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弃》醉卧红颜

2、（二）疯狂

　　如若假设我们全都疯狂，彼此之间便有了解释，许多谜团也将迎刃而解。---马克.吐温

　　“没有。”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回答显得很没有底气。

　　一瞬间，三人像是找到了一种默契，然后演成一支利箭和我形成了微妙的对立关系。背后有些微凉，不知是否是错觉，刚才怀中瑟瑟发抖的葵有些微微抗拒。

　　吃饭，上课，吃饭再上课，自修，吃饭，洗澡，回宿舍。一天又这样被晃过。

　　我进了门，本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三个人，假装在做什么似的，干咳着嗓子分开了。

　　心里有些小不快，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故意把本来就老化的木板床，晃得是吱吱作响。

　　可直到熄灯都没人理我。我把被子蒙上了头，不一会便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滴答，滴答，滴答......”是什么这样有节奏的滴落，不像是水滴，有一股腥香的气味在鼻息晃动，我遁声而去，是空旷的篮球场。篮球架子上悬挂着一个黑影，理智让我不要接近，可双腿却不听使唤。一步，两步，三步，慢慢接近。是康子，欣长的身子被折成两半，像衣服般挂在篮球架上，手臂垂落，嘴角却是上扬着的。黑红色的血液从眼眶流下来垂在鼻尖，滚落颈项，滴在地上。木质地板像海绵一般努力吸取着这血色的芬芳，“啊”我尖叫着跌坐在地，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血越来越多，把我淹没......

　　“绾绾起来了。”葵把我摇醒。

　　我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摸摸额头，一片冷汗，“幸好是梦。”我小声嘟囔。

　　可经历了昨天，葵像是对梦这个词变得极为敏感，“什么梦？”她抓着我疯了般的大力摇。

　　“关于康子的......”我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葵的神情不对。

　　回身看纱织，向来早起的纱织，把自己蜷成一团，目光呆滞的望着红色落漆的窗。

　　“你们也梦见了？”我试探性的问身边的葵。

　　她点了点头。

　　“那康子呢？”我问。

　　“我们没醒她就出去了。”纱织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说道。

　　“那还不快去找。”我一把掀开被子。

　　“找什么？”是康子的声音。

　　“王八蛋，你跑去哪里了。怎么每次你听话都只能听到半截。”我冲上去紧紧地搂住康子。

　　“买饭啊，小心啊，洒了，烫。”康子嘴里一个个的往外蹦词。

　　我仰头看着比我高大半个头的康子，鼻子有点酸，眼泪不争气的唰的一下就飙出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纱织和葵，对康子说：“我们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康子突然一下脸色苍白，说：“不会是。”

　　我们点了点头。

　　她颓然的坐在床上，垂着头，看不清模样。手中的饭盒在剧烈的抖着，白色的稀饭从不牢靠的盖子里溢出，落在裤管，地上。

　　葵，我还有纱织一起上前，圈住康子，她抬起头来，扮了个很难看的鬼脸，红着眼眶问我们：“我的死相很难看么？”

　　回答她的是三人紧紧搂住她的拥抱。

　　要保护好康子，那是当时浮现在我们三人心头唯一的一句话。

　　那一天我们哪也没去，在宿舍里呆了一天，连饭都是随便啃几块饼干就解决了。

　　熄灯时康子小声的说，晚安各位，然后第一个微微的打着鼾入了梦乡。

　　葵说：“绾绾我害怕，睡不着。”

　　我向墙贴去，空出半个床位，小声的说：“晚上不许磨牙，不许抢我被子。”

　　葵钻了进来，长长的头发很香。

　　等从梦中惊醒时，外面已是初放晨光。我看着身边面色煞白的葵，心沉了下去，推醒她。

　　“我梦见康子用刀子捅向自己的腹部。”葵坐起身来说。

　　“我已经把所有的刀子都处理掉了。”从外面进来的纱织，比着V的手势，嘴角扬着一丝笑。那时晨光映在她的脸上，像是胜利的光。

　　康子破天荒的睡了懒觉，我们几个制定了一系列计划，代康子上课，拿讲义，并时刻留下一人陪着康子以防万一，一切以梦为基准，做到最全的保护。

　　可直到康子死的那一天，我才知道，当时的我们有多傻多天真。

　　是的，康子死了，选择了和小圆一样的方式。

　　直到那一刻我们才醒悟，过渡的保护成了康子的一种负担，无形的压力早已将她击溃，体无完肤。

　　“为什么你们都梦的到，我梦不到。”从初期如困兽般抓着我的肩膀摇着问。到后期喃喃的念着，“我不想这样下去了。这些梦都没实现，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我们也从初期的信之确确，变成了后期的自我怀疑，到底信，还是不信？

　　09年4月18号，309走了2个，康子，和葵。

　　康子是笑着走的，那天陪着她的是葵，只是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康子就猛地推开窗户跳了下去，大笑着，毫不留念。

　　而葵嘴里一直念着：“我的错，明明梦到了她跳楼，为什么还去上厕所。”直到被妈妈带走，说是要进行心理治疗，便再也没消息了。

　　309被校领导封了。

　　我和纱织被分到了不同的宿舍。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睡觉。

　　可睡着了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不会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