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记》疏花披素

48、二

　　“大人，我实在不明白。”
　　狄仁杰叹了口气：“不光是你，我也不明白。昨天监视方无药的人回报，方无药回府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方府上下十分安静，好像对小姐失踪无动于衷。”
　　“即使昨天的杀手不是方无药，也可能是他派来的人，毕竟歧黄门的势力是很惊人的。”
　　狄仁杰点点头：“这倒无关紧要，杀手一次失败，还会有第二次，他的来历不难查个明白。我们现在最大的困难，是搞清楚方无药在这出大戏里究竟是什么角色，而不仅仅是这次暗杀。”
　　“大人，您是说您那天所写的最后三条疑点，还未曾得出结论。”
　　“不错，眼下我们就再来剖析一番。这件案子的动机我们已经猜到了，”说着，狄仁杰脸上现过一层痛苦颜色，“所以如何处置周庆实在是个棘手的问题。眼下我们放了方无药，复又拘了周庆，但是我却不能这样结案。要找出一个稳妥的办法，非得把每一条来龙去脉都摸清不可。”
　　元芳一言不发。狄仁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跟我这么久了，总不曾见过我冤枉过一个好人罢？”
　　元芳猛然抬头，注视着狄仁杰鬓边的白发。

　　“第六条，是时间问题。一更三点，是你们遇到黑衣人并和四位隐藏的高手——也就是潜伏的内卫——交战的时间。你估计到你中毒昏迷时，时间尚不到二更罢？”
　　“应该是这样没错。”
　　“以后来的情形推断，当你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丑时左右，而你身在在城外。忻州城门关闭的时间是三更，所以你一定是在二更到三更的这一个时辰中被运出城的。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注意到这里面有个问题吗？围攻你的人是内卫，你中毒以后黑衣人——按我们的推论，就是方无药——已经逃走了，为何你醒来以后是在城外方家的房子里？”
　　“这……”
　　“作为内卫，很有可能随即就认出了你和如燕的身份，而且多半以为你也死了。面对两具误杀的尸体，他们能怎么办？一旦皇帝得知，他们的脑袋就要搬家。如果我是他们，那我只有一个办法，悄悄把尸体处理掉，而且最好能嫁祸给方无药，因为人本来就是他杀的。”
　　“于是他们就把我们丢到了方府门口？”
　　“恐怕是这样的。然而方无药也刚刚回到家中，只怕是马上就发现了你们。而且他还发现，你只是中毒，尚有一口气在。”
　　“他不能让尸体留在自己门前，所以他把如燕装上车送到了刺史府，而把我送到了城外？”
　　“顺序上应该是藏好如燕，先把你送出城外，然后第二天凌晨再处理如燕的尸体。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们有个旁证，可以证明从二更到三更，为处理尸体疲于奔命的十有八九是方无药。”
　　“哦？什么旁证？”
　　“二更时分敲暮鼓，此后在街上无故行走便是犯夜，按律苔打二十。内卫把尸体从张府运到方府大约就是赶在宵禁刚开始的时候，但之后要把尸体运出城则必须在街上行走，遇到巡夜的就是大问题。二更以后还能在街上自由行走，甚至出城，这是什么人呢？”
　　“婚丧吉凶，买药请医，不在犯禁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