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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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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佯咳一声,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这才扬声道:“如此说来,我与杨兄此番却是受了蒋公子连累。”
蒋公子脸色微僵,双唇微微阖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高力培更是理也不理他,只捂着被打痛的手臂哼哼唧唧,企图换来永和大长公主的一丝心疼。
穆元甫拍了拍衣袍,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永和大长公主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身的不自在,故而寻了个理由遣散了众人。
“周兄,那接下来怎么办?”看到各人自行离去,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公子迟疑地问。
“暂且先回去吧!接下来大长公主应该会遍请名医替杨兄医治,请他放心。”穆元甫回答。
陈公子虽然不甚明白,不过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了。
穆元甫慢悠悠地踱回了南院,也不回自己的东厢,反而走向了对面厢房,倚着门,神情似笑非笑地望向正啜饮着茶水的蒋公子。
蒋公子放下手中茶盏,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瞧瞧手段了得的蒋公子你啊!”穆元甫边说边迈进了屋,自顾自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公子冷下了脸。
“往日见蒋公子言行,还以为你不过是有些自命清高,心思却是个简单的,倒不曾想到蒋公子自有一番手段。”
“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元甫没有理会,只继续道:“蒋公子确是好手段,先是故意激怒高力培,让他对你心中生恨。又特意挑准了时间,对小樱说那番话,拐着弯子教高力培怎么对付自己。”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高力培此人,头脑简单,又爱冲动,偏偏胆子又怂,是最适合不过的利用工具了。他确是想给你一点教训,但绝不敢要你的命,下点药让你脸上长些‘红印’吃点苦头也就算了。”
蒋公子冷笑:“一派胡言,我是吃饱了撑的,才故意招人来害自己!”
“你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满府之人,谁不知道驸马最讨厌西南两院的公子,尤其是最受大长公主器重的南院周公子。”
“你在故意激怒高力培之时,只要言语当中将我牵扯进去,比如刻意抬高我在府中地位,必然会激起高力培对我的恼怒,在给你下毒之时,自然会顺便地也给我撒一把,也好同时出出心中恶气。”
蒋公子呼吸一窒,神情愈发冰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然看不惯你自降身份与西院那些人来往,但你自甘堕落是你的事,与我又不相干。”
“你与我确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穆元甫凑到他跟前,望入他眼底深处,一字一顿地道,“但,咱们有利益冲突。”
“风华公子得宠了大半年,估计也快要退场了,从把风华公子举荐进宫的南安王近日所为便知。毕竟,没有人比南安王更希望风华公子能得宠得更久一些,可纵然是南安王,居然也迫不及待地往宫里送了欲替代风华公子之人。”
噢,被戴绿帽之事也能如此坦然地出口,老子真的堕落了!他心中哀嚎,表面却甚是平静。
蒋公子沉着一张俊脸,双唇紧抿。
“大长公主府里,如今有资格被举荐进宫的,便只得你我二人。论容貌,你不如我;论才学,你亦不如我……”说到此处,穆元甫的语气顿了顿,在心里暗暗自我唾弃了一番。
娘的,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要和人家比容貌,这话说出来都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
“……而短时间内,府里不可能会有更出色的新人进来。所以,目前你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对手,便是我。”
“不得不说,你是个相当谨慎之人,更是把驸马高力培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上自己平日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清高自许,哪怕一切被高力培抖了出来,也没有人会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手段。”
“便是最终高力培没有动手,于你也没什么损失,只静待下一次机会便可。”
“只可惜了杨公子,他才是真正的无辜受累。”
蒋公子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正如你所说的,你我有利益之争,如今你迫不及待地往我头上泼脏水,目的是什么,相信彼此都心知肚明。”
“我这会儿乏了,周公子若无其他事的话,便请回吧!”他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穆元甫也不在意,反正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试探,并无真凭实据,可如今看来,他的这番猜测却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拂了拂长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意味深长地望了蒋公子一眼,这才转身回了东厢。
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揉了揉额角,再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力地靠在太师椅上。
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世道,想他堂堂大梁开国皇帝,居然、居然在内宅跟人玩起了勾心斗角的把戏。
这、这,忒他娘的贼老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扛起大刀,把那些胆敢觊觎他妻子的混账全都砍了!
男子汉大丈夫,纯爷儿们,就该真刀实枪地大干一场,娘儿吧唧的玩心眼,忒恶心了!
他又再度长叹一声。
***
宫中,下了早朝的冯谕瑧,在明德殿召见了聚贤馆的大学士罗翀,一边翻看着罗翀早前呈上来的典籍,一边频频点头,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终于,她合上书籍,赞许地朝着罗翀道:“原以为至少还需要一年半载方能成书,没想到罗大人竟如此有效率,这书中内容不但齐全,而且编纂得十分有条理。”
罗翀难掩得意地捊了捊花白的胡须:“说起来,这还得亏太后给老臣送了一名得力帮手。”
“哦?”冯谕瑧被他挑起了兴致,“这得力帮手是哪一位?”
罗翀愈发得意:“便是前些日子您送过去的王叙王公子。太后您不知,这位竟是个过目不忘的能人,满腹经纶,得亏有了他,才将不少错漏的典籍给修正补齐了。”
冯谕瑧惊讶极了:“过目不忘?当真如此了得?哀家倒真要见识见识。连翘,着人去请聚贤馆的王叙王公子。”
连翘领命自去安排。
因太后去上朝了不在殿中,凤骅自然也不好留在明德殿,便回了他在宫中所居之处长明轩。
他看着时辰,约莫过了平日冯谕瑧处理政事的时候,便带上近日新作的画,往明德殿而去。
穿过一片梅林,又经过一道月拱门,忽地看见明德殿的内侍步公公,领着一个似乎有几分眼熟的身影迎面走来。
待那道身影渐行渐近,他不自觉地微眯双眸。
是他?他怎么会……
那人跟在步公公身后,一直行至他的跟前,拱手行礼:“凤公子。”
凤骅点了点头,视线却投向一旁的步公公:“这位公子是?”
步公公躬身道:“这是聚贤馆的王叙王公子。太后召见,不敢耽误,请恕奴才与王公子先行一步。”
“步公公请。”凤骅自然不会为难他,只看着他带着王叙越走越远,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太后召见……竟然是太后召见!
他自然认得出,这个王叙便是那日永和大长公主送进宫,却被他借连翘之手撵去了聚贤馆的其中一人。
他垂下眼睑,拿着画卷的手不知不觉地用力,很快地,画卷便被抓得变了形。
冯谕瑧不知这段插曲,在看到王叙本人时便有心试探一下,想看看是罗老倔言过其实,还是此人当真能过目不忘。
她特意挑了一本内容不甚重要,却长达上千字的奏折扔给对方,只给了一刻的翻阅时间。
哪想到不到半刻,王叙居然一字不漏地把奏折内容念了出来。
冯谕瑧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好、好、好,能有王公子此等人才,实乃大梁之幸!”
“太后言重,叙愧不敢当。”王叙连忙跪下。
冯谕瑧亲自走下宝座,将他扶了起来,诚恳地道:“哀家所言,并非为虚。大梁建国,不过数载,百废待兴。常言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我大梁将士骁勇善战,威震四方。然朝廷饱学之士极度缺乏,哀家虽有意使臣民沐先贤教诲,可惜经典著作毁于战火,难觅其踪,可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如今得王公子,又有罗卿之助,可谓如虎添翼,何愁不能事成。”
王叙感激地作了个长揖:“太后之愿,亦为叙之愿,愿倾毕生之所学,为太后、为大梁效犬马之劳。”
冯谕瑧满意地微微颔首。
不提宫中冯太后得贤臣,只说宫外梁太.祖陷“内宅之争”。
一切正如穆元甫所预料的那般,永和大长公主追打了高力培一顿后,便只是禁了高力培的足,又削减了他的月钱,再没有其他的惩罚。
估计也是觉得理亏,永和大长公主对三个苦主亦是及尽补偿之事,特别是对最为遭罪的杨公子,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各种珍贵的药更像是不要钱一般往西院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