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殇：玉玲珑》草芊芊

45、月隐城瘟疫（下）

　　第二天一早，三人来到城门处，就见那掌柜红着眼睛赶着辆马车，马车内，有馒头，有饼，还有酒，还有几个鼓鼓的水袋。
　　轩辕泽知道，他是连夜做的。拍了拍肩膀，轩辕泽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笑，“回来时，请我们喝酒，如何？”
　　流民们还有人在睡着，身上盖着守卫们送来的被子。几个妇女正在生火，热着汤罐里昨日没喝完的或是舍不得喝的汤药。
　　三个人出了栅栏口，就有精壮的汉子过来牵了马，拉了车。
　　喝了药，吃了饼，汤罐也被收拾好，放在了掌柜的那辆车里，卫宁教他们系好绸巾，一行人，就这样往北，坚定地走了下去。
　　一路上，了无人烟，只是空气里，偶尔弥漫着一阵让人作呕的味道，城门已无人把守，已有哭天抢地的嚎叫声不绝于耳，群里有人开始哭，开始有人想着要回家看看，轩辕泽冷着脸，一行人来了府衙。
　　想是府尹的门生里有人懂医，府衙里有淡淡的草药味飘出。
　　轩辕泽报了家门，就有两个门人来给三人号了脉，放了行。
　　府尹正在屋子里生气，已半个月了，上报朝廷已有十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是死守，还是逃命，自己也没有主意。
　　三人说明了来意，两个门生回禀了那两车草药，府尹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不远千里来救苦救难的三人，流民被一一号完脉后收留在了府衙。
　　一纸文书贴在了城市的大街小巷，留了一个门生，另一个年长的门生陪着他们来到了月隐城最大的医馆。
　　几个胆大的游民要求跟了过来，点了火盆，支起了火炉，一个个汤罐开始冒着白气。
　　附近的酒家过来，送来了一堆堆的碗，开始有人围了过来，取了碗大口大口地喝药，开始有人抱着孩子冲了进来，哭叫着要找大夫，而随着人越来越多，卫宁开始招架不住了，被人群推倒了，鞋子被蹊掉了，脸上的绸巾也被扯掉了，自己喊破了嗓子也没能堵住朝门内涌的人群，里面，可只有三个大夫啊！
　　而汤药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火盆被踩翻了，支起的三角火炉倒了两个，汤罐碎了几个，被抢走了几个，两个来帮忙的流民手上被抓伤了，血痕触目惊心。
　　而人开始越来越多。
　　“嗖嗖嗖”，几声响后，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跪在了地上，手脚发麻，不能动弹。
　　突然而来的状况，让人群慢慢静了下来。
　　一个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墨桑。
　　“神仙，神仙来了，我们有救了！”人群里开始有人叫了起来。
　　“是神仙，神仙救命啊，我们不想死啊！”
　　“稍安勿噪！”很洪亮的声音响起，人群再一次静了下来。
　　“救你们的人在里面，想要活命，一个一个来，再往前面冲，老夫见一个打一个”，卫宁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地喘着气，帽子歪了，绸巾不见了。
　　一个有力地手扣住了卫宁的手腕，片刻，自己的下颌被捏住，一枚丹药被扔了进来，老者反手一拍卫宁的后背，丹药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孩子，休息一下吧！” 墨桑怜爱地嘱咐着卫宁。
　　“大家听着，若无发热、全身酸痛、恶心呕吐现象者，则没染病，后山到处是这玉簪、龙葵，还有芨芨草，采集后煎水服下，每日再来此服三次药，可保无事”，墨桑从怀里取出两枝草药花，“若家中已有人染病，尽快送到此处，其用过的一切物什用火焚毁。天花通过空气传染，大家若无不适之症状，早晚开窗换气，尽量不要出门”。
　　有人偷偷还回了汤罐，有人用衣服掩住了口鼻，匆匆离去，人群开始排好队，取碗喝了药，排在了门外。墨桑朝火盆和火炉里扔了几包粉末，一阵异香扑鼻，众人顿觉清醒。

　　轩辕泽微微有些头晕，来的人太多了，有人是风寒，有人已染病发热，有人已出现斑疹，有人疱疹已化脓，有人则是紧张，徐大夫不停地按轩辕泽所说开着药方，而那府尹的门生则不停地抓药、称药，叮嘱着药的剂量。
　　没有人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没有时间，对于轩辕泽来讲，时间就是生命，他们是在和时间抢着生命，如果不急，他大可以给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取了名字，洗了三再走。
　　感觉来的人渐渐地少了，当最后一只手伸过来时，轩辕泽有些恍惚，还没等自己伸着三指扣上那人的手腕，自己的手腕则被对方扣住。
　　“水中莲是你何人？”
　　“是晚辈的师傅”，轩辕泽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却无力。
　　“服下。”墨桑松开手，取出一个白玉的瓷瓶，倒出一粒黑黑的药丸。
　　轩辕泽接了，药丸很软，入口是黄连的苦涩，后味是甘草的甜，一碗茶的功夫，轩辕泽觉得自己微微地出汗，全身发热，但却不难受，且心胸肺腑间如混沌初开的明亮。
　　“水儿要是知道你这样不要命，不给你两巴掌才怪”，见轩辕泽出了汗，墨桑叹了一口气。
　　“老夫墨桑，是水儿的师傅”。
　　“弟子轩辕泽拜见师祖”，轩辕泽有一丝惊喜，十年前师傅不辞而别，至今杳无消息。
　　“起来吧，这次为什么趟这趟浑水，你们俩过来，外面没人了，老夫给你们看看，别像这小轩辕，自己染病都不知”。墨桑招呼着其他已呆住的两人。
　　“小轩辕，你说这天花如何医治”。
　　“师祖，带来的草药只能解一时之毒，却是治标不治本，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以毒攻毒。”
　　“少庄主，那以何毒攻天花之毒？”徐大夫问到。
　　轩辕泽苦笑，摇摇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其毒攻其毒！” 墨桑拈着白须，目光深远。

　　二十日后，府尹带着全城百姓送别了一行四人，虽然还有人未愈，但是不会再有人染病。一城的百姓跪了黑压压的一片，府尹则亲自带人护送轩辕泽到了月影城的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