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官凌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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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官凌歌
话说四人会合，月舞影向老人陪罪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墨清萧说明了一遍，墨清萧这才释然。原来那老者名为“顾魏”，是九暗楼前楼主生前的好友。顾魏行走江湖，听闻月老死去，月舞影为楼主后极为关注她的动静。之后跟随着她的行踪找到了燕国，却在旅店等候时恰巧听到有人打算潜伏在三人的居房内。他着急想要在月舞影回来后通知她，又担心这样一来打草惊蛇会导致无谓的争斗，故而装疯卖傻，引起月舞影的注意。月舞影原本就聪颖，见他这样也假意生气，借机接触。顾老仅仅说了“有埋伏，向西走，我相助”，月舞影会意，即有了之后的事。月舞影不是不知道那是调虎离山计，她明白她的顾叔叔一定会追随他们。由于年少轻狂不愿服输，加上想要好好戏弄敌人一回，这才有此行动。
墨清萧听罢，恍然大悟，忽的眉头一皱，问：“那么，这次的敌人是谁？”
“舞川门。”
“燕国皇家。”
顾魏和月舞影同时回答——出口的竟是不同的答案。两人说完话，面面相觑，竟都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顾叔叔，你说什么呢，我过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得敌人是舞川门门主舒钰啊。”月舞影歪着脑袋，眉头紧锁，“怎么会是燕国……？”
“不会吧，我在旅店等候之时，进门埋伏的人称呼他们的头头为‘上官公子’。我看那人的装束吧，配剑上的吊坠是燕国龙图腾，听说那是燕国皇家信物。”顾魏说了自己的想法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知道，事情远远比他们想象的来得复杂得多。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舒钰会知道我们的行踪？照理说，祝晏应该把事情办得天衣无缝，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在燕国……”月舞影喃喃道，蹙紧了眉头——的确，如果舒钰把视线放向了国外，那么，她布在苍阙的棋子全都变成了死棋。她也该考虑考虑，是否把那部分的战斗力部分挪到外头。但是目前更该考虑的是，究竟是谁把她的计划全都搅乱的。
“小舞，如今担心这个也没用，”顾魏知她所想，道，“不妨继续走下去，暗处的敌人总有一日会现身。叔叔我也会暗中相助，绝不会让你父亲死不瞑目。”
“嗯……多谢顾叔叔了。那，顾叔叔。”她掏出了信号弹，“这是九暗楼专用的呼唤楼主的信号弹……叔叔，有了消息，麻烦您通知我了。”顾魏接过物事，同样的回了她信号弹。月舞影道了谢，和墨清萧以及他的老侍从一块，向顾魏道了别，离去。
一路上，月舞影的心情明显变得焦虑。墨清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心知她的骄傲绝不允许有人视之无物，她也觉不允许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追查他们的不仅仅是苍阙国下属的江湖组织舞川门，居然连燕国皇家也牵扯进来了。而这些，仅仅是他们知道的。那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多少？越多可疑的蛛丝马迹越会让他们疑心重重，焦躁不安。
三人一路乔装打扮，月舞影更是调动九暗楼的几个一流杀手负责混淆敌人的视线。他们一路赶着，不知不觉竟也到达了燕国边境。
听着海浪滔滔，触着海风阵阵，他们总算快要离开燕国了。在燕国的不快和积郁，到了海上，大概都能一扫而空吧。墨清萧这样想着，心里愉悦了许多。他们在岸边小旅店某个能看到海岸的客房里等候着，远远看到一艘大船驶来。
“到了。”身边沉默已久的月舞影在看到船的瞬间说出了简短的两个字。
“……姐姐，那么大的船……”墨清萧犹犹豫豫，看了看月舞影和他的老侍从，小声道，“我们这几个人，需要这船？目标会不会太大了些？”
“傻弟弟，别以为好问就是乖宝宝行吗？”
墨清萧见她语气不好，知道她今天心情不佳，乖乖吞下了询问的话。月舞影顿了顿，竟开始回答他的问题。“具体的不需要和你说得太多，我简明扼要地说明就好。这艘船属于九暗楼，我们虽是江湖组织，其实也涉足商业，做珠宝生意。这船穿梭于不同的国家，运货用的。这样一来，九暗楼的人遇到特殊情况，啊，比如我们现在——就可以登上船，到我师兄那里去。”
墨清萧觉得她说得对极，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没过多久，有人极有规律地敲了五下门。月舞影说了声“进”。只见三个穿着商贩衣服、带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三人换上了商贩的服装，顺利来到船上，不提。
从燕国到月曜，在海上要呆近十日。由于墨清萧是重点保护对象，船上没人敢让他帮忙做事，于是他只能整天无所事事在舱外东张西望。老者原本要呆在他身边，后来看船上事挺多，帮忙去了；而月舞影呢，想着接下去要如何是好，又写了封给师兄的书信；之后忙于九暗楼的事情。她在属下面前是高傲不苟言笑的。这样的她刚开始让墨清萧惊讶不已，后来也就慢慢习惯。
到了第三天，依旧是个安静的早晨。朦朦的雾弥漫海上，朝阳金辉的铺洒仅仅将视线所及之物涂上淡淡的黄色。月舞影这天的事似乎少了些，有了点闲工夫跑出来和她的“弟弟”说说话。墨清萧问了些关于九暗楼商船的事。月舞影今日心情较好，也乐于和他说这些，当下两人东拉西扯地说着话，彼此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
忽然，远远听得有箫声入耳，隔雾看去，却见斜后面一艘大船缓缓向他们驶来。船上扬着的旗帜上大大绣着龙图腾——是燕国皇室的船。月舞影忽然变了脸色，扣紧剑鞘。她在船上站定，尚未发话，那船头也站出一个人，隐约可以看到穿着一身青衣。那人朗声道：“燕国太子上官凌歌，特来拜见苍阙二皇子！”
他就这般堂堂正正的把所有的话说了出来，毫不忌讳。墨清萧惊讶得说不出话，身边的月舞影虽也惊讶，依然冷冷静静的立在那里。她蹙着眉，暗自把近来的事儿理了一遍，心中揣摩出了七八分。
上官凌歌的话音刚落，恰是大船在浅雾中浮现全貌的时候。他忽的踏起船板，自虚空而来，轻轻落在墨清萧和月舞影面前。那根玉箫还握在手里。他抱了抱拳，道：“在下上官凌歌，此次前来多有冒昧，还请原谅。”墨清萧这才看轻上官凌歌的模样。那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长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第一眼看见他，就会觉得这是个敢作敢为、玩世不恭的英俊公子。他自顾着打量，忘了回答；直到月舞影拍了拍他的肩，替他问了他想问的话：“太子殿下，您有何贵干？”
上官凌歌笑笑道：“这位想必是九暗楼大名鼎鼎的月姑娘了。久仰久仰。”
“有什么目的就说，本姑娘才懒得和你废话。”月舞影柳眉一竖，催促。
“呵，月姑娘快人快语，上官某也就直说了。”他笑笑，“月姑娘，您是不是忘了些礼节上的东西？”
“……”沉默半晌，月舞影憋出一句话，“准备盛宴，有来宾。”
整个席间，可以说，月舞影对上官凌歌就没有好眼色。上官凌歌是个潇洒人物，完全不在意主人的看法，自顾自的斟酒咀嚼，仿佛自己就是这船上的主人似的。吃饱了喝足了，这才开口：“月姑娘，多谢您的盛宴啦，不然上官某这一两天不吃饭的，估计也得饿死。”月舞影不喜欢别人嬉皮笑脸，冷着脸看着他：“放心吧，以太子您的功力，一二十天不吃饭都死不了。”
“月姑娘别生气，正经事正要开始谈嘛。”上官凌歌摆了摆手，随便把左脚往椅子上一缩，视线扫向墨清萧，道：“今日上官某来，绝不是对苍阙二皇子有什么不利，可以说——是援助。”
“援助？”月舞影笑笑，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太子您没事埋伏在我等居所的援助，莫说这边的小弟同意不同意，就我看来，只怕‘援助’而字是褒是贬，都有待商榷吧？”
上官凌歌显然被她的讽刺噎得一怔，顿了顿，忽的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九暗楼的月姑娘，连这事也弄得清楚，倒是叫我那些个下属们扑了个空。若非当初父王有事唤我，我可会去看看，月姑娘到底是如何知道埋伏的。”
“呵，算了吧，说也无用。”月舞影摇摇手，道，“太子殿下，您别偏题。”
“自然。相信月姑娘和二皇子也都不明白上官某的举动罢？看来在下不先说明，真真不好交涉。”
“行。本姑娘就给你时间说明罢，太子殿下，您可要说清楚啊。若是理由不充分，那可莫怨我了。”月舞影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官凌歌也不恼，笑了笑，道：“怎么说呢，我这个哥哥今次可是把宝贝妹妹上官青瑶带来了。”说到这儿，他唤了声“皇妹”，立马有个漂亮女子抱来了个小女孩——这女孩不过八九岁大，生得精致可爱。她甜甜叫了声“皇兄”后，那双充满灵性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向墨清萧扫了过来。
墨清萧忍不住惊呼一声：这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路上碰着相助的女孩儿！
月舞影见得事态变得好玩，忍不住微微一笑，左手拖腮，煞有兴趣看了看墨清萧和燕国小公主，目光转向了上官凌歌，口气里说不出是赞叹是好奇还是幸灾乐祸：“太子殿下好兴致啊，难不成您打算把你的‘宝贝妹妹’许配给我这个落魄的小弟？未免太瞧得起他了吧！”联姻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两个人的结合不算什么，但若这两个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这就意味着两国成为友谊邦。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
但是若是墨清萧和上官青瑶，那就复杂得多了。五年前，太子墨清雨因妒恨二皇子身侧的拥护者，竟对他痛下杀手。苍阙国王虽知这事，可又如何办才好？他就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另一个必然是他的继承者。为了不让国家根基动摇，太子的丑事哪能外传？因此皇帝对知情者进行了大清扫，或死亡，或纳为心腹。原以为事情就此平静，哪知五年后的今天，墨清萧未死的消息传入宫内，一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皇帝迫于无奈，只好派出舞川门暗中刺杀墨清萧。
上官凌歌这般的聪明人居然要自己的妹子和自身难保的落魄皇子联姻？月舞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样一来，不但表明了燕国支持墨清萧的态度，更是燕国对苍阙的敌对宣誓。
她蹙了蹙眉，略一思忖，有点释然了：表面上全是对燕国的不利，但是这样一来，苍阙王室五年前的丑闻就会曝光，苍阙必然大乱；燕国的乘虚而入也就成为了可能——不，很可能是必然。这样一步，让他人认为是真心实意的无私相助，实际却是以自己国家的利益为前提条件打好了算盘。苍阙和燕国关系极差，结盟不大可能。况且，皇室结亲之事必然大张旗鼓，搞得沸沸扬扬，想要倒戈反悔什么的，对于一个国家是致命的伤害。
以她曾对燕国皇家的了解，上官凌歌这人绝对不甘屈于苍阙之下，不可能对苍阙示好：这对燕国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是这步棋走得极为冒险，搞不好会弄巧成拙，把整个燕国都葬送。
月舞影想着想着，一时整个大脑都兴奋起来。心里不由得对身边的男人产生了钦佩之意：上官凌歌真是敢作敢为，不愧是个潇洒人物。
“太子殿下，您这步棋走的还真妙啊！”月舞影笑笑，道。如果说之前的敬称是一种赌气和刻意，那么现在的敬称里就确确实实的包含了一点钦佩。
上官凌歌冲她笑笑，举起了酒杯，对着她一致意，自顾自地一饮而尽，道：“多谢月姑娘夸奖，上官某真是不胜感激。”顿了顿，“您觉得呢？皇子殿下。”最后一句话是对墨清萧说的。
却说墨清萧见着青瑶后，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那边青瑶小公主倒是对他亲切得很，嘴里叫着“小哥哥”就蹬蹬蹬跑上来抱着他不放开。墨清萧哪里受得了这个热情的小姑娘？在上官凌歌面前又不好意思拒绝，可是他……又实是不愿意和这孩子粘在一块儿。正左右为难，忽的听到月舞影口中“许配”二字猛地一惊，再看看上官凌歌——竟然是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不会吧，联姻？我和……她？墨清萧心里除了惊讶外竟还有一点不知名的失落。他怔怔地听着面前两人的对话，失了神，直到上官凌歌的询问向他抛来。
“啊？我？”墨清萧反应过来，目光和上官凌歌的相接时，内心忽然一阵心悸：面前男人那双眼犀利如鹰，直钩钩地，只等着他一个点头。
他突然有了胆怯。原本干脆利落的拒绝卡在喉边，差点把他噎死。
“不答应也不拒绝……意思是默认喽？”上官凌歌笑道。
“不……我……”墨清萧犹犹豫豫，道，“多谢您的器重和厚爱，但是在下……”他一字字说得艰难，好容易总算要出口了，却被月舞影打断，“太子殿下未免操之过急。我这小弟的婚姻大事，还是让他再细细思索一番罢。”
上官凌歌一怔，笑道：“也是，是在下太着急了，还请二皇子原谅。”说完，又补充道，“如果二皇子肯了，请回岸上，到岸边那个有着黄旗的小旅店，告诉店老板说：‘我等人’，自会有人带你们到我这边来。”
“太子殿下，大家虽是互相利用，但是有件事，您好歹为我们解释清楚吧？以免双方将来合作起来彼此都有所猜忌。”月舞影冷不丁说了那么一句，叫上官凌歌一怔。
“请说。”
“我只想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让舞川门得知消息？这莫非也是所谓的‘援助’？”
上官凌歌哪里想得到月舞影问的是这个？
沉默。
一时间，整个空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上官凌歌忽然笑了。笑得极为恣意，让人莫名其妙。相反的，月舞影的脸色板得像一张面具。
墨清萧不明所以。
待上官凌歌笑够了，终于说话：“真不愧是冰雪聪明的月姑娘！”他由衷地赞叹道，“哎，与你合作不知是祸是福呢！”
“说不定，本姑娘还无意与你合作呢！”月舞影冷笑道，“相信你也不会回答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回答——本姑娘相信你还不如相信自己。只是要你记住了。”
上官凌歌面不改色，笑着看着她。
“九暗楼和苍阙，并不是想你所想的那样好欺负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上官凌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