前认为是有着百年修行的山猫精、来自地狱的青面鬼，不过只是半兽人和再普通不过的初级神迹。
　　“没有。”徐之元最后确定地回答。
　　第五紧锁的眉头锁得更紧，他陷入了沉思。
　　“那、那什么，有什么事儿吗？”
　　“很严重的事。”第五表情凝重地说，“刚一踏进你们这儿时，我就嗅到同类的气味，可是你们全都否认了。”他转过头来，看着紧站在旁边的后辈，“你们楼下那位负责安检的保安……”
　　“您说老鹰？”
　　“随他叫什么。”第五摆摆手，“我只想知道，他那面手镜能不能照出血族？”
　　徐之元乐了：“您不是都亲身验证了吗？肯定不行吧？听说好像只能测出身上有没有危险性魔法物品……”
　　“那么特殊气体呢？你一定也学过的，有些血族能变身成烟雾。如果他们以透明烟雾的形式侵入这里，你们用什么方法检测？只检测魔法粒子的话，对血族没用吧？”
　　徐之元挠挠头：“那什么吧？那什么！”他回答不出。因为他也不清楚单位怎么防范血族——干神迹前，他甚至无法相信世上真的存在着吸血鬼、狼人——狼人属于半兽人。
　　第五霍地从椅子里起身：“算了，我们还是干正事吧。”
　　“正事？”
　　“当然是抓凶手。”
　　“啊？那您知道啦？”
　　第五只是微微一笑。
　　徐之元跟着第五往办公区走。前面的人冷不丁驻足，差点给徐之元绊个跟头。
　　“怎么了？”
　　对于徐之元的发问，第五没答话。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对面的另一段走廊，看了好一会儿，拔腿朝那边走去。
　　徐之元稀里糊涂地跟着。路过办公区时，几个“昔日同班”跟他打招呼，他也顾不上回应他们。
　　“那、那什么！怎么回事儿？”
　　第五仍是不说话，严肃异常的表情让他苍白的脸看上去越发苍白。他一扇扇拧开这一侧走廊里的所有房门，根本不敲门，也不管里面的人都在做什么。有些办公室里传出抱怨，他也毫不理会。
　　徐之元要阻止，但根本阻止不了。他明白对方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也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对方身周的气场激荡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散发出难以靠近的气息。
　　在外联部门口停下时，第五给徐之元递了个不要声张的眼神，猛打开了房门。
　　房里的人吓一跳，门口的两个也吃一惊。
　　办公室里，除了男部长和女秘书，再无旁人。这一男一女，正在秘密地搞办公室恋情。他们一见有人闯进来，触电似地相互分开了；女的摸着头发，慌里慌张躲了出去，临走不忘瞪徐之元一眼。
　　男的顶着张大红脸，张开双臂朝第五迎上来：“啊呦！这不是第五中宫同志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第五根本不理会客套，直接问：“你们这儿有个血族，人呢？”
　　知识分子模样的部长愣了愣，笑了，紧紧握住第五的手：“不就是您嘛！欢迎欢迎！”
　　“怎么是我？除我之外的另一个！”
　　部长不太明白地看看第五后面的徐之元：“那没别人儿了呀？”
　　“不可能！”第五甩开部长热乎乎的大手，“你这里刚才谁来过？”
　　部长再度涨红了脸，挺不好意思：“您刚不都瞧见了嘛！”
　　“我说的不是她。在她之前，或者之后，还有谁来过？”
　　“噢！我想起来了！”徐之元插话，“今儿早上，我上机场接了位从巴基斯坦来的调研人员，他应该上外联部报到来着！”
　　“对！对！想起来了！”部长一拍脑门，赶紧补充，“有这么回事儿！叫牛小伟的东北大胡子！我后来让他上人事科交履历去了！”
　　“他人呢？”第五双眼闪出烁烁光芒。
　　部长看一眼墙上的挂表：“可能回宾馆了吧？这都快五点了，要下班儿了……”
　　“宾馆在哪里？”第五急切地打断。
　　“在......让我想想？”一分钟后，部长才说，“好象在东湖别墅，就是过了雅宝路那块儿……”
　　不等科长说完，第五已经离开。
　　徐之元紧跟着：“您怀疑牛小伟是凶手？”
　　“他可能不是凶手。”第五回答，“他能在阳光下行走，与凶犯种族特征不符。不过他故意隐瞒自己身份，又偏在这时候到你们署里，一定与案件有关。”他朝徐之元露出一个微笑，“看来你今天要加班了，陪陪我这位老人家，不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