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戏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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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程，山水遥遥，我们后会有期。”
那人的声音似绕进了前尘旧梦中去，声声入耳，震颤着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启回忆。
“我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献上我的一切，乃至贵为一国公主的身份……”
沉夜中，女人跪坐在旁，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而面前的那张面容的主人却不屑置词，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
“半程，从一开始，你便赌错了所有……”
不论是民国二十八年，亦或是公元前千年的时间，不论是在硝烟弥漫的前线阵地，亦是停留在陈都境内，王庭堂间，答案一直都没有例外……
房间里漆黑一片，忽而，床上熟睡的女人睁开了眼睛，接着，只听“啪嗒一声。”床头灯亮了起来，女人一手拢起披散着长发，一只手撑着坐了起来。
光影交映在墙壁上，满室昏黄洒在她的肩膀处，映出一张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容颜。
“山水一程又一程，流年一载数一载……”
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随即露出一抹笑容，似在感慨，又恰似隐含深意。
天色未亮，站在落地窗望向外面，灯火微黄，整座古城都沉浸在酣睡之中，唯独只有她一个人睡意全无，环抱着双臂，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看着格外无助可怜。
直至天明彻亮，街头巷尾里传来的热闹喧嚣，才逐渐让她找回了一丝活气。
踩着早高峰时间的尾巴，半程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一路疾步而走，挤进人来人往小巷里，轻车熟路走到头再左拐，到达她的目的地，何记面馆。
“早啊，程小姐，今天还吃老三样呀？”
门内，老周远远打眼一看，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进来。
“早上好，周叔，还是老三样，豆浆油条茶叶蛋。”
她放下包，利落的拖出椅子坐下去，掏出纸巾抹掉了口红。
“今天穿这么正式是要去面试吗？”
周婶子将餐盘端上来后瞅了她一眼道，眼里含着几分惊讶，认识这位程小姐这么久的时间，可从没见过她穿得这么正式的时候。
“嗯，去面试。”
她咬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声，手指按着碗口，舀了几下豆浆，快点散开些热。
“哎哟，那敢情好呢，祝你今日成功哟！”
周婶子笑着回道。程小姐住在电子路街快一年的时间了，每天早上都会到店里吃早餐，晚上也准时回来吃晚餐，她知道现代年轻人家里轻易不开火，都是堂食外卖，可也没像她这般日日雷打不动，比上班打卡都准时的光临何记，吃了这么久也不腻味，当真是奇怪的很。
“嗯，会成功的吧。”
半程跟着呢喃了一句，眼底溢出一丝冷凝，她也拿捏不准的结果，然而事到如今，却没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不待多想，三下五下地吃完了早餐，很快她又背上了包，一路疾行而去。
“哎，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快啊？”老周扯着围裙不由道，而对方早已经走远了。
“哎哟，看这样她是赶着去面试呢，当然得吃块些啦。”周婶子走过来边收拾碗筷，边解释道。
“住这里看快一年了，每天早出晚归的也没见她说过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瞧今天这么积极，估摸是换了一个很满意的新工作吧。”
老周嘀咕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了一眼柜台上后供奉的关二爷：“既然如此，那就希望这一次程小姐如愿进入新的岗位。”
“一定会的，程小姐长得那么俊，性格也好，一定会满意而归的。”
两人絮絮叨叨了一会儿，门店里进了新的顾客，又开始忙碌起来。
此刻，老周夫妇口中的当事人正在一栋写字楼里等待电梯。
默默数着电梯层数，直到停在了26楼，电梯一开，半程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攥了攥手指，随即迈步跟随人流走了出去。
走廊里分站着两排，每一排都是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大部分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面上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
她短暂地琢磨了下，继而在一众陌生的窥视中拿着号牌走向了那一排看着身材都是高壮威武的男性队伍。空气里接二连三地传递着惊奇的目光，众人大感意外，却无人吭声，女人则是全程垂着眼眸，一副视而不见。
“33号，半程。”
“是我。”
一道清脆的回答响起，她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指定的位置上站好，目光望向前面的三个面试官，神色淡然。
恰恰存在意料外的回应，使得一直埋于会议桌前盯着资料的男人们均抬头看向了她，且个个表情惊诧不已。
“咳，女士，我们这个会议室面试的职位是保镖。”
曲言觑了她一眼后，又瞟了下自家老板隐隐蹙眉的表情，赶忙提醒着对方。
“招聘文秘的岗位是隔壁会议室，你是不是错……”
“没错，我是来应聘保镖的。”
女人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曲言的提醒，淡然自若地扫过桌子后的男人们，须臾，余光瞥向被噎了一下的前者，熟视无睹着对方吞咽口水的动作。
见状，林威挑了挑眉，顺势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双手合拢在桌面上，肩膀微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那么，请你说说你擅长什么种类吧。”
基于她果断的回答，曲言倒也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更何况，他也眼观鼻鼻观心地从自家老板表情中瞧见了一些兴致。
BOSS没由来得对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产生兴趣，整个一奇奇怪怪。他一面暗自腹诽着，一面手指快速划着平板，仔细对照个人简历，继而放到了林威面前。
偌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甚至连翻页资料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三名面试官和站在一旁的秘书齐齐盯着她，每个人目光里都写着好奇和审视。
半程缓了一口气，心里略微有些紧张，多年不在人前介绍自己，突然这么一下，让她找不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多说。
“剑。”
简短的一声回答后，她的目光瞟过四个呆若木鸡的人，显然是他们还处于未反应过来的状态里。
“我擅长使剑，只是许久不练，生疏了很多。”
她抿了抿唇，继续补充道，心里还跟着句话，她不光擅长用剑，更擅长一招毙命。
“什么？”
见状，左右两边的面试官冒着满头问号，不由地再翻了一下她的简历，表情均是十分惊讶的样子，就连曲言都不由一惊，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错愕。
对于他们来说，保镖这一行向来是退伍军人居多，大家擅长的多为近身格斗，再不济枪法很准，而重要的技能是在关键时刻迅速反应，灵敏异于常人的反应往往比功夫更为重要。
反倒是来了她这么个一语惊人，出乎意料的回答，是他们从未听过还能有会使冷兵器一说，这在现代社会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了。
曲言默默地合上了手上的资料，心里对这个莫名参选的女人打了个叉，倒是白白浪费这张漂亮的脸蛋了，说出来的话实在奇怪。
“哦，那，那你练了多久？”出于礼貌，左侧的面试官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自小开始，到现在大概二十几年了。”
半程估摸了一下时间，正对着她现在的身份，没有任何差错。
“选择使剑后，持剑的人需要日复一日与剑磨合，不论白天黑夜，日日都要剑锋出鞘，到了一定时侯，才能练成人剑合一。”
顿了顿，她垂下眼眸，瞳仁里掠过一丝可惜：“不过，我现在的水平还达不到人剑合一的地步。”
“但……”
她思考了一下，鉴于对目前形势的把握，她并没有在这些面试官脸上看到对自己有什么满意的表现，不得不多说一嘴，权当下一剂猛药试试。
“但我可以十步杀一人。”
话落，其余两人包括曲言在内，脸上的表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换而写着一种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如此豪言壮语，简直比天雷劈地都迅猛。
在座中人面色各异，只有坐于中间的那个男人收起了懒洋洋的表情，转为认真的打量着她的手。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林威玩味地重复了一句，继而低低一笑，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对方的回答又像是多了些别的什么。
“半程小姐除了剑，还会些什么？”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接着道：“或者，你对这份工作还有什么要求么？”
从她的面试开始，这个男人的表情里始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全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她看得十分清楚，这个人对自己的兴趣很浓，隐隐一种势在必得的架势。
“都没有。”
听到这话后，曲言微微一愣，不得不粘起眼帘重新端详起面前的女人，认真琢磨着这个莫名其妙来参选保镖的女人，又是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也不知是哪一句起了作用，居然让老板就这样拍板录用了，他思来想去半天都没有形成一个明了的答案。
不多时，半程走出了写字楼，搭乘地铁回到了住处。
另一厢，26楼的总裁办公室内，林威站在落地窗前，仔细听着听筒一端的铃音。
“喂。”
几秒后，听筒里响起一道磁沉的声音，字腔中夹杂着几分不经意的慵懒。
“席大雇主，我这边基本上选完了这拨保镖，什么时候听令出发啊？”他问的随意，语气愉悦。
“下周吧，最好选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闻言，林威点了头，顺势道：“那我出行前，先算个卦看个好日子吧。”
“随便你，不错佳期即可，不过，鬼神五行之说，对我无用。”对方似不假思索道。
林威侧了下身体，换了只手拿手机，视线落在一叠资料上随即道：“行行行，我知道你一向是相信科学技术的人，但今日有个事不得不提啊，我这次除了替你招人外，还有个意外收获，一个是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嗯……”
另一端，男人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好似根本没有关注到林威话里的意思。
“嗨，你这是听到了没啊？”林威叹气道。
这时，高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鹰戾，男人的视线再度被吸引了过去，一直追随着远方的一个黑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戏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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