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依文

24、莫

　　昱希在朋友圈里看到小姨亲自开车送表妹入学的动态，恍然已至九月。尽管天气还是很热，可她和季昀祎之间的感情却始终游走在火热与冷淡之间。

　　他们好像没有热恋期。

　　两人约会时，季昀祎的确无微不至，体贴周到，是最佳男友的典范。可一旦分开，季昀祎甚至连信息都很少给她发，而昱希主动发给他的，他也不能及时回复，或是干脆忘了回。

　　昱希不懂，为什么季昀祎前后反差这么大，她渐渐觉得季昀祎像在完成任务，恋爱和工作仿佛没什么两样，后者为了生存，前者也是为了生存。一个满足情感需求，一个提供经济基础。

　　而他的精神世界里，似乎从来就只有他自己。

　　这天季昀祎在下班时间之前离开公司，兼任他助理和女朋友的昱希却对他的行程安排一无所知，昱希看着他消失于门前的身影，竟一时冲动追了出去。

　　电梯前，昱希问他：“你要去哪儿？”

　　季昀祎面上竟闪过一丝局促：“有事。”

　　昱希心已凉了半截：“什么事？”

　　季昀祎走上前一小步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笑道：“周末晚上都是你的，今晚自己回家好吗，不想挤地铁的话，我给你叫车。”

　　昱希倏地双手牢牢握住他放下欲收回的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有要你接送我上班下班。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要去做对不起我的事吗？”

　　季昀祎脸色一变，却又很快恢复自然：“别多想，我如果是个用情不专的人，就不值得你费心思。”

　　昱希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从前凌祺喜欢她就是看中她这一点，她深知当下的时机、场合都不对，她不该追问下去，她应该放手让他走，可她就是放不开手。

　　她道：“就算你要去花天酒地，也可以告诉我吧，我相信你只是逢场作戏，不会越轨。可是你什么都瞒着我，我怎么能不胡思乱想，你真的在乎我的感受吗？”

　　还是说你心里有更在乎的人？

　　昱希到底不敢说出最后这句话，她怕来之不易的感情又将支离破碎。

　　季昀祎脸色微沉：“我们真的不该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我会尽早联系你。”他轻易挣开了昱希的手，按下了电梯按钮，等在电梯门前，看也不看昱希，等到电梯门开，或许是因为昱希仍然愣在原地，他虽未回头，却道，“如果你想早点回家休息，我给你批半天假。”说着已走进梯厅。

　　电梯门合拢前，他都没有与昱希对视一眼，他明明感受得到昱希的目光，可他不愿面对。

　　这就是和顶头上司谈办公室恋情的好处么？说请假就能请假。昱希心里可笑地想，即使她都没说。

　　她虽无心工作，可也不想享用这种特权。她今晚回家也会照常挤地铁。

　　那时的昱希，尚且保有一份倔强而幼稚的骨气。

　　下班后她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正要离开，程念白却找了过来。

　　“你和昀祎…吵架了？”

　　昱希乏力地笑道：“程总监果然神通广大，耳聪目明，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程念白嗤道：“少怪腔怪调地说奉承话，跟谁听不出来你言不由衷似的。”

　　“对不起。”昱希真心实意道，“我以后注意。”

　　程念白摆了摆手道：“得了吧，我也没要你道歉，就是想问问你和昀祎怎么了。”

　　他就算不是亲眼看到，想必也有人偷偷对他添油加醋地从头细说到尾。

　　昱希叹道：“没怎么也没吵架，只是我单方面心情不好，觉得他对我不够重视而已。”

　　程念白露出一脸了然的笑：“他一直就这脾气，你们都在一起几个月了，怎么你还没习惯？”

　　昱希离座而起：“我也想习惯，可是我习惯不了。”

　　反而越来越不习惯了。

　　程念白脱口道：“那你就不适合和他在一起。”

　　昱希心中一紧，程念白虽是一时口快，却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接着用稀松平常的口吻道：“昀祎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离不开他，读白工作室更不能没有他，我只能劝你想开点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尽管昱希心知自己在工作方面没有多大建树，和程念白之间的牵连也基本建立在和季昀祎的感情之上，可听他这样说，昱希仍不免感到难堪。

　　有些话还是心照不宣为好，一旦挑明，彼此就连表面朋友都没得做了。

　　昱希笑了笑道：“谢程总监提点，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