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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那条地道很长。
      殷时宁也不知自己是靠着什么在坚持,竟撑着一口气走完了那长长的路,从出口去钻了出去。

      出来才发现,竟已到了城外。

      阳方城是有宵禁的,他走得慢,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上了,就算殷家人发现他逃跑,只要那条密道没被发现,别人就想不到他会出城。
      至于密道……他相信剧情线的强大,在男主触发剧情前,那条密道被殷家人发现的概率很低。

      暂时是安全的。

      殷时宁找了棵大树靠着休息,夜里的风很凉,穿过他单薄的身躯,寒意透过布料直往骨头里钻,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却没能好太多。
      于是只好重新站起来,往远离阳方城的走。

      他倒没想好要走去哪里,只是怕自己停下来会冷。
      此时应当是春夏交际,昼夜温差还很大,他就一条残躯病体,一身单薄的衣裳,若是不小心睡着,怕会冻死在街上。

      阳方城是不能待的。
      按照书中设定,大琰有东原、西州、南沼、北境,以及中土五个区域,其中西州有大城十五座,阳方城是其中之一。殷时宁想,最好他能走到下一座城去,若是走不到,等天亮了,能拦住一个好心的商队,把他带去下一座城也行。

      想得挺美,现实却不怎么友好。
      走到半路,人就不受控地晕了过去。

      他太累了,身体也疼得要命,其实脑海中一直绷着一条名为“殷家追兵”的弦,可他实在睁不开眼睛,就这么睡了好久。

      再醒来时,人仰躺在床上,头顶是旧得剥了皮的木头房梁。
      他转了转脖子,四处打量。这里像他从前在古镇里见过的老式村屋,四壁是黄土色的砖墙,身下是炕,铺着一层印花蓝布褥子。

      看着不像是殷家,但……
      他正想着,从门外踏进来一个白胡子老头,一同他对上视线,便是一怔:“哟,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要昏迷到晚上呢。”

      “我睡了……多久……”殷时宁勉强开了口,“你是……”
      开口才发现,他声音极哑,干渴到几乎发不出声。

      老头“嚯”一声,道:“就这破锣嗓子还说话呢?闭嘴吧,听我说,这地方是荔南村,在溪口镇附近、飞鸿峰下,我是在阳方城外三里地捡到你的,溪口镇你总认得吧?”
      殷时宁点点头。

      溪口镇同样是西州十五城之一,据说是在阳方城以南,但他并不知道具体多远。
      不过,既然已经是另一座大城了,殷家手再长,也暂时伸不到这里。

      “我呢,是这荔南村的医师,昨日正好去阳方城送药,路上捡到了你。”老头道,“幸好我出门早,也幸好是我捡到的你,那会儿你都快冻僵了,照理说人是不行了,亏得老头我‘妙手回春’,当时就用我特制的丸药给你吊住了命——”
      他那两撇眉毛生得浓,说着说着就飞舞起来,颇为滑稽。殷时宁刚开始还认真听,后来发现他已转进到了自吹自擂的阶段,只好忍着嗓子疼,打断了他:“谢谢。所以您……怎么称呼?”
      “我姓梁!”他中气十足地回答。

      殷时宁本以为他还要长篇大论,没想到这自我介绍就此卡了壳,引得殷时宁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梁……然后呢?”
      “什么然后?”
      “名字呢?”

      梁老头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道:“村里人取名图一个好养活,不是叫大牛就是叫二蛋的,我大概也有这样的名字吧,不过被人‘梁叔’‘梁医’的喊了许多年,早不记得啦。”
      说完,他就推说还要给殷时宁煎药,转身出去了。

      背影看着像是落荒而逃,殷时宁皱起了眉。

      一个正常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吗?
      果然还是因为书中世界不完整吧!

      殷时宁还记得,有段时间世面上流行过一个沙盒生存游戏,玩家每次创建一个新存档时,都会随机生成一张新地图。这张新地图只有玩家出生点附近的部分区域是完整的,远处的空白则需要玩家主动探索才会在稍后生成。

      这个世界似乎也是这样,和主剧情线无关的部分是单薄的,需要他去探索才会慢慢完善,就好像原主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被人欺负的具体记忆。

      也好。
      既然这样,他就在主剧情线外开辟一条独属于他的剧情线好了。

      殷时宁从床上慢慢挪了下来,慢慢挪出门去。

      外面是个普通的小院子,他所在的偏屋对面是厨房,右手边则是主屋。
      他睡的那间屋大约是梁老头平日里放药做活用的,靠墙有极高的药柜,屋子里飘着药香;主屋则是老头睡觉吃饭的地方,门没关,路过的时候能看见正对着门的餐桌。
      东西虽然旧,但都整洁有序,看起来梁老头的生活并不算太窘迫。

      此时,老头正在厨房里煎药,一边看着火,一边拿着个小板凳坐在边上干活。
      殷时宁前世就是学药的,看他这切药的手法亲切,挪近了问:“这是什么药?”

      “风灯草。”

      没听说过,不是现代有的药物。
      殷时宁拢着衣服,站在避风处听老头絮叨。

      “原本我每天进山一趟,采点药,然后下山卖到生药铺里去换银子,若不是你,这药现在就该在山下了,也用不着我自己切。”

      药是梁老头之前采的,这药放不住,若是不及时卖掉,就得晾晒、切段保存,否则药性会散,就不值钱了。他原本打算从阳方城回来就去生药铺,因为捡回了殷时宁这个病号,只好更改计划。

      在大琰,医者是超脱的存在,因为武者修炼时经常受伤,对医师自然百般敬重。梁老头有一手好医术,在附近几个村镇都有些名气,平时不缺生计;他又为人惫懒,能直接卖掉的药材,绝不肯亲手处理。
      为了救殷时宁动了这么一回手,他颇有怨言。

      殷时宁听笑了,温声问:“要不要我帮忙?”
      “你?”梁老头停止了动作,抬眼看他,目光中带着狐疑和打量,“你行吗?切药可不是切菜,有讲究的。我这人,活着图个随心所欲,既救了你,倒也不需要什么回报,但你要是把我药切坏了,我非得——”
      “不试试怎么知道。”殷时宁也不恼,只道,“你同我说说要领,我想试试,若是能做,我就帮你把这些药都切了。”

      “那……也行。”梁老头站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指着药上的部分跟殷时宁说要点。殷时宁虽没见过这种药,但有基础,理解得很快,他试着切了一支,给梁老头看:“没错吧?”

      梁老头表情有点怪,咕哝着:“还挺机灵。”
      殷时宁没应,笑笑说:“那我接着切了。”

      他做事安静又专注,很快就切出来不少。梁老头在边上看了半晌,实在没看出要挑刺的地方,便过去看了看火候,等药熬好,倒出来一碗,拿去给他:“先停一停,把药喝了。”
      殷时宁依言照做,既不嫌苦,也没叫烫,虽说表情难看得很,但很快就把一碗药喝完了。

      梁老头难得看见个如此配合的病人,不由得高看了他几眼,连连感叹:“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听话,我也不会嫌医师这活做着烦了。”
      “我这身体……”药太苦,殷时宁勉强笑了一下,“不吃药不行的吧?既然总得吃,那长痛不如短痛。”

      “嚯,原来你知道啊!我还道你这小年轻要修为不要命,身子都掏空了,还敢给自己下虎狼之药呢!”梁老头吹胡子瞪眼的,“现在知道要好好治疗了?”
      “不是我给自己下的药。”殷时宁不欲多说,很快将话题一转,“梁叔,我想问你个事。”
      “嗯?”
      “你看我这切药的手艺,能到生药铺子里寻个活计么?”

      梁老头高高挑起了半边眉毛,打量似的看他。
      殷时宁同他笑笑:“我没地方去。”

      这具身体今年也就十六,还是个少年,因为常年生病,一张脸苍白异常,唇上亦没有血色,整个人瘦得仿佛一吹就倒。他身上穿着件灰扑扑的锦缎长衫,这料子放在山村里已然奢华得格格不入,但梁老头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种衣料放在大户人家里不算好。
      他捡到这个少年时,少年身上连个钱袋子都没有,更别提其他,是真正的一穷二白。

      “你要找个活计,倒也不用舍近求远。”好半天,梁老头似乎做了决定,开口道,“正好我这里缺个打杂的学徒,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吧。老头我一生收过三个徒弟,现在各个是厉害的医师、炼药师,你跟着我好好学,亏待不了你。”

      “可以吗?”殷时宁有点高兴,“我听说很多村子都不喜欢外来的人。”
      他先前还以为不能在这里长住下来。能住村子里,自然比下山好,一来殷家或许不会想到往山沟沟里寻人,二来他手头没银子,进城怕是找不到住处。

      “怕什么,荔南村民风淳朴。”老头没把这事当回事,“不过,我这儿地方不大,一个人还行,两个人住有点挤,你要是决定留下来,等身体好一点,得再砌半间屋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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