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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绝对占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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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在炎洲岛说重也不重,只是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批体弱的人因为发烧而离世。
牧野很害怕顾星宇也会因此离开。
他抱着一丝侥幸,用手背测量顾星宇额头的温度。可惜他的手背对温度并不灵敏,测了好久也没有什么感觉。
然后,牧野撩起了额前的碎发,用眉毛轻轻顶住顾星宇的额头。
眉毛离心脏很远,但它的确是人体对温度最敏感的地方。很多心感知不到的温度,眉毛可以。
牧野的眉贴上顾星宇的额,均匀的呼吸与急促的呼吸相互交织。
片刻后,牧野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顾星宇的额头很烫。
他第一时刻就想到了巫槐。巫槐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巫师,据说什么奇奇怪怪的病都可以治好,治好顾星宇的发烧应该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巫槐远在亚诺,牧野不太放心丢下顾星宇一个人去找巫槐,只好敲响了唐泽的门。
顶着黑眼圈的唐泽十分不满,“大哥,这都几点了你还叫我帮你跑腿。”
“别废话,”牧野把话通知到后转头就走,“我还急着回去照顾顾星宇,你赶快去把巫槐找来。”
在他眼中,什么都没有顾星宇重要。
或许是唐泽跑得快,也有可能是巫槐赶来得快,没有过多久巫槐就来到了神佑营地,在唐泽的带领下走进牧野家。
牧野特意留了一道门。当巫槐推门进入时,牧野正半跪在地上,用毛巾轻轻为顾星宇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他发烧了?”巫槐从医药包中拿出许许多多的草药,有些奇怪,“一般都是春秋时节容易生病,现在正值仲夏,怎么会无故发烧呢?”
牧野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巫槐,可是又考虑到巫槐是巫医,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可能不利于治好顾星宇,所以就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今早淋了雨,但是那时又不说,偏要死撑着,”牧野说着埋怨的话,“要是早些说,也不会成这样。”
巫槐也意味深长地看向顾星宇,“你今天早些时候在雨中说要追的就是他?”
牧野点点头。他听见巫槐长长的一声叹息。
“让开吧,我看看他的病情。”巫槐坐到床边,用手背贴上顾星宇的额头。
这让牧野有点不舒服,也让顾星宇有点本能性的抗拒。顾星宇咳了一声,头轻轻一偏,无意识地在拒绝巫槐。
就像是熟悉了床的孩子,在面对陌生的环境时,总会有不自觉的排斥。
“这可能有点难。”巫槐摇摇头,把随身携带来的药草研磨成汁,覆在了顾星宇的额头上。这药草汁水有种泥土的腥味,是部落里的特效药。
“这种药只能缓解发梢症状,至于能否治愈,还是要看他自己的体质。”巫槐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牧野为顾星宇敷冷水。
“这就是前段时间来到部落的神使?”巫槐打量顾星宇的眼光都充满了好奇,“早就听闻神使与部落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可是没想到,神使居然也有凡人的躯体,居然也会患上常人的病痛。”
牧野嗯了一声,算是对她的附和,“要多久才能醒?”
“这种东西我也不知道,得看他自己。”巫槐把药全部整整齐齐地码在医药箱里,“只要降温降下来他就能醒。冷水也别光敷着额头,大腿根,手臂,肩膀,这些容易发热的地方也多用冷水擦擦。”
说完,巫槐告别了牧野,留下两味药,让牧野等到明日破晓再煮一碗热药给顾星宇喝了。
巫槐走后,牧野有些为难。巫槐说让自己帮顾星宇擦擦身子,但是牧野却不敢掀起顾星宇的衣服。
说来奇怪,部落里从没有人与顾星宇这般穿戴整齐,连牧野自己的上衣也仅仅是个披肩。向来不觉得害羞,可他单独不敢去看顾星宇。
既要帮顾星宇擦身子又不想要破坏内心中的这一点纯净。牧野卷起顾星宇的衣袖与裤腿,沾着冷水,一点点擦拭着他的四肢。
“唔……好冷。”当牧野低头洗毛巾时,他听见顾星宇用清晰的声音对自己说。
牧野抬起眼眸,顾星宇正侧卧着看着牧野。
“好些了吗?退烧了吗?现在是感觉冷了还是感觉头更晕了?”牧野的问题就像是连环炮一样,把顾星宇问得晕头转向。
顾星宇只好一点一点回答牧野的问题,但是等了好久,什么都没有回答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问的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额头,“这应该是没有发烧了吧,还是有点烫,或许还在烧……”
顾星宇的手指自然弯曲着搭在额头上,薄薄的雾气从指间逸出。
牧野有些发蒙,不由自主地扯开了顾星宇的手,然后将自己的眉毛贴了上去。
两个人的鼻尖贴着鼻尖,微妙地感受着彼此的呼吸。牧野盯着顾星宇纯净的眼眸,他在顾星宇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眼底的慌张。
牧野觉得有些尴尬,想要起身,顾星宇的动作却难得比牧野更快了一次。
双臂攀附在牧野脖子上,就像是一个怀抱着树枝的考拉。
牧野只好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
顾星宇刚刚发过高烧,额头还汗涔涔的。刘海上全是汗珠,黏糊糊的。本来应该是令人嫌弃的样子,可牧野没有半点反感。
他想,应该不会有人反感顾星宇,毕竟顾星宇看上去很乖。
当然,现实就不一定了。
“你今天为什么要去亚诺城?”
顾星宇松开手,“什么亚诺城?我没有去过啊,我为什么要在部落里面乱跑?”
真是糟糕的谎言。牧野没有说话。
看到牧野无言,顾星宇自己慢慢就心虚了,马上改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亚诺城,我就是在部落里面乱逛……”
牧野还是保持缄默,他倒是想看看顾星宇什么时候会说出实话。
顾星宇的心理防线远比牧野想象的要脆弱,“其实,我只是想去看看你会和谁结婚。我挺好奇的。”
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抿着嘴,红着眼。
“就因为好奇,所以去亚诺城淋了一场雨。”牧野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发烧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
越说越让顾星宇感到委屈,眼眸中亮晶晶的,有两滴眼泪在眼眶里打滚。
牧野的语气这才放缓了些,“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了吗?”
顾星宇乖乖点头,“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以后不能淋雨。”
“……”牧野垂下眼,“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以后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在我追你的时候。”
“以后你追我的时候我一定停下来等你,一定……”顾星宇重复了一遍,更加委屈,“那我也不是故意要跑的,我就是怕你会说我。可是我都淋了雨了,你还说我。”
牧野愣住了。他好像突然明白顾星宇在想什么了。
不过是不想自己责怪他的乱跑,不过是不想给正在忙碌的自己添麻烦。哪怕是淋了一场磅礴大雨,也想要把伞留给或许并不在雨中的牧野。
牧野不忍心再责怪顾星宇,及时转移了一个话题,希望能够将顾星宇从情绪的低谷中拉出来,“那你看到了要和我结婚的女孩吗?”
“看到了,”顾星宇的情绪还是低迷,一字一句都没有生机,“很好看,很白。”
一向话多的顾星宇只用了两个干巴巴的词来形容巫槐。
牧野想起了昨天在深渊桥边碰到的那些居民,他们可把巫槐夸得天花乱坠,到了顾星宇这里,竟然五个字就打发了。
“那你喜欢她吗?”牧野问,“就从朋友层面上。”
“喜欢。”顾星宇扁着嘴说。
骗人,明明不喜欢。牧野还记得巫槐在帮顾星宇敷药时,顾星宇的头摇来摇去,不停抗拒巫槐。
一个人的身体永远比嘴要诚实。
“喜欢就好。”心里知道了实情的牧野没有拆穿顾星宇。他站起身,拿着药罐离开了房间。
在煲药的时候,他的心情比之前任何一天都要好。连看着滚烫冒泡的药汤都觉得十分有趣。
应该是因为顾星宇醒了吧。牧野一边用木勺子搅拌一边想,可是看到药汤中间被搅起的小漩涡,他又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刚刚顾星宇醒了的时候自己可没有这么高兴。
“哥,你去干什么了?”顾星宇扶着门框走出房间。他恢复得很好,但是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就倚在门框上,“有东西吃吗?”
“等等你先把药喝了,我再给你做早餐。”牧野把熬好的药汤滤到碗中。一回头,两人的目光就好像是一条长长的线,一端在彼,一端在卿,连接着两人所有情感与心绪。
原来高兴的,是顾星宇的眼中永远只有自己。牧野端着药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帮顾星宇找到回去的方法,但是只要他还在岛上,牧野就希望顾星宇只接近自己。
这样或许有些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