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炮灰》秧秧

9、第 9 章

　　好不容易打发走楚瑫。
　　谢琰二人一进入工部衙门，便见到工部尚书孙大人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面色严肃。

　　孙尚书已近古稀之年，发须皆白，见到二人进来，眼睛一掀：“何故晚到？”
　　二人面面相觑，刚刚外面那么大动静，整个衙门都应该听到了。

　　既然这样问，二人也不多做解释，上前拱手告罪：“下官来迟，甘愿受罚。”

　　孙尚书面色稍缓，“既如此，徐徉去把汤县筑堤的图纸画出来，今日画不完不准下值。”
　　“是”，徐徉丧着脸应下来，给了谢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孙尚书看着谢琰，脸色硬了一下，掏出一把钥匙扔在桌子上。
　　“至于你，三天时间把甲字间的图纸全部整理好，超过时辰加量乙字间。”

　　谢琰摸了摸鼻尖，迟到理亏，只得认命拿了钥匙。

　　甲字间的资料堆积了许久，也不知道多久才整理一次。
　　谢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东西不知道被谁翻乱了，新的旧的堆成一团，完全没有章法。

　　他怀疑自己被抓了壮丁，叹了口气 ，无奈开始干活。

　　好在乱归乱，不同类型的图纸分别开来，按照时间整理好，三天也尽够了。

　　还有一点能安慰的是，谢琰发现自己对大昭的文字完全没有阅读障碍，这倒是给他省了许多麻烦。

　　理好了稍微规整的建筑部分，谢琰发现最乱的是各种工具设计图，几个大箱子完全敞开，堆成了纸山。
　　是个大工程！

　　他从脚底下捡起几张图纸，准备动手，忽然看见其中一张上的拉力木车设计很巧妙，与他在现代看过的一款承重器械有异曲同工之妙，顿时感兴趣的看起来。

　　了解了拉力木车的全部构造，谢琰心道果然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这般想着，忍不住又去扒拉其他的图纸。
　　时间过得很快，等谢琰反应过来，已经日头西斜。

　　看着被自己翻得更乱的图纸，谢琰心里心虚极了。

　　没等他动作，身后传来一声爆喝：“谢琰，让你整理图纸，你都在干什么？”
　　“你，你……”孙尚书瞪着一地图纸，胡子一抖一抖，脸色发绿。

　　“呃……孙尚书放心，剩下两天，谢琰一定把甲字间整理好”，谢琰摸了摸头，讪笑道：“既已到下值时间，下官就先走了。”
　　说完，连忙放下东西往外溜。

　　孙尚书瞪着谢琰的背影，气的直锤胸口，“老夫就知道，本性难移，本性难移啊……”

　　宫门外，郎七看见谢琰出来，连忙掀开帘子。

　　谢琰一眼便看见车中端坐的身影，齐襄少见的没有拿书，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见到谢琰，眼神就在他身上定住了。

　　瞬间，谢琰莫名的心脏开始噗通乱跳。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

　　与齐贤第一次对他用技能的感觉有点像，却又并非那种大脑与身体相隔开来，仿佛分裂的状态。
　　难道是昨日晕倒的后遗症？

　　谢琰皱眉，压下耳际泛起的热意，钻进马车。
　　“你怎么来了？”

　　齐襄斜倪着，意有所指道：“自然是为了防止某人说话不算数。”

　　谢琰眉梢微扬，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以及楚瑫来找麻烦的原因。
　　不禁道：“某人都把人捅了个半死，我哪敢说话不算数？”

　　齐襄闻言脸色一冷，“怎么，你在怪我？”
　　“呃，你想到哪里去了。”

　　谢琰扶额，正要解释，忽然看见齐襄近身而来，伸手穿过他腰侧。

　　须臾，两人之间的距离极短，谢琰感受到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齐襄那张绮丽非常的俊脸在他眼前不过一寸之距，纤毫可见。

　　鼻翼间充斥着奇异的幽香，谢琰才抑制下来的心脏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嗓子眼里倏地口干舌燥。

　　不过瞬间，齐襄就退了回去，指尖捏着从谢琰衣摆夹层中抽出的一张纸。
　　“这是什么？”

　　谢琰暗暗舒了一口气，“应该是工部的图纸，不小心带出来了。”
　　齐襄视线扫过指尖，脸色蓦然回暖。

　　他将图纸折好递给谢琰。
　　“别弄丢了，小心孙尚书找你麻烦。”

　　谢琰心不在焉的接过，满脑子都在想齐贤的那个破技能。
　　这后遗症不知会持续多久，如果不能尽快消除，他难道要天天对着齐襄脸红心跳不成？

　　太奇怪了。
　　还是得想想办法。

　　马车经过东市，齐襄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叫停马车。
　　谢琰疑惑，便见齐襄开口道：“我要吃徐记的桃花酥。”

　　谢琰：“……？”
　　齐襄看着他不言语。
　　谢琰无奈：“行，我去买。”

　　徐记的桃花酥在都城里很有名，掌柜的家传了数代的方子做法，味道很是超绝。
　　谢琰过去的时候，就剩下最后两份。

　　徐掌柜看见谢琰，十分惊喜：“公子！好久没见您，小老儿还以为公子家夫郎不爱吃桃花酥了。”
　　“嗯？”谢琰愣了一瞬。

　　回头看马车里露出半脸的人，想了想，似乎齐贤也喜欢吃桃花酥。
　　想必之前原主是为了讨好齐贤。

　　他笑了笑，说道：“没有，他还是很喜欢。”
　　徐掌柜顺着谢琰的的目光也看到了马车上的人影，笑眯眯道：“公子好福气！”
　　谢琰的脸毫无预兆的染了几丝热意。

　　回了马车，齐襄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怪道：“怎么买了这么多？”
　　谢琰：“掌柜的要收摊，最后一份送我了。”

　　他看了看，也觉得有点多，便道：“吃不完就算……”
　　“谁说吃不完？”齐襄瞥了他一眼，伸手把东西拿过去，捻了一块。

　　刚出炉的桃花酥，热腾腾带了一丝桃花的香气。

　　齐襄看着，慢慢咬了一口，熟悉的香味缠绕味蕾，甜而不腻。
　　还是以前的味道，只是……终究有所不同。

　　车厢里突然沉默。
　　谢琰感觉齐襄情绪不太对，拨了拨油纸，笑道：“给我尝尝，真有那么好吃？”

　　说完，没等他伸手，齐襄突然往他嘴里塞了一块。
　　谢琰下意识嚼了一下，突然停住。

　　这个，好像，刚刚齐襄咬过了？
　　“呃……”谢琰看看齐襄，玉白的脸骤然通红。

　　齐襄蹙眉：“怎么？噎到了？”
　　“咳咳，没”，谢琰压下脸上的热意，“是挺好吃的。”

　　一路无话。
　　回了侯府，还未下车，便有门童凑到郎七耳边低语。
　　谢琰提声：“怎么了？”

　　郎七撩起车帘，露出另一侧的华丽马车，看向齐襄欲言又止。
　　齐襄：“齐府？”
　　“是，齐老夫人要见您”，郎七面色不好：“带了许多人，恐意图不善。”

　　谢琰跳下车：“我爹呢？”
　　郎七：“侯爷出门会友了。”

　　哪来那么多友要会，谢琰暗自嘀咕。
　　几人往大厅去，甫一进门，便看见精雕细琢的楠木椅子上坐着位华服老太太，手里慢慢捻着一串紫檀佛珠，端的是雍容华贵。

　　“小侯爷。”齐江氏朝谢琰点头，她身为二品诰命，品级与谢琰相同，又自恃长辈，便是谢琰身份贵重也无需行礼。

　　谢琰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两排家丁，膀大腰圆，孔武有力，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
　　这架势，若不是清楚这是自家地盘，他还以为是去了齐府。

　　他眉梢微挑，踢了郎七一脚，斥道：“没眼力见儿的，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给老夫人添茶？”
　　“不用了”，齐江氏停住捻佛珠的动作，扶住贴身丫鬟的手缓缓起身，“老身此来，是有家事处理，还望小侯爷行个方便。”

　　说完，她浑浊的眼睛看向齐襄，目光犀利。
　　齐襄将手里的油纸包叠好，冷然的目光毫不回避的看回去，如霜似雪。

　　“好说好说”，谢琰手一扯，切开两人似冒着火花的视线，拉着齐襄坐在主位上，朝他道：“来，再给我一块，还没吃够。”

　　齐襄微微怔愣，神色放缓，从油纸包里掏出一块递给他。

　　谢琰好像真饿了，接过桃花酥扔嘴里，叹息道：“果然美味，越吃越想吃。”

　　他忽的想起什么，说道：“老夫人许久不曾来侯府，上次您大寿我们夫夫两未曾亲自给您拜寿，这次一定要让小子好好招待招待您，不说别的，昨日皇帝舅舅赏给我一盒顶好的雀舌，有价无市，您一定要尝尝。”

　　听到他说寿宴的事，齐江氏脸色一暗，好好地六十大寿，偏偏被两个小辈闹出一通笑话，老脸都丢尽了。
　　随即又敛了神色道：“多谢小侯爷，天色已晚，老身出门已久不必麻烦，至于圣上赐给小侯爷的雀舌，分给我等享用恐有不妥。”

　　“说的也是”，谢琰一脸遗憾，似乎也是为不能分享雀舌而懊恼，“既然如此，那您先办事，等明天我回禀了皇帝舅舅一定请老夫人享用一次。”

　　听见这话，齐襄不由得低无声笑了笑，目光忍不住放在他身上。
　　这话说的好像她连茶叶都喝不起。

　　齐江氏险些绷不住脸色，见谢琰说完仍旧老神在在的喝茶，没有一点回避的迹象，忍不住提醒：“小侯爷！”

　　“嗯？”谢琰尝了一口泡好的雀舌，恍然回神：“哦~我知道了，你们你们”，他指了一圈留下的丫鬟家丁，“都出去，没见老夫人有家事要办，还在这待着做什么。”

　　谢琰指了一圈，眼神扫过一动不动的齐府家丁，啧啧叹道：“老夫人，不是我说，还是宫里出来的人规矩好，您看您带来的这些人，一看就是没教好，我看回头我去宫里给您要两个公公，好好给他们教教规矩，可别养大了心思，欺主。”

　　这一番话转了几个弯，直把齐江氏气了个倒仰，直顺气：“不敢劳烦，还请小侯爷也回避一二。”
　　“我就不必了吧？”谢琰嘴角翘起，“好歹我也是半个齐家人，总不能这些外人都听得我听不得。”

　　“是吧？”他侧头询问齐襄，不期然对上他异常柔和的视线，莫名脸颊发烫，忙端起茶杯遮掩。
　　心中愤愤，这该死的技能效果！
　　“是。”齐襄目光掠过他泛热的耳际，心头微动，补充道：“你不是外人。”

　　“咳咳咳！”谢琰一口水险些喷出来，显然没料到齐襄会接这句话。
　　“够了！”

　　齐老夫人一向都知道谢琰是个脸皮厚的，这几年看他追在齐贤身后，对齐家人极尽讨好，如今看了他这副模样，才恍然想起几年前那个把京都闹得个鸡飞狗跳的小魔王来。

　　此时见两人在她面前打情骂俏，拿她看猴戏，齐江氏终于冷了脸色，朝身后的家丁示意：“请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