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地瓜陛下

23、第 23 章

　　“早上好，叶少校。”
　　“早上好，104。”叶乐昂打着呵气和正在拖地的104号打了个招呼，客厅的窗户开了道缝隙，微风伴着院子里的玫瑰花香吹拂进来，兀自从冰箱里拿了瓶气泡水，倚在餐桌旁，朝窗外望去。
　　保加利亚白玫瑰，关家妈妈最喜欢的花。
　　是关家爸爸在实验室培育出的地球物种之一，宠爱夫人的关老先生将它种满了自家花园，一人多高的直立灌木，大而娇艳的白色花朵点缀在单边锯齿的椭圆形绿叶组成的绿幕之上，一团团一簇簇，如同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般娇嫩的花瓣在晨风中轻颤。
　　86号忽然从花丛中冒了出来，伸长的两条机械腿，矗立在花草丛中十分惹眼，哼唱不知名的曲子，挥舞着手中的花洒，一边浇灌着花园里的植物，一边画着圈圈。怡然自得，连看着的人都感到了愉快。叶乐昂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窗边，听那变了调的曲子。
　　花园里的机器人看到了他，拿着花洒的那只手扬了几下：“早上好，达令~”
　　掩藏不住的欢喜，感染得叶乐昂也不由地笑了起来，朝它挥了挥手。
　　清早的阳光给草木和86号罩上一层金色的外衣，细密的水线连成轻薄的水雾从花洒中喷洒出来，阳光透过水幕折射出七彩光晕。
　　“彩虹！”104号新奇地趴在玻璃窗上，它只在后台关于地球的备份里见过这种光学现象。
　　达克布鲁再贴近地球，所有的气候变化都是模拟出来的，这种雨后才会出现的景色，很显然并没有被天气系统收录。
　　叶乐昂知道，其实这不算是彩虹，只是一些零散的七彩光谱而已。他朝86号喊：“86，手再抬高一点！”
　　86号应声而动，水幕自上而下倾斜而下，一个完整的七彩拱形应运而生。在两个小机器人的欢呼声中，叶乐昂扭身看向正蹑手蹑脚缩在冰箱前的郑安安。
　　“早啊，要不要一起看彩虹。”
　　“不、不必了！”
　　忽然结巴，扼腕，本想拿了早饭就回房间，结果就撞见了他。再次面对叶乐昂，郑安安说不出的别扭，半个身子躲在敞开的冰箱门后，下意识地和人拉开距离。
　　叶乐昂哦了一声，也不勉强，扭过身又自顾自地看向窗外，慢吞吞地喝着瓶装水。他这种漫不经心好像无事发生的态度，让郑安安有点泄气，垮下了肩膀，从冰箱后面走出来，招呼28号要早饭。
　　28号应声而来。
　　“早啊，28号。”叶乐昂打了个招呼。
　　“早安，叶少校，早餐想吃点什么？”28号从卧室的方向缓缓走来，圆滚滚的身上穿着件白色花边的女士围裙，无视了小主人不用管他的口型，声音依旧谦逊，随时准备为叶乐昂服务。
　　“一会儿我自己下个面就好，可以的话，麻烦帮我泡杯咖啡，不用糖奶。”叶乐昂将最后的一口气泡水一饮而尽。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呢。”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郑安安，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是一愣，咬了一下嘴唇，杏眼睇着叶乐昂，态度非常坚决。
　　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叶乐昂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屁，傻子才关心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反唇相讥，郑安安说完自己晃了一下神，悻悻地眨了眨眼睛，仰着下巴，绝不认输。
　　“嗯嗯嗯，傻子才关心我。”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气得，叶乐昂望着眼前脸越来越红的女孩，笑出了声，伸手上下左右在她头顶一通乱揉，直到被人打了好几下才放手。
　　声音平缓，只是叙述事实却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叶乐昂说：“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谁管你碍事不碍事啊！我的头发！”顶着鸡窝头，举着双手快要崩溃的郑安安朝他喊，气急败坏地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卫生间跑去。
　　叶乐昂歪着身子好心情的提醒她：“整理好之后快点出来，等你一起吃面。”
　　“谁要吃你煮的面啊！”卫生间里的郑安安大吼。
　　叶乐昂耸了耸肩膀，对着28号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郑安安直视着镜子里的那个鸡窝头，出事那天的回忆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叶乐昂警告过她，什么都不需要管，只需要保持警惕，等她哥回来处理就好了。可当她真的调查出莫非有问题，即便之前对叶乐昂身份有些猜测，可最后还是长久的偏见和私心占了上风。心里对叶乐昂的劝诫仍然有那么点儿不以为然，想着G1和哥哥，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大哥为了帝国，精神领域已经接近崩溃，她总要帮助大哥做点什么。
　　她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跟了莫非两天，发现这人在进入实验室未果后，始终都在想尽一切办法黑进实验室内网，直到最后盯上废弃仓库控制室的智脑。当年为了配合机甲调配系数，那里确实有条线路是直通研究所的，而且并未关闭。
　　跟着莫非进入了控制室，进去之后就发现，原本跟踪的人，忽然不见了。不大的控制室里，空无一人，这不可能的，她亲眼看到那人走进了这间屋子，只离自己几步不远。
　　身后的房门刷的一声关闭了，郑安安猛地回身看去，没有人。
　　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愕，不停在四处查找，还是没有人。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滴液体自上而下，滴落在她的衣袖上。
　　背后的凉意快速爬上整个背脊，顺着液体滴落轨迹，慢慢抬头看了过去。只是一秒，郑安安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她木木地望着自己头顶的天花板，甚至都忘记了行动。
　　那是莫非，或者说是个扭曲着的莫非。
　　四肢的关节都朝反方向弯曲着，想蜘蛛一样贴附在天花板上，突兀的双眼布满血丝，黑色瞳仁缩得极小，眼球仿佛要爆出眼眶，正一错不错地幽幽地盯着自己。嘴角撕裂，几乎咧到了耳根，一张大嘴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什么在蠕动，而刚刚滴落在自己袖子上的液体，正是从他的嘴里流下来的。
　　怪物。
　　一个闪神，从最初的骇然中醒了过来，郑安安倏地朝房门退去，剧烈加速的心跳，让她有种窒息的恶心感，悔意爬上心头，她不该不听叶乐昂的话的。
　　至少也要保持警惕，慌忙间，她摸到了别在身侧的原子枪。
　　可惜为时已晚，那怪物的运动速度比她以为的要快得多。怪物与她同时动了起来，四肢弯曲，身体几乎是贴着墙面向她追了过来。
　　叶乐昂走进控制室的时候，她的神智是清醒的，虫子似乎暂时并不想要她的命，她全身无法动弹，只有眼皮还能活动。
　　于是，她见到了一个迥然不同的叶乐昂。
　　凛冽，他每走近一步，释放的精神力便抬升一度，她能感觉到空气变得粘稠的焦灼感，直到灯管破碎的那一刻，她第一次与他对视，平静的眼眸近乎冷漠看过来，这样的叶乐昂让她感到陌生，但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叶乐昂生气了。
　　暴力，比虫子还要快上一倍的运动速度，看似杂乱却自成一套的战斗模式，游刃有余一气呵成，充满了力量，挥动着手中的光剑似乎没有其他目的，只为撕裂虫子。
　　温柔，虫子的那张嘴朝她冲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闭了眼，等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剧痛，而是叶乐昂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一句别怕。惊愣中睁眼见到的，却是男人已经转过身的背影，还有被他斩断却已扎进他胸口的恶心东西。
　　看着他几近粗暴地轰碎了虫子的脑袋，看着他和耳机里的人说了几句，谁也没提她醒着的事情，接着他就躺倒在了地板上。
　　至少S级的精神力，超强的战斗能力，粗暴的战斗模式。
　　叶乐昂究竟是谁？曾经看不透的他身上沉淀下来的某些东西，好像被填补上了。
　　郑安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抿唇一笑，就像28号说的，叶乐昂只是叶乐昂而已。
　　“28，你家主人和木哥去哪儿了？”
　　“关少将和木中将去准备邦缀布鲁的事情了。”
　　郑安安走出卫生间就听到叶乐昂和28号的对话，紧接着就听这人招呼自己：“过来吃面了。”
　　走近餐桌才发现叶乐昂做了肉酱面，像极了他们还在学校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坐下来，拿起叉子舀了一口，微酸带甜的番茄酱，浓浓的牛肉香，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
　　郑安安觉得自己的表情控制得挺好了，什么怀念啊沉溺啊雀跃啊，统统没有，但好像叶乐昂还是秒懂了她，睇着她吃下第一口，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继续自己的早午餐去了。
　　叶乐昂的教养极好，吃饭慢条斯理的，鼻梁上还架着那天在城东仓库时戴着的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竟然越看越顺眼了，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小乐哥。”郑安安唤他。
　　叶乐昂一愣，这个称呼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知道，经历过那晚，自己和郑安安之间不一样了，笑着问：“怎么了？”
　　“这次去邦缀布鲁你会不会去？”郑安安咬着叉子，虽然知道有她哥的地方肯定少不了他，但还是亲口问问才放心。
　　喝了一口28号泡好的咖啡，叶乐昂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双手搭在桌上，他说：“去啊，你哥的精神力还得继续恢复呢。”
　　郑安安点了点头：“嗯，而且这次勘测新星球，科研上也是难得的机会。”
　　“准确的说，不是机会，而是责任。”叶乐昂不以为意地伸展了一下身体，他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十指交叉撑在下巴底下，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女孩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做的食物，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点了点自己唇角的位置，“邦缀布鲁的未知，不知道会带给人类认知上怎样的改变和希望，我们有责任去一探究竟。而且，你哥哥也是我的责任，我有责任治愈他。”
　　“所以，你对我哥，只是因为责任？也是为了人类？”
　　“那不能。”叶乐昂摆了摆手，他可没有这么高尚伟大，治愈关斯年，那可是要等价交换的。
　　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郑安安擦了擦嘴，手指比了一个1，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去邦缀布鲁，让我跟着你的科研小组行不行？”
　　叶乐昂回话很快，纯属睁着两眼说瞎话：“我哪儿来的什么科研小组。”
　　郑安安撇嘴，这次可别想骗她了，不承认无所谓，但她也不会妥协：“我不管，反正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
　　叶乐昂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禁感叹：“郑中尉，以身相许，大可不必，而且我看上的是你大哥。”
　　“你滚！”郑安安抓狂。
　　叶乐昂得了命令站起身抬腿就走，接过28号递过来的制服外套，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见这架势，郑安安忙喊住他：“你干嘛去！”
　　“如你所说，滚去组建我的‘科研小组’。”不忘嘱咐一句，“吃完了，记得把碗刷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独留郑安安一人在餐桌旁对着空碗碟发呆，她问安静守在旁边的28号：“28，你说他怎么都不提那天的事，既不责怪我，也不给我说谢谢的机会。”
　　“叶少校大概是既不需要标榜自己，也不想责怪谁吧，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