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县主重生后在线直播命案调查（双重生）》岩谨

97、放下

　　晃眼间到了十一月里。

　　清泠居。

　　苏知珺正坐在炕上认真地给程言灏做香囊，一边听几个丫鬟闲聊着打发时间。

　　银针挑起帘子禀道：“县主，夫人看您来了。”

　　闻言，苏知珺忽地站起了身，弯了弯唇，眉眼飞扬：“母亲来了吗？快请母亲进屋！”

　　常氏本就长得风华绝代，也不知是离开了侯府那个糟心之地还是因为旁的什么缘故，如今的她看上去已完全不是当初那个眉宇间总有着一层淡淡忧愁的妇人，昔日的落寞和无奈皆已化作了明朗与自信。

　　苏知珺展颜一笑，眸光定在常氏的脸上：“母亲，这几个月去江南，在那您过得可还好？”

　　母女俩虽已有几个月不曾见过面，平日里却经常有书信来往，故而苏知珺知道自己的母亲近来一直在江南那一带。

　　常氏勾唇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满足：“这几个月里顺带去了不少地方，也算是增长了不少见识。”

　　常氏聊了些在江南时发生的趣事。

　　苏知珺顺势也提到了近来侯府里发生的一切变故：“母亲不在这里的这几个月里，也发生了不少事。”

　　她默默扫了眼母亲，继续道：“父亲赏了壶毒酒给曹姨娘，说既然曹姨娘这般喜欢给人下.毒，不如就让她也亲口尝尝饮下.毒酒的滋味。”

　　她刚得知此事那会儿，不是没有过感触的。

　　可若要她同情曹姨娘，乃至于为了曹姨娘在父亲面前求情，她是断断不会这么做的。

　　曹姨娘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也是曹姨娘自己一手造成的。

　　凡事有因才会有果。

　　若不是当初母亲幸好有几分运气傍身，又多亏沈太医医术高明，母亲这才侥幸活了下来，如若不然，就算曹姨娘被父亲罚了喝下十壶毒酒又能怎样，母亲的命终究是救不回来了。

　　苏知珺转而又提到了苏知瑶：“至于知瑶，父亲也已经说了，既然知瑶不想嫁人，那就不嫁人了吧。父亲下了禁口令，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须得将知瑶做下的龌龊事瞒得死死的，免得因为知瑶的缘故波及到三妹和四妹。

　　“父亲说了，若是让外人知晓了知瑶的所作所为，定会坏了两个妹妹的名誉，外头人一旦知道有知瑶这样的毒蝎女子，焉知不会因此质疑三妹和四妹的人品，到了商议婚事的时候，还有哪户正经人家敢跟侯府结亲啊。”

　　提到了二妹知瑶，苏知珺无可避免地就想到了原本和知瑶定下亲事的谢琰谢将军。

　　“父亲对外声称，知瑶因生母曹姨娘突然病逝，一时伤心过度，小病延绵成疾，眼瞧着是无法嫁人了，故而由三妹知璇代其嫁入将军府，原先给知瑶准备的那些嫁妆现如今也都给了知璇当嫁妆。”

　　常氏听闻三姑娘知璇代替二姑娘知瑶嫁给了谢将军，只觉得侯爷素日里冷落知璇也就罢了，待发现没脸让知瑶嫁入将军府，不顾谢将军仍昏迷不醒，就硬将知璇许配给了谢将军。侯爷这样待知璇，哪里是个父亲该有的样子。

　　她不由叹息了一声。

　　说起来三姑娘知璇的生母周姨娘倒是个守本分的好女人，只是为人太过老实，不会装出一副狐.媚样子一味地讨侯爷欢心，又身子骨偏弱，年纪轻轻的就丢下自己的女儿知璇病逝了。

　　若周姨娘也有几分曹姨娘的乖滑，有了知瑶的前车之鉴，侯爷又怎会在明知谢将军生死未明的情况下狠心让知璇嫁过去。

　　苏知珺见母亲常氏好似为三妹知璇感到几分惋惜，忙出言道：“母亲放心，谢将军已在前些日子苏醒过来了，想必再过些时日就能恢复如初了，谢将军为人正派，又深得皇上信赖，三妹也算是因祸得福，嫁得如意郎君了。

　　“父亲已打定了主意，待三妹和四妹都嫁了人后，便会派人送知瑶去家庙，名义上是让她去庙里静养的，实则是为了软禁她。父亲已下了令，在此之前，知瑶不得离开听雨轩的院门半步，服侍知瑶的下人也减缩到了两人。”

　　苏知珺继续聊着侯府的种种近况好让母亲放宽了心：“那件事之后，知瑛也一下子懂事不少，又没了知瑶在一旁处心积虑地搬弄是非，四妹如今鲜少会找人撒气或是动怒了。”

　　常氏眸中含笑地点了点头。

　　跟侯爷和离后，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亲生女儿苏知瑛了。

　　见长女知珺怀着身孕还这般光彩照人，想也知道知珺在夫家过得极好，而小女儿知瑛也改了之前的坏脾气，她真的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苏知珺默默打量着母亲的神色。

　　她薄唇微启，话语里带着踌躇和一丝浅浅的试探：“母亲，自从您离开了侯府后，父亲每回见了我，总会问起您，问我可有收到您的家信，问我可知道您眼下过得好不好，还……”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决意坦言相告：“还问我母亲如今心情如何、以后可有什么打算？父亲没明说过什么，但女儿思量着，父亲是想要母亲回去。”

　　她不怨母亲当初会跟父亲和离，换作是她，也未见得不这么做。

　　母亲近二十年来在侯府不曾犯过一次错，把个偌大的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父亲不知母亲的不容易也就罢了，竟还将曹姨娘宠上了天。

　　都差点被姨娘和姨娘的亲生女儿合谋害死了性命，父亲竟还一心只顾着埋怨母亲刻薄了曹姨娘和知瑶，哪怕母亲性子再好，也不可能不为此感到寒心。

　　可父母亲和离后，每次见到父亲，父亲皆会主动跟她提起母亲。每每提到母亲时，他眼底的期盼、悔意和失落藏都藏不住。

　　她也不知母亲该原谅父亲还是不该原谅父亲，可她不愿瞒着母亲，宁愿把她所知道的那些事都告诉母亲。

　　余下的，母亲自己打主意便是。

　　常氏垂了眼睑，手里握着茶盅，沉默良久后，她缓缓转过脸来望着苏知珺，眼瞳里逐渐现出清冷的光：“你父亲只不过是突然间有些不习惯罢了。先前他仗着我待他好，肆意地享受着那些好，觉得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我皆会一味地容忍下来，殊不知就算是泥巴人也是有性子的。我能待他好，自然也能收回对他的好。”

　　她淡淡地笑了笑：“如今我不愿意再忍他了、也不再让着他了，他觉着不习惯了，所以才会向你问起我了。”

　　她眸底的神色平静如水，像是在谈论某个毫不相干的人，显然她早就已经放下了、想开了，亦不再在乎了。

　　她冲着苏知珺温柔一笑，道：“不谈你父亲了，还是说说你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了吧，也不知这回你会给我生个外孙还是生个外孙女。”

　　苏知珺挑挑眉，唇间的笑意添了几分俏皮：“母亲是喜欢外孙还是外孙女？”

　　常氏揽住她的肩膀：“傻孩子，只要是珺儿的孩子，母亲都喜欢！”

　　苏知珺靠在母亲的怀里，道：“母亲，再过几个月女儿便要生了，母亲到时候会过来看我吗？”

　　常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越发柔和了些许：“这么大的事儿，母亲怎么可能不过来看你！你安心养胎便是，到了那时候，母亲自会过来看你的。”

　　***

　　常氏离开程府后，苏知珺扫了眼自鸣钟，程言灏去了外院已有好一会儿了。

　　她唤来银针，刚想问问程言灏何时才会回来，她也好吩咐小厨房早些备下些点心，却倏然听到屋外隐约传来流畅的笛声。

　　她唇角微扬，起身出了屋子，循声走去。

　　出了屋子没几步，便瞧见那抹修长清隽的身影正站在廊下吹着笛子。

　　她站在他跟前，抬眸凝视着他，唇角的笑意再度加深了两分。

　　岂料他却拧了拧眉，黑着脸开口训斥道：“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做什么？也不怕冻着！”

　　她却眉眼弯弯，笑得明快又娇媚：“屋子里哪听得清楚笛声。”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半刻，清淡的眸色渐渐温软下来，桃花眼微微上挑，朝她伸出了右手，冲着她勾人一笑，道：“过来！”

　　她刚走近了两步，他便长臂一捞，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他宽阔结实的胸膛和肩膀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目光极尽温柔，让人迷醉：“兰宁，想听哪首曲子，嗯？”

　　她笑吟吟地回视着他：“哪首都好。”

　　“好。”

　　他拿起握在左手里的笛子，廊下响起了音调悠扬悦耳的曲子。

　　待他吹完一首曲子，垂眸望着怀里的她，便看到她双目紧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他轻轻地放下了唇边的笛子，静静地打量着她的睡颜。

　　少顷，他就听到她低声问道：“怎么不吹了？我听着呢。”

　　她依然闭着眼，但嘴嘟着，像个孩子。

　　他哑声一笑，低头凑近了她的脸颊，唇瓣有意无意地擦着她的耳垂。

　　迷糊中的苏知珺没能察觉到他的神情，可不远处望着他们俩的何婉卿却将程言灏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程言灏看着苏知珺，满脸都是宠溺和呵护。

　　何婉卿的眼底顿时凝起了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