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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美男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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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风凉爽,迎面拂来,再在两树间绑一吊床小憩,好生惬意。
入宫已是几日过去了,艾淑妃的虱蛊已清,薛蓝儿踏也没踏进棠梨宫。自己在吊床上小憩着,脸上搁着本烂黄的草书,依稀看去便认出了书上的“研毒之方”四字。
薛蓝儿这几天过得好是安生,命紫儿携嘉草去把艾淑妃的蛊毒给治了,见她回来一脸阴郁欲作呕的表情时,薛蓝儿就暗笑。
那是紫儿第一次见到蛊毒,而且是虱蛊。想那艾淑妃咯出一窝虱时,肯定是“活色生香”啊。
不过奇怪的倒是朝服冠带赐给了她,好似摆设一般。她不用坐班,也不用为任何人医治,甚至连太医院在哪儿都不知道。她只要在皇帝陛下传唤时,随叫随到即可。而这皇帝也没啥闲工夫理她,她倒像个后宫里的妃嫔懒散地做着自己的事,养自己的神。
一个翻身,搁着薛蓝儿脸上的书便是滚落在地惊醒了她。
薛蓝儿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看着地上的烂书,恍惚之间好象想起了被自己遗忘了的事情——她正在炼毒。
好端端的神医不救人为什么要炼毒呢?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她要自保,要去毒死她那狠心的师父!
不过前者是正经事,后者却是玩笑罢了。
薛蓝儿翻身下了吊床,一身素白的罗衣便在风中摇曳。捡起书本后,薛蓝儿暗喊一声糟,忙往屋子里跑。
这宅子是靖元帝赐给她的,叫镜月轩,她甚是喜欢这名。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她的宝贝毒药啊!
薛蓝儿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的一角,看着早就已经煮干了的草药,顿时火气上涌暗恼一番。
终于是熄了火,薛蓝儿看着已经穿底了的砂锅啼笑皆非。
她果然不是煎药的料啊。
“小姐!不好了啊!”紫儿一路嚷嚷着跑进来,惹来薛蓝儿一佯喝,“叫公子!”
“好好好,公子,不好了啊。”
“啥事呢?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赶紧喘口气先。”薛蓝儿依旧穿的是男装,只不过是件素白的罗衣罢了。
紫儿咳了好半天,终于是将一句话给说了出来,“玉镜城快要和苗疆打起来了!”
“打就打呗,干我们啥事?”
紫儿抹着额上的汗,心想那可是你师父啊!
玉镜城与苗疆拜月素来征战不断,方停歇七年便又起战事,怕是又要死伤无数。
“可是……城主准备召集人马暗自潜进拜月教替镜大小姐偷取凤焱草啊!”
紫儿刚一说完,一阵风便刮过,回神时,薛蓝儿早就没影了。
“哎,小……公……不是,主子,你等等我啊!”紫儿忙追上她,无奈轻功无法及她分毫,只能傻傻地追着一个快要消失的影子,瞧那方向,竟是靖元帝的寝宫——承乾宫。
哎,她家小姐可别闹出什么事来啊!
薛蓝儿足尖一落地,左右瞧了瞧,看着宫门顶上的镶金匾额,确认着自己并没有跑错地方。
但是……皇上的寝宫不是应该有很多的侍卫吗?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薛蓝儿走了两步,越走心越是不安,老觉着自己心里有股抑郁,有股不祥笼罩。
殿门外,薛蓝儿从旁侧探出了脑袋瞧着殿内的情形。素衣的宫娥执着蒲扇侍立两旁,明黄烟罗垂下,轻烟袅袅,一片寂静。
宫娥身形一动,薛蓝儿立马将脑袋缩了回去,暗自拍着胸脯。
迟一时,早一时也没什么区别。虽然她非常、极度、万般地想要跟着镜若雪一起去雷山苗疆取那罕见的凤焱草,可是……
现在这情形为啥就这么诡异呢?
薛蓝儿忐忑不安,两眼转悠了一番,见着紫儿终于是跟了上来便做了个手势让她噤声。
“主子,你跑这里来不就是想让皇上放你回去几天?”
“咦?你能不能不要当我肚里的蛔虫啊!”
两人小声地咬着耳根子,突然一声轻喝在他们身侧响起,吓得两人均是一哆嗦,“你们在干什么?”
薛蓝儿惶恐地抬头,只觉得自己看见了潘安一般,明晃晃地刺着她的眼。这该不会就是他们说的神明了吧?
“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是神?
玄昀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看着薛蓝儿好笑的样子,道:“朕怎么了吗?”
砰!
薛蓝儿强大的心理空间瞬间瓦解,呆若木鸡地看着这自称“朕”的人人人……不是啊!!是皇上啊!
“砰!”薛蓝儿两腿一跪,颤着嗓音三呼万岁。玄昀也没让她起来,只是看着她低下的脑袋,清笑。
他刚才在远处的时候就见着她鬼鬼祟祟的在宫殿门外偷觑着,也没斥她,只是想看看她想耍些什么花样。
“薛御医是来找朕的?”
屁话,难不成她跑到承乾宫是来散心的:“回皇上,正是。”
玄昀外披玄色绣金团龙袍,里头是件似雪的白绫单衣,袍子被午间和煦的风吹得微鼓,身形修长之余却显单薄。
玄昀倚在雕龙石栏之上,斜睨着跪在地上的薛蓝儿,道:“那薛爱卿前来找朕所谓何事呢?”
薛蓝儿一抖,浑身不自在。偷偷抬了抬眼向上瞄着他,却不想正跌进了他那双笑眸里,连忙将头埋得更低。
哎,丑小鸭变成了美丽的大天鹅。想这皇帝七年前上玉镜城求医时脸上还有块大大的毒疤呢!为啥她就不能变美点呢?
薛蓝儿心里嘟囔着,嘴上可没闲着,“微臣……想告假几天。”
嗯,趁此时机再也不回来了!
玄昀语调单一,没有任何的起伏,只是清清冷冷地说着:“薛爱卿请起。”
薛蓝儿谨慎地站了起来,又偷瞄了玄昀一眼。
鬓如裁,眉如画。凤眼似星辰,鼻梁似鹰钩,红唇似樱桃,无不令人惊羡。更莫说他此刻未束长发,一头及腰的青丝散在肩头,想是刚是午睡才起,慵懒之余倒有几分妖娆的魅惑。
真是叫人嫉妒啊!
“薛爱卿可是瞧够了朕?”
噗……
薛蓝儿立马收回视线,浑身一哆嗦,冷汗透湿了衣衫。
再美又怎样,她可不是傻子,这皇上可是危险人物,她万万不能被美色吸引!
薛蓝儿点头,暗自叮嘱着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被美色吸引,绝对……
不过,这皇帝长得可是真美啊!
“薛爱卿才刚入宫就要告假吗?”
薛蓝儿低着的头,又低了几分,一咬牙,抱拳答道:“是。”
玄昀笑开,依旧是毫无起伏的音调,“那可不行,薛爱卿妄想了。”
“噗通!”
薛蓝儿又是一跪,上下两牙颤抖着回答,不时还有摩擦的声音和着,“圣上,微臣姐姐病危,臣务必得赶回去啊,求圣上开恩。”
薛蓝儿以头着地,轻磕着,生怕把自己的额头给磕出了血。
午后的阳光洒着玄昀的身上仿佛染上了一抹金似的,薛蓝儿抬眼看去,好象他下一刻就会飞天而去,成为九天之上的真龙。
薛蓝儿被自己的这想法给吓着,又听见靖元帝的话更是颤抖不止。
——“你们姐妹倒是情深呐。”
丫的,再这样下去她都快中风了!姐妹……姐妹……他一语道破,分明是给她难堪。
“皇上!求皇上开恩,容臣告假几天,恳请皇上!”见玄昀拉了拉披在肩上的龙袍转身欲走,情急之下,薛蓝儿拽着玄昀的袍子哀求着,也不管自己欺君罔上一事了。
她也想去雷山啊!她也想去闯荡江湖啊!她也想去打拜月啊!呜呜……说什么她也想去啊!
可是,她却忘了被自己拽着袍子的人是当今皇上,浮生王朝的九五之尊。
玄昀被他拉着,神色微敛,握拳干咳了几下,想是身子受了寒。
“皇上龙体违和?”
薛蓝儿一问,玄昀侧脸瞧着她,那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问的不是屁话嘛!
薛蓝儿讪笑,立马跳了起来,殷勤地替玄昀诊着脉。
而皇上身后的公公则吓白了脸,斥她也不是,不斥她也不是。
戴福全死死地瞪着薛蓝儿,想这皇上的龙体岂是你说碰就碰的?
她倒好,把皇上袖子一掀自顾自地诊起了脉来,气得他是牙痒痒。偏偏皇帝也没恼她,任由她给把着脉。
薛蓝儿将他的手搁着石栏上,专心地把着脉。
是的,她非常专心……
为什么一男人的手能比她的还白呢?薛蓝儿瞅着他的手又瞅了瞅自己的手,明说她嫉妒了,无比的嫉妒。
看看这小手嫩的,手腕子又细,不经一握多舒服的触感啊。
紫儿在一旁看着薛蓝儿摸起皇上的手腕来,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扯她的衣袖。
薛蓝儿一怔,刚要绽开的傻笑便僵硬了。她抬头看了看玄昀见他在笑,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她绝对是中蛊了,这皇帝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完了,完了,搞得她都不能自持了啊!
“薛爱卿可把朕给瞧仔细了吗?”玄昀笑道,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弥漫着。
“我……臣……该死。”薛蓝儿后退,立马乖乖地收了自己的手,恼着刚才以下犯上的举动。
“哦?薛爱卿真的该死吗?”
她抖,她抖,她再抖。天啊,这样下去,她铁定中风!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她不想死啊!!
薛蓝儿仰头,眼带哀求,“皇上……臣……”
玄昀没说什么,只是一笑而过,问她:“薛爱卿可是查出了朕所患何病?”
“皇上只是偶感风寒罢了,用被子捂着睡一晚就没事了。”
一语既出,众人皆愣。似看着怪物般看着这新进宫的御医。
薛蓝儿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千不该万不该说出让皇上捂着被子睡一觉驱风寒的胡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