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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云微笑篇]杏林春暖 ...

  •   “在下姓木,全名木野狐,是个江湖郎中。闻姑娘是云中城的三小姐,十分仰慕,故而情不自禁跟过来了。那些人想必是倾倒于姑娘的风姿之下,也没阻拦在下。听说姑娘要回云中城,不知是否能稍上在下一起?在下虽没有什么本事,吹拉弹唱却都是会的,如此一来,姑娘也不至于寂寞。”她虽然易容改装,那样寡淡的一张脸上也看得出狗腿意来。云微笑一哆嗦:“我爹不喜欢生人……”那木野狐赶紧道:“处处就熟了。”
      “我爹不喜欢你这种藏头藏尾的人。”
      “一会遇到河流在下立马就洗掉易容!如果令尊想知道在下的来历,一定知无不答!”
      “我爹不喜欢人喝酒……”
      “见到令尊在下就只偷偷喝!”
      “我爹不喜欢女人!”
      “在下可以改装成男人!……哈?”
      云微笑面无表情看了她半响,终于又道:“你会医术?”木野狐笑道:“略通一二。”云微笑点了点头:“那就跟着吧。不过回云中城前,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你就不要多问了。”木野狐嗯嗯两声:“这个在下省得。”
      木野狐这人真是顶顶的闹腾,便是蓝北溟见了也要自叹不如。可巧云微笑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一来二去的,被木野狐逗的哈哈大笑。三人担风袖月,再潇洒没有的,只是有一点,那木野狐只是有些贪杯,不一时要拿出酒壶来抿上两口,幸没有浓烈的酒味,云微笑好奇道:“是什么酒呀?倒有些甜甜的样子。”木野狐笑道:“这酒不算是真正的酒是一些药材果子酿的,你是个小姑娘,喝喝却也无妨。”云微笑摇头道:“不行,一点酒我就要醉的。”
      “醉了就怎样?”
      “醉了就睡觉呀,还能怎样?”云微笑瞪着眼睛。
      三人走了一会,拿出干粮来吃,木野狐见吴起略吃了一点就放下了,道:“你先天不足,若后天不补,要好就难了。”吴起爱理不理,云微笑却道:“你说过你是大夫,帮忙诊治一下可好?若是能治好,你要去哪里我都带上你!”木野狐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就拉着吴起的胳膊要搭脉,吴起挣扎无用。
      木野狐细细听了一会,皱着眉。此时她已洗去了改装,竟与她之前的面目全不相同,那是一种不一样的精神气。眼睛比一般的人要深一些,亦大,瞳是淡灰的,偏偏却明亮夺目,云微笑觉得只有“深艳”二字方可形容。她爱笑,平时是不爱蹙眉的,因此她这样凝重竟叫云微笑心里生生漏了半拍。吴起拍拍她的胳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什么要紧。”云微笑没听见,死死的盯着木野狐。
      木野狐叹气道:“吴公子这病,是先天落下的,心脉不足,幼年过得较为艰辛,失于调养,加之近日又被内力深厚的人拍了一掌。急救之下竟然能撑到今日。”她想了想又道:“这却还不是最严重的,公子可有什么难解之事?须知病由心生,若是想开了,慢慢将养,兴许就好了,也未可知。”
      吴起抽回手,袖着胳膊:“没有。有劳了。”
      木野狐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她性洒脱不以为意,立刻就说其他的了,可云微笑听到了心里,要弄清原委,更在饮食居所上向木野狐请教需要注意之处。
      木野狐一一说了,又道:“你这样小心在意固然是好,却也要请名医调理才行。”云微笑深以为是,问及名医,木野狐笑说:“要说江湖上的名医,自然是有好的。最具盛名的当属三十年前的一位姓孙的大夫,当真能起死回生。而且他为人十分谦逊平和,悬壶济世最慈悲心肠。也收了好多徒弟,开堂授课,要将歧黄之术传于世人。他是广棠人,便到今日,广棠之地家家皆略懂医药。”云微笑听的神往,又觉吴起病去有望,听木野狐继续道:“孙神医既有这样的名声,连朝廷也想请他去当御医,他对名利无所求并没应承,这样在乡野江湖间一过过了一二十年……后来……”
      木野狐长长的叹了口气,叹的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她才说:“他四十多岁那年,结发妻子一病不起,逝世了。”
      云微笑实在难以相信:“你不是说他有起死回生的本领么?”
      “确实是这样,不过他那妻子不恋人世,一心求死,郁郁寡欢,便是孙神医也无法可想。”说着扫了吴起一眼,吴起只做未觉。
      “他自妻子下葬之后,便踪迹全无了。”
      云微笑算了算这位神医的年龄,有点失望,便是寻到了,也是埀垂老矣,因问:“他既然失踪,当年他教了不少弟子,可有下落?”木野狐摇头道:“便是寻到也无用处,那些人不过学了些皮毛之术,这岐黄学问博大精深,岂是一朝一夕就尽会的。不过,他失踪十年之后,确实收了两个弟子……”
      原来这孙神医名叫什么无人记得,他给自己起了个药材名,名叫孙远志。他一生颇是奇特,是个官邸之家,富家小儿,从小琴棋书画竟无所不通,后来习武也是了得,十几岁迷上出诊看病,竟又有神医之名。此后将其他喜好一并抛了,专药物一门,间或研究毒药,闯过几年江湖,出手那叫个果断狠辣,被人喊做阎罗大夫。后来恋上一个姑娘,姑娘心慈手软,他一概改了,只做好好先生,从前的恶名也渐被忘了,如今人人提起来只知道他后来的橘井泉香模样。
      待妻子谢世,他飘然远走,不知所踪。过了十来年,碰到一场□□,饿死冻死无数,便在死人堆里看到一双姐妹,那小的还在襁褓之类,被大的紧紧抱着,连是否亲姐妹也无人知道。这两姑娘眼睛亮的令人心生怜惜,他就此救下,养育传医,直到前两年他才驾鹤西去。
      木野狐悠悠道:“那个小姑娘后来尽得孙神医真传,也有神医之名,指树为姓,与我算是同宗,叫做木阡陌,人皆呼为药女。”
      云微笑没忍住,惊呼:“是她!她原来真的这么厉害!我们要找……”吴起人一踉跄就向地上歪去,云微笑一直牵着他,被带到在地,急忙爬起来顾不得拍灰:“你怎样?是不是累了?”吴起紧紧闭着眼睛,面如白纸,似乎只有出去的气没有进来的气了。
      云微笑急的没法,摸他身上俱是冰的,恨不得拿脸去贴。木野狐拉开她,搭了搭手腕,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吴起的百会穴,一面吩咐云微笑按吴起的合谷穴。过了片刻吴起悠悠醒转,见云微笑脸上全是泪水,淌湿了衣襟,叹口气待骂一句傻丫头,又见木野狐在旁,便吃力的改口道:“指法真不错。”木野狐哪能看不出他们俩小孩的暧昧情愫,却绝口不提:“在下很是学了几年医术,不过在下这人甚是懒散,仁慈心肠也欠奉,所以于救人并没有多大出息,倒是养生续命更有心得,但愿与公子能有所帮助。”云微笑听了再看她犹如看再生父母,一面哽咽着向吴起道:“我只知道你身体不好,可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你若是出个好歹,我怎么见掌柜的和你爹呀。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吴起莞尔:“凭你也能惹我生气么?”云微笑见他笑了,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过了半响,木野狐替吴起施了针,又让他吞了一颗药丸,虽未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吴起确实也觉得轻松不少,便道:“多谢了。”时已下午,太阳偏西,因林中树高,阴影浓淡,竟迅速的暗了下去,木野狐问道:“还要不要赶路?”吴起道:“你也听他们说了,这里难行,若拖得久了,瘴气一起,恐怕九死一生。”木野狐皱眉道:“暗无天日也难行了。”吴起淡淡道:“那就要看云三小姐的本事了。”
      云微笑微微一笑,原来云中城主久居此地,崇山峻岭,最怕子女穿行林中迷失,自小便放他们出来熟悉地形,林森虽可怕,却还不在云微笑眼里。她笑道:“你若害怕,紧紧跟着我就好啦。”一面扶住了吴起,白马灵性,并不需要人牵着。木野狐笑了笑,跟上去了。
      三人一马不知走了多久,四周悄静,偶有鸟鸣,再后来一缕银光入了林中森处,抬头一看,原来上旬的月出来的早,天一暗,月就显了出来,如今到了中天。云微笑正要赞叹,木野狐抬手止道:“听。”三人中属木野狐武功最强,吴起最弱,自然言听计从。躲到一颗大树之后,木野狐悄声道:“有人过来了。是追着一个人。”
      果然过了一炷香功夫,有一个人慌不择路般飞奔而来,月光浅淡,待近了云微笑才看出是全拾贰。吴起道:“既然是他,追着的恐怕是卞清。”说着瞟了云微笑一眼。云微笑见他捂着一臂,武器已失了,仿佛伤的不浅,到了此处已有踉跄之相,她十分不喜此人,无奈的跺了跺脚:“救就救吧!”木野狐就等着她这话,脚下生风,纵了出去,生怕全拾贰喊叫反而叫破行踪,一指先点了他哑穴,明明二人身高仿佛,她却如提鸡鸭一般将全拾贰提了回来扔到了地上,伸出食指放到嘴唇边向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全拾贰倒也不笨,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救我。”
      跟着的果然就是祁山派人,只有四个人,比之前的人数已少了好些,有两个就是卞清和李微。见走了全拾贰,又细细找了一圈,林中可怖,他们也不敢久留,又沿路退了回去。
      木野狐解开全拾贰穴道,笑道:“说吧。我们这里有个诸葛,你莫说假话。”云微笑也道:“你怎么又和卞少侠打起来了,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纠缠不下。”全拾贰苦笑道:“我的祖宗!他不来杀我我已经万幸,我哪里敢惹他啊!”云微笑哼了声。
      吴起道:“我看你是受伤了,不但如此,伤口紫肿,想是中毒了。不但是中毒了,你跑了很久,毒液已经浸入全身,可巧我这里就有个大夫。”他指了指木野狐又说:“你知道我们是去云中城的,这是云三小姐,与你们实在不是一路,就算顺手救了你,他日见了祁山派,祁山派也不敢怪我们插入此事。何况你要是不说,我就将你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全拾贰中毒重伤之后全没有之前的气势了,只是苦笑:“你让我说什么?”吴起淡淡道:“有什么说什么罢。”他坐下来,靠着树闭目养神,打算休息一阵。
      全拾贰只得打点起精神:“你们也知了,这段日子不平静乃是江湖中有了风声,说是蓝家秘籍显现云中。”云微笑啐道:“连我都知道蓝家在九年前被灭门,无一活口,哪来的秘籍流传!”全拾贰道:“我本也不信,但是谁不想跑来凑一趟热闹,如果是真的呢?何况蓝家恐怕未被灭门……”他斟酌着道:“不醉居……你们知道的吧?现任的当家是第六任了吧,她为人潇洒磊落,闺名我不敢擅称,但是谁都知道,她姓蓝。”云微笑心中惊颤,生怕自家掌柜卷入这不明不白的打斗里,辩道:“天下姓蓝者甚多,未必都是蓝家后人。”全拾贰叹气道:“你说的是,蓝家掌柜虽是姓蓝,武功也是高的出奇,现今的武林没人能识得来历,但也不能因此就说她是蓝家的人。不过……我之前说卞清在苏北城杀了一个姓蓝的人。那个姓蓝的人自承与蓝家有瓜葛,他当时也说明自己用的是蓝家的掌法,只是断续的几掌,并不连贯,这些我都跟其他人说了,他当时还说了一句话,我却没说。”
      “那一天,在那个姓蓝的人死之前,为了图卞清的眷顾,便将他这几年的收获托盘而出。原来他的一身伤并十字伤疤乃是不醉居的柳七所伤。”云微笑听到这里惊呼了一声,吴起趁黑握住了她的手,她反应过来,道:“那想必是他自己为人不好,我听说柳七女侠虽性格火爆,却是极晓是非的。”全拾贰点头:“那自然。柳七伤他之际,跟他说了一句话:‘你使得确实是蓝家的南华掌,我也认得一位姓蓝的朋友。’那姓蓝的人便说他思来想去,柳七一直十分维护蓝家对南华掌也异常熟悉,又认得一位姓蓝的好朋友,这个人,自然就是不醉居的蓝当家的。”云微笑心中大颤,干着声音道:“你之前怎么不说给他们听?”全拾贰摇头道:“我姓全的是个粗人,却也知道此事一出口,必定牵连蓝掌柜的。蓝当家的侠义无双,不醉居一诺千金,老子平生天不怕地不服,单单对蓝当家的十分佩服!”他说到这里,又以老子自称,倒带出豪气来,呛着了,咳了几声。云微笑十分高兴,拿手去拍他的肩膀:“你这人长的丑,说话也不好听,原来这么明白事理!这个朋友我交定啦。”一面催促木野狐给他医治。木野狐带笑说了声“在下遵命”。
      之前一直在月色里说话,此时为了医治人,木野狐才晃出火折子来,全拾贰猛瞧见一张丽脸与自己鼻息可闻,忍不住骂了一声娘:“你这小娘们着实好看!”木野狐不以为意,不过一笑。
      全拾贰疼痛稍止,续道:“当时我本来还是打算来凑热闹,后来听到与蓝当家的有关,心中也有了计较,想要打听清楚,好报与不醉居知道,早做打算,又不是去送了这条性命,这点小事,却也愿意!”吴起听了这话,睁开眼诧异的看了他一下。全拾贰觉察了,自嘲道:“公子想必觉得全某油滑绝无这种气概?”吴起摇头道:“不,全大侠侠骨柔肠,令人敬佩。”他声音诚恳,云微笑听到二人想法一致十分高兴。全拾贰一张老脸反而红了:“什么侠骨柔肠,我只是闲着无事可做,于是一路往西南而来。竟发现来此人数众多,便是今昨两天也遇到了十几拨人。背后筹划之人实在可怕。后来就在客云斋碰到了卞清,我一眼认出他就是杀那姓蓝的人,忧心忡忡,不由挤兑于他,看他作何反应,能不能从中察觉一二。这一路来,只知道他背后有个被叫为先生的人,却不知道到底是谁。待你们走后,我们又僵持了不少时间,祁山派的人强行要走,其他人虽不许,奈何那叫李微的祁山弟子武功太高强,他以一敌多,不落下风,又伤了数人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上去白白送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远去。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一路尾随,走不得多时,便被发现了,我武功低微不是对手,便是这般摸样奔跑,幸好路不好走,竟叫我侥幸跑了,直到被你们救了。全某欠几位一条性命,他日有事,但说无妨,刀山火海,一定涌泉相报!”
      吴起摇摇头叹道:“你错了,不是因为路不好走你侥幸逃脱,而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将你赶到我们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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