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郁云都

24、《寄人间24》

　　24
　　暮炎带着一众人马，偷偷跟随离风华而至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那么一副场景——
　　花似雨下，离风华跪坐于地，怀里抱着暮雪，尸身已然僵硬。

　　他的身侧有一只兔子，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表情和他同样漠然，但细看两者眼中都有泪水涌动。

　　暮炎奔了过去，悲痛欲绝，抽出腰际的刀便要向兔子砍去。
　　对方纹丝不动，离风华却伸手拦住了他。

　　“你做什么？！”暮炎大喊，“它害死了暮雪，害死了那么多百姓！”

　　离风华道：“事情还未查明，不一定是它。”

　　“你到底在想什么？！”暮炎甩开了他的手，见兔子化成了暮雪的模样，怔怔地望着离风华。
　　眼底涌出眼泪，她道：“你还是信我的。”

　　“你这个妖物！”暮炎一刀砍向她，“我不准你变成她的模样。”
　　暮雪躲过，轻声道：“二哥......这是我原本的模样，暮雪的模样啊。”

　　“住口！”暮炎大喝，“来人啊，把这个妖物给我制住！”

　　“都别动。”离风华冷冷地开口，他搁下怀里的尸体，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贴在暮雪身上，看着它在暮雪的皮肉上渐渐烧尽。
　　他道：“疼么？”

　　暮雪鲜血淋漓，却还是笑着：“不疼。”
　　离风华道：“这是你欠她的。”
　　暮雪道：“好。”

　　离风华道：“你走吧。”

　　“不可！”暮炎道。

　　离风华为她挡了一众士兵，却忽见山下火光四现。
　　黑压压的人群不知何时而至，都叫嚣着让妖怪偿命，要将她活剥、焚成灰烬。

　　“我好像......走不掉了啊。”暮雪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有侧脸凛然的离风华。

　　她对他道，“你听我说，人不是我杀的，但只要我一日不死，城内便还会死人，她说得对，我这十几年过得太好了，天都妒了。我到底是行了逆天之举，该到我偿还的时候了，你就遂了天意罢。”

　　“你不是说我前世是仙么？”离风华表情冷然，“既如此，我就是天意。事情未查明，我不会让你死。”

　　暮雪怔住了。

　　山下百姓已经群拥而至，黄昏日暮，火把的光亮如白昼，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瘆人。

　　暮雪被符文烧烂的皮肉还在发疼，眼下疼痛愈演愈烈。

　　百姓谩骂声不断，火把被直接扔到了她的脚边，官兵们忙着稳定百姓情绪。

　　暮雪怕这样下去会伤到人，主动推开离风华的庇护，走到暮炎旁边，道：“用符文定住我，然后送我进大牢，这是眼下最能稳住百姓的方式。”

　　离风华护了万千百姓一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好似只要他再说一句偏向暮雪的话，他也会一同被当场烧死。
　　是非正义在个人利益面前，就是那么一文不值。
　　试问谁会听妖邪之言，谁会容得下一个妖精在城中，将自己置于危险。

　　何为善，何为恶。
　　手中之剑，真的能救人么。

　　离风华眼睁睁地看着暮雪被押走，喉间发出一声嗤笑。

　　镇安大将军，能击退敌寇，救不了一个相救的妖。

　　就仅因为是妖。
　　世人便不分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