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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赵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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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叶辞枝没有过来,赵秀来了。
冷潇湘心思沉沉,并未留意他又去领了鞭子。
赵秀问:“今日,太后召见,属下把香囊奉给太后,她格外欣喜。又问殿下身边是否有合心意的人陪伴。”
冷潇湘瞥他一眼。
“属下回道,不知。”
“今日城阳县主来过,若是娘子有意成婚,是否也该透露给太后和陛下?”
冷潇湘面沉似水,冷冷望着他,半晌开口:“滚。”
赵秀连忙滚了。
马车缓缓而行,方朔英手腕都酸软的抬不起来了,侍女小心翼翼的给她揉着药酒,都不敢大声喘气。
突然,马车停住,方朔英皱眉使了个眼色。侍女发作起来:“没定性的东西,连马车也不会赶了?”
她刚掀开帘子,就忙坐了回来:“县主,外面,外面……”
方朔英啪的打了她一耳光:“连话也不会说了?”
车帘猛地被掀开,赵秀堂而皇之坐了进来,看向侍女:“滚出去。”
侍女怯怯的望向方朔英,稍作迟疑,就被赵秀扔了出去。
方朔英缩在马车角落:“赵,赵侯有何贵干?我虽归家几日,可过不了多久,太后还会召我回宫陪侍,你,你不要乱来。”
赵秀眯着眼:“寿安县主,可知道我是谁?”
赵秀是金鳞卫首领,朝野上下都知道他的手段。可方朔英这么怕他,不是耳闻,而是眼见。
一年前她和几个姐妹出去挑选首饰,亲眼看见赵秀闯进金坊,拿住金坊掌柜,轻描淡写的摆弄了几下,七尺多高的男人就软的像苗条一样,张口流涎,痴言乱语,疼的满地乱爬。
方朔英真是怕极了,扣着车板:“赵侯爷统领金鳞卫,深受陛下和太后爱重,京中谁人不知?您找小女,是,是有什么事吗?”
赵秀眯眼笑了笑,两根修长冰冷的手指捏在她下巴上,他打量女子娇媚的容貌,淡淡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来告诉寿安县主,我是谁。”
“我不是什么金鳞卫首领,那些身份都不要紧,县主要记住的是,我是她的一条狗,这就够了。”
方朔英茫然一愣:“什么?她?哪个她?”
赵秀:“冷娘子。”
方朔英瞪大了眼睛,骇然之下,连呼吸都忘了。
“我是公主殿下的狗,记住了吗?”
方朔英不敢喘气,连赵秀什么时候离开马车的,都意识不到。她稀里糊涂的下了马车,刚进院子,母亲就哭着跑过来,告诉她幼弟摔了一跤,额头上血淋淋的,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戳到眼睛了。
方朔英这才喘出一口气,瞬间就明白了。
赵秀就是冷潇湘的狗,她伤了冷潇湘,太后尚且只是罚她没日没夜的抄了几天经,这条狗却扑上来,动了她最紧要的幼弟。
她明白赵秀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警告。
她强打精神,安抚哭哭啼啼百无一用的母亲,又敷衍完责问她为何没有得到陛下青睐的父亲和姨娘,等回到自己屋子里,才关上门狠哭起来。
为什么?冷潇湘的命为什么这么好?
就因为她生来是公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切?
自己陪伴太后三年,原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她们母女重归于好,却惹了众怒,现在还被太后撵出宫了。
如果父亲知道自己被太后厌弃,再也不能进宫,母亲怎么办呢?幼弟又怎么办呢?
叶辞枝一连数日都没来别苑。
冷潇湘偶尔见见赵秀,自她受伤之后,宫中来了许多东西,她都收了。
这日正要用午膳,荣俏提着猪蹄过来,满脸忿色。
冷潇湘故意不问她怎么了,等她憋不下去了,才笑着问:“谁惹我们荣主事了?”
荣俏把猪蹄放下,心里愤愤不平:“还不是那个叶大将军!”
冷潇湘问:“他怎么了?”
荣俏突然噎住。
她知道冷潇湘和叶辞枝好了,但是冷潇湘不知道她知道啊!
她怎么说?
她说一连两日,看见叶辞枝和一位姑娘同进同出,举止亲昵?
荣俏心虚,又拿起猪蹄:“也没什么,就是……叶大将军提议拨一笔款子安置京中老兵,虽然他自己出了几个庄子,但是我算账算的烦死了。”
冷潇湘递给她一个鸡爪:“荣荣辛苦了,吃点爪子好好打你的算盘去。”
荣俏吞吞吐吐:“就是说,你觉得叶大将军怎么样?”
冷潇湘垂眸一笑:“挺好笑的。”
荣俏:“啊?”
冷潇湘:“也可爱。”
荣俏听不懂了,没准这就是人家情人间的小情趣吧。
冷潇湘送荣俏出门,刚要回去,一辆马车停在门前,叶散儿掀开车帘,遥遥唤了一声。
秋风拂面,水波荡漾,叶散儿起身将披风给冷潇湘系上,笑道:“还以为冷娘子不会赏脸看,我若独自来游船,也没什么意思。”
冷潇湘伸手,从身边摘下一片残荷,笑了笑。
叶散儿见她漫不经心,又问:“冷娘子陪我来游船,是看在我那弟弟的面子上?可我瞧着,他几日不归,冷娘子好像也没有多上心。”
冷潇湘本来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上心?我整日粘着他,缠着他,见了大姑子,便一脸谄媚的笑,就叫上心?”
叶散儿被整个噎住:“那倒也不是。”
她心里暗暗叫苦,她可太难了。
从前见冷娘子温婉可亲,虽不常笑,但也是个和顺的娘子,没想到如此厉害。
叶散儿都有点后悔了。
她给义母出了个计策,妙用吃醋,叫冷娘子对弟弟更上心些。
等会她看见弟弟和别的姑娘在一起,该不会骂自己吧?
叶散儿赔笑几声,想想弟弟的终身大事,又支棱起来了。
“娘子素来清冷,我那弟弟却是个重情的,他若认定了谁,自然义无反顾。只不过,冷娘子,我弟弟只是不近女色,身边未必没有中意他的姑娘。”
“何况,”叶散儿柔柔的注视着眼前的姑娘,“人的付出与回报都是对等的,娘子想要一颗真心,自然也要用一颗真心来换。娘子以为呢?”
叶散儿自认推心置腹,虽然他们身份悬殊,可自己和义母也从未反对他们的婚事,谁料冷潇湘依旧冷冷淡淡,连神色都没有动一下。
“若我不想要呢?”
叶散儿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她不想要什么?不想要真心,所以也不想付出真心?
难道真像义母说的那样,她始终不忘自己的亡夫?
冷潇湘突然动了,蹙眉看向对面,语气更冷:“对面船上,是叶辞枝吧?”
叶散儿一看,步入正轨了,忙收回思绪:“是啊,这几日表姨家的女儿进京了,他们自幼青梅竹马,很有几分情意。这不,弟弟陪她游湖来了。”
对面船上,叶辞枝正在泡茶,盛园园手里捧着一把新鲜莲蓬。这个时节,荷叶已残,能寻到这样一小把,也是花了功夫的。
叶散儿见冷潇湘脸色越来越差,心中松了口气。那也不是真的不想要,瞧她这个眼神,这个醋劲儿。
冷潇湘瞧着叶辞枝斟了一盏茶,递给粉衣妹妹,朗朗一笑,心里三分的火气涨成了五分。
叶辞枝:“有杀气?”
他一偏头,就看见了冷潇湘。
叶辞枝惊喜万分,没留意茶盏翻了,盛园园娇滴滴的喊了一声表哥,站起身来,一不小心摔进了他怀里。
冷潇湘似笑非笑,瞧着他们滚成一团。
叶辞枝哪知道女人们的伎俩,但男女有别,连忙将盛园园扶起来,自己站到了船舱外面。
叶散儿轻咳一声,叫对面船只过来,片刻,四人对面而坐。
盛园园性子活泼,厮见过后,便一口一个姐姐:“散儿姐姐,这位冷姐姐可真漂亮。我要是像她那么大年纪,还能这么漂亮,那就好了。”
叶辞枝:“冷娘子年方双十,风华正茂。”
盛园园惊讶的捂住嘴:“冷姐姐比我大四岁呢!表哥,你和冷娘子很熟吗?”
叶辞枝与冷潇湘对面而坐,不必留意就能看清她神色。
他一向知道,冷潇湘不愿外人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心下有丝丝难以捉摸的涩意。
盛园园突然趴到叶辞枝的胳膊上,抓着他手上的护腕:“表哥,小叶子哥哥,这个护腕上是什么花纹啊?我也想要一个嘛。”
叶辞枝冷不丁被她按住手,寒毛直竖,再看冷潇湘,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叶辞枝莫名其妙捂住了脸。
他连忙甩开盛园园:“表妹不要胡闹。湘儿你别生气,这是我妹,真是我妹。”
叶散儿:……
就是说,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她弟弟是怎么看出来人家生气的啊?
还捂脸?
弟弟可是大将军,难道是怕冷娘子打他?
叶辞枝坐到一边,离盛园园远了点:“我来斟茶。”
第一杯递给冷潇湘。
冷潇湘见他如此,那股怒意倏地散了,转而升起的是愧疚与怅然。
她起身出去,对着残荷流水,长长的叹了口气。
叶辞枝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将帷帽给她戴上,一直陪她站着。
冷潇湘刚要开口,叶辞枝就笑了笑。
“别说了吧。”
冷潇湘没有那么硬的心肠,就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