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上部 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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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上部尾声
明月东升西落，一夜溜走，飞鸟的影子划过晦暝的天际，是个阴天。
宫中五鼓，王祺一觉醒来，浑身意识恢复的同时某几处地方也跟着疼痛，腰酸得要命，恍然觉得自己还真是老了……
稍微动一动，就看到洪麟坐在枕头边，披了件单衣，似乎是只穿到了一半就停下来，有点毛毛躁的头发看上去很可爱。
只是……他手上拿着是什么？
洪麟显然听到了身旁的动静，转过脸来微微笑，“您醒啦？”
“嗯，睡得不太好，”王祺坐起来靠在床靠上，尾音拖得稍微有点长，撒娇似的，“居然没你这家伙起得早。”
早已十分了解主上脾气的洪麟立刻凑上前去，往上提了提绸被，遮捂住王裸在凉空气中的上身，“臣也是刚刚醒，您稍等一下，臣去拿衣服过来。”
昨晚他们穿的亵衣早就不知落到哪个床脚去了，发带足袋什么也丢得没了影，王祺一双眼睛瞟来瞟去，八成就是在找衣物。洪麟正要揭开被子下床，想起手里还有个东西，刚犹豫着要往哪儿塞就听见王祺在问：“你手里是什么？”
洪麟有些无措地摊开手掌，几缕金色的缨穗从指间垂滑下来。“是块玉佩……不知道怎么会在枕头下。”
在王床上的东西，自然多半是王的，但他从来没在王祺那里看到过，印象中王也并不怎么喜欢这类配饰，因此不能确定。
“哦，那是在园中拾到的玉佩，”顿了顿，“你以前有见过吗，知不知道是谁的？”
洪麟摇头，“臣没见过。”说完便将玉佩递还给王祺，爬下床，去衣柜里头取干净的衣裳。
他心里却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说没见过是实话，但那块玉佩实在跟昭媛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洪麟也曾特意记下特征来留意了几日，想抹掉印象都难。
会不会就是那一块呢？
而王祺说得也很含糊，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心里面冒起的几个念头乱麻样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却又理不出头绪。洪麟捧着一叠衣服放到床畔，拎起了其中一件亵衣就要给王披上，王祺抬头看着他：“前一阵子谣言闹得最厉害的豫芳园，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人去过？”
洪麟眨巴着眼睛迎视了王半晌，“……应该没有吧。怎么了？”
“玉佩是在豫芳园里拾到的，所以问问看。”
“……”
“这个是蒙古皇室的东西，是高阶女眷的贴身饰物，随便落在宫里不太好，所以我留下来了。”
“……”
“想找到它的主人是谁。”
王祺说完这些，自己也系好了亵衣的带子。立在旁边本来准备服侍他的人似乎在恍神，结果倒要劳烦他亲自动手。
“中殿应该会比较清楚吧，”他站下床，立起衣领，盖住颈边新印上的齿痕。“不然，去后宫挨个挨个问问那些嫔妃，应该也能找出来的。”
洪麟愣愣杵在那儿，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地发慌，倒不是担心真的会找出那个人，只是此刻他也敏锐地嗅出氛围中有丝丝不对味了。到后宫挨个去找，殿下难道是说真的？
转眼见王祺已若无其事走到门边，拉开拉门，对着早已跪候在门外的一列宫人说道：“进来，伺候梳洗。”
洪麟紧跟上几步，“殿下……”
王祺转回头看着他。
……奇怪，昨夜恍然重聚的硬气去哪了，怎么一觉睡醒又好像打回了原形似的，想坦承什么就快点说啊，他是君你是臣欺君是杀头大罪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昭媛娘娘在偷偷祭神之后就丢了玉佩，他陪同娘娘前去寻找但无果，有人在豫芳园拾到了玉佩并上呈给王祺，王留下玉佩，无意中询问洪麟是否知道失主是谁，又随口提起豫芳园闹鬼的事端……世上有这么多偶然凑巧的事？
如果只是误会，一开始说清楚都还来得及。
要坦白那夜的事来撇清自己并不难，但是这样做在信义上对昭媛娘娘就未免……洪麟又沦落到了一个抉择的漩涡里面，他总是为显得可笑的人情顾虑而动摇迟疑。
一个小小的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罅隙可以裂成日后无法逾越的鸿沟……
王祺半晌才收回目光，颇有些乏力地指了指妆台上的铜镜，
“替我梳头罢。”
他说。
洪麟只能依言走过去，拿起木梳子，跟往常一样跪坐在后面，为王梳头。内官亦在一旁奉上漱洗的器物。不多时，城楼上的钟声敲响了，穿透黎明时分的空气传来不知为何却有些刺耳。
早朝的时辰是一天最冷的时侯。穿着红色朝服的王，这次未等侍卫来迎，就抖擞精神，自己走出了毓庆宫去。
有些话，不去挑破，其实只因为心底是真的不愿意去知道……
<上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24.上部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