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浮士德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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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空下起小雨，如果仔细看去，那些雨水竟然像墨一样黑，打在窗户上，流下了一条条污迹。
“赫尔墨斯是我们的老大。”蒂娜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还没长霉的枕头。
两人把晕倒的青年拖进了屋子，蒂娜毕竟只还只是个孩子，于是布莱克因把人背上了二楼的卧室。
蒂娜把枕头垫在赫尔墨斯的后脑勺下，又紧张地探了探他的呼吸，才松了口气。
布莱克因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把青年脸上的血迹擦了一遍，看着蒂娜的举动，他想到了什么：“他这是怎么回事？也是感染了黑潮病吗。”
“是呀。”蒂娜不安分地坐在床沿，“赫尔墨斯在疫区的穷人里很有威望哦！他会分给我们食物，帮了我们很多忙，我们都喊他老大。”
“但是……他的黑潮病据说在脑子里。这事你可千万别到外面说！他一直能帮我们忙，就是因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感染了。”
“但是……这样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只要你不说出去，就不会的啦。”蒂娜自信地说。“因为老大有可以隔绝黑潮的护身符。”
“既然可以隔绝黑潮，为什么他自己会感染？”
“老大是为了救人，把护身符给了别人才变成这样的。”蒂娜又从床下面掏出一条毯子，不过遗憾的是，这条毯子有点发霉了。
“问够了吧！给你毯子，照这个雨的势头，我们晚上估计要在这里过夜了，你可小心别靠近窗户，被黑雨水碰到就完蛋了。”
“……谢谢。”布莱克不好拂了蒂娜的好意，只好因艰难地接过毯子裹在身上。蒂娜自己则扒拉出了一床棉絮，就地躺下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只有浅浅的呼吸此起彼伏。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外面已经是浓稠的黑夜，床上的青年终于动了动手指。
“唔……”他梦呓一般地出声。
“赫尔墨斯……？”蒂娜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向床。
“我——我这是在哪？”青年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视觉已经恢复了。
“咳，你好。这里是蒂娜的家。我是……”布莱克因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你，布莱克因·里德。”赫尔墨斯翻身下床，看着布莱克因说：“从你去过教会之后我就在关注你，你被教会盯上了，他们会想办法杀了你的。”
“教会！诶，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危险人物呢，跟老大有的一拼。”蒂娜插话道，“不过老大，你今天要把人吓死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住的地方被教会发现了而已……这不是重点。”他转头看向漆黑的窗外，暴雨狂风拍打着玻璃，发出阵阵轰鸣。
“今天原来是……”赫尔墨斯脸色一变，他低头看向蒂娜。蒂娜不明所以，抬头眨眨眼睛。
“蒂娜，你……”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蹲下身，双手忽然搭在了女孩的肩上。
“你害怕黑潮吗？”赫尔墨斯问。
“怎么了？”布莱克因也看过去。
“跟我走。现在，立刻！我们去白沙医院。我会用护身符保护你。”他说。
“等等，现在？可是外面——”布莱克因下意识说。
“我自有办法。外乡人，如果你想走还来得及，趁今晚，没有人会冒雨抓你，你可以偷偷离开这座小镇，总有办法回到大城市去。”
“但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就跟上我们。”
说完，赫尔墨斯牵起蒂娜的手，朝楼下走去。
“喂，等等我，我也要去！”布莱克因连忙跟下楼，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时候。
三人来到门口，黑色的雨水已经从门外渗进了屋内，赫尔墨斯转过身说：“能麻烦你抱着她吗？路有点难走。”
“没问题。”布莱克因把蒂娜抱了起来，她神色恹恹的。
“不过你打算怎么做呢？”布莱克因向门口看去，他忽然注意到，赫尔墨斯的左耳上有一个宝石耳坠，它现在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赫尔墨斯捂住那颗宝石，他将右手伸开，一捻月桂干、两半蝴蝶翅膀正在他的手掌心。他轻轻念道：“Hear me! King of Infinite Space！Yog-Yog-Sothoth！flapping wings……calling！”
在他念完的一瞬间，月桂干和蝶翅像被无形的某种存在吞噬了一般，扭曲着消失在了空气中，与此同时，那只宝石耳坠竟然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白光过后，一个直径三米的半圆形的乳白色光罩出现在了三人周围。
赫尔墨斯拉开大门，风雨骤然涌入，却在触碰到无形光罩的瞬间被分流开来，风和雨竟然没有一丝波及到三人。
“你看吧！我就说老大的护身符可以抵挡黑潮。”蒂娜嘟着嘴小声说。
“走吧。”赫尔墨斯率先走出门。
“这是咒语吗？你怎么做到的。”布莱克因感叹一声，紧紧跟在了他后面。
“我也很想问你，你额头上那个是怎么来的。怀璧其罪，你就是因为那个被教会盯上的。”赫尔墨斯头也不回。
“竟然是这种理由？其实我也是被迫的。”布莱克因苦笑了两声，摸了摸额头。
两人各怀秘密，又不太想和对方托出，一路无话。
暴雨天赶路注定要更加麻烦，赫尔墨斯一路上都在小跑，布莱克因还抱着蒂娜，只得勉强追在后面连连喘气。
白沙医院的尖顶就在不远处，布莱克因看着赫尔墨斯的背影，他隐约明白了什么，终于没忍住问道：“喂，但是孩子……！”
“一个谎言注定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满。”赫尔墨斯回头，“不如现在跑快点，说不定还来得及最后看一眼。”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蒂娜趴在布莱克因的肩膀上问。
“……”布莱克因不再出声。
绕过了最后一片建筑，白沙医院的大门近在眼前，甚至保安亭还亮着灯光。
“太好了，我们可以进……！！”布莱克因猛地停下。
“……后退。蒂娜，趴下去别看。你把她的眼睛捂住。”赫尔墨斯冷静地说。
油灯在风中如残烛飘荡，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无数张腐烂扭曲的脸紧紧贴着医院的铁门，它们……
它们看着。
他们活着？
布莱克因脸色苍白，他把蒂娜的眼睛捂上了。
眼前简直是超出了一般人承受范围的画面，那些堆积在门边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它们就好像一具具人形的焦炭，又像黏结在一起的菌丝，你粘着我，我连着你，一团团，一簇簇，而且，他们还活着！
“嗬……嗬！”无数张脸忽然沸腾了，它们死死盯住了赫尔墨斯三人的方向，伸长了手臂，摇晃起大门！
“我……f**k……”布莱克因怒骂出声，转身欲走，赫尔墨斯跑的更快，甚至从自己手上抢过了蒂娜。
“你淋点雨也没事，我带着她走！”赫尔墨斯拔腿就往高处跑。
“你这人……”布莱克因深吸一口气追上，三人跑出不远，身后的铁门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塌了！
“等一下！等一下！”赫尔墨斯怀里的蒂娜忽然尖叫起来，她拼命要挣脱赫尔墨斯。“妈妈！妈妈！”
“我看到妈妈了，妈妈还在里面，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赫尔墨斯根本不理会小女孩的拳打脚踢，直直往最高的房子跑去。在他的领路下，三人拐进了一栋无人的大楼。
“把大门关上，从里面上锁！”赫尔墨斯说。
不来可以正要照做，忽然一道闪电掀开了街道，道路的尽头，一个漆黑的影子站在那里。
“那是……”布莱克因顿住了，那个影子慢慢靠近，他却好像失去了关门的勇气。
那并不能被称为人的焦炭形生物一瘸一拐地走来，无数菌丝在它身体上肆意生长，一对流脓的黄眼睛鼓胀着，它身上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病服，它……
它肿大的苔藓之中，紧紧抱着一束干瘪的百合花。
“妈……妈妈！！”蒂娜哭喊着。
“我知道你有枪。”赫尔墨斯死死抓着蒂娜，依然是冷静的表情。
“她……她是阿贝丝夫人！”布莱克因说。
“那如何呢？现在，她是个怪物。黑潮病不会有逆转的情况发生，她已经脑死亡了，驱动那个身体的是那些苔藓！”
“我……”布莱克因抽出枪，却怎么也对不准。蒂娜哭闹的声音传入耳中，更让他的手臂重於千斤。
“不行，我还是做不到。我们关门——”
惊雷劈开夜空，将枪声掩盖在大雨中。赫尔墨斯单手收回了枪。
怪物的身形轰然倒下，在雨水中消失不见。
“上楼。”他说。
三人来到楼顶，蒂娜一言不发，只是负气般地反而亲近起了布莱克因。
保护罩依然在生效，赫尔墨斯打开通往楼顶的铁门，说：“你不是好奇真相吗？现在看吧，不过拖到现在，你也没有退路了。”
布莱克因慢慢走上天台，看向远处。
大雨慢慢停歇了，就好像预料到此时雨停一样，一声爆响从医院里升起，伴随着一团蘑菇状的气流，接着，医院周围的三条街道同时燃起了大火！
烈火瞬间就照亮了半边天，整个医院竟是被爆破得塌陷了下去。
“这……”布莱克因嗓子干哑，他有些颤抖地扶住天台的铁丝网。
“这就是教会处理黑潮病的方法，一劳永逸，安全，且快捷。”赫尔墨斯淡淡地说。“这，也是所有黑潮病患者的结局。”
“只有火，让我们安息。”
大火一直烧了半个白天，几乎让一整片区域化为灰烬。
“他们也有一天会把疫区全部点燃的。”赫尔墨斯说，“在他们找上来之前，我们走吧。”
“抱歉，不过我好像没地方可去……”布莱克因想了想教会给自己安排的住处，犯了难。
“跟我来，我在镇子上有地方。”赫尔墨斯只说。
蒂娜已经哭着哭着睡着了，两人轮流抱着她，走小路离开了疫区。可怜孩子，布莱克因心想。
赫尔墨斯依然沿着小路走，三人绕过一个小花园之后，赫尔墨斯在一栋别墅前停下了。
“你居然住这种房子！”布莱克因咂舌，接着，他就看到赫尔墨斯面不改色地扒开一团灌木，灌木下面，是一口枯井。
“用绳子下来。”他说。
“这是你的秘密基地吗？”布莱克因一手还抱着蒂娜，慢慢地降了下去。
“准确的说是镇长的。”两人降到了井底，在用钥匙开了三扇密码门后，才出现了向上的楼梯。
“巴利·迪恩，他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们在教会侵入镇子，黑潮病爆发之前就是朋友。”赫尔墨斯走上楼梯，推开门，两人走入了别墅的内部。
“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黑潮病的真相，以及，教会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浮士德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