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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掉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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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书院很是嘈乱。
祝英台负气跑出书院,梁山伯在寻找祝英台的摔到脚踝脱臼移位,他心急如焚,不顾脚上的伤想要继续去寻找祝英台,被医馆的王兰王慧两姐妹拦住。
山长和山长夫人听说了祝英台失踪不见,忙派学子们出去寻找。
马文才听了祝英台失踪的消息,心里暗自骂了声祝英台蠢货,为了梁山伯那种卑劣之人这么折腾自己,可怜可恨。即便他心里骂着祝英台愚蠢,却依旧组织带领大家分成几组分头去找。
他一把拉住一头就要猛冲进雨里的袁锦阳,“你待在屋子里哪都别去!”
袁锦阳知道马文才是担心自己遇到危险,她拍了拍马文才的手抚慰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文才兄,现在分秒必争,晚一秒找到祝英台,祝英台就多一秒的危险,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她吧。”
马文才看了看天,雨势很大,一时没有要停的意思,他坚持道,“不行,你不能去!”
袁锦阳退了一步,缓了语气道,“那我就在书院附近找好了,不走远,环境也都熟悉,这总可以了吧。”
马文才见袁锦阳也很坚持,又担心他执意留她在宿舍她就对他阳奉阴违,只得答应,并安排了一个随从陪着她一起。
马文才领着五六个人去山林深处去找祝英台。
荀巨伯带着几个人沿着好几条下山的路找。
袁锦阳和三四个胆小且瘦弱的学子在较为安全的书院附近寻找。
找了一个多时辰,袁锦阳嗓子都喊哑了,体力透支,摔了不知道多少跤,还是不见祝英台的身影。
她在风雨中冻得直打颤,时间越长心里愈发的着急,祝英台一个女子,这样的雨夜,她孤身一人在山林中能平安度过吗?
学子们在山里找了一夜,搜遍了整座山,也没找到祝英台的身影。
破晓时分,大家灰心丧气的回到书院,情绪不高。
梁山伯拄着拐杖从屋子里出来,一瘸一拐的要去找祝英台。
荀巨伯去拦着梁山伯,“山伯,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就安心养伤吧。”
“不行,我要去找他。”梁山伯的满脸执拗,眼中布满悔意,“我身上的伤哪比的上英台心上的伤疼,是我伤害了英台的感情,我要去找他。”
马文才被梁祝两人折腾了一个晚上,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他昨夜在祝英台身边见识到了梁山伯阴暗丑陋的一面,对他厌恶至极,此时见梁山伯瘸着一条腿,明明路都走不稳了还要去找人,自不量力,他只觉得梁山伯虚伪不已,尽在人前演敦厚真诚的戏码。
马文才肃着脸,猛地拉开荀巨伯,一拳狠狠的打到梁山伯的脸上,紧接着又梁山伯的揪着领子,把刚倒在地上的梁山伯拎起来,怒道,“这会儿你又知道关心祝英台了,早干嘛去了!他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可你怎么对他的?我真为他感到不值!”
他最恨背叛和欺骗,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做出这么可恶的事。
而梁山伯恰好做了他最为厌恶的两件事情!
马文才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的揍了梁山伯一拳,最后还嫌弃的擦了擦手,甩了甩袖子走开。
众人随着马文才一道离去。
荀巨伯扶着瘫倒在地的梁山伯,安慰道,“山伯,马文才……”马文才尽心尽力的找了祝英台一夜,此刻再说马文才不好的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荀巨伯换了个话题,“我们搜了一整座山都没找到英台,他可能已经离开尼山了。”
梁山伯心中又悔又痛,想到自己对祝英台造成的伤害,闭眼流下痛苦的泪水。
……
袁锦阳一行人不眠不休的找了祝英台一夜,却没有半点消息。
尽管知道梁祝的结局,但袁锦阳还是担心祝英台的人身安全。
书上看到的故事与亲身经历是两码事,此时的祝英台不再是书里一个人物,而是生活在她身边有思想有个性的活生生的人。
就在大家灰心准备回到书院时,突然有一人看到祝英台身边的书童。
一学子指着前方道,“银心?那不是银心吗?”
银心头发散乱,一身的污渍,像是逃荒过来的乞丐。
“银心,你家公子呢?”
“祝英台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一两个还有体力的学子扯着嗓子问。
银心一回头见有人过来,立马哭了起来,她忍了一夜,坚持了一夜,终于找到了会学院的路,终于见到了人!
众人见银心惨哭的样子,心中顿时绷起了一根线。有耐不住性子问的,“你哭什么,你家公子去哪了?”
“我家公子……”银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了……”
“死了?!”
银心捂着嘴巴大哭,“呜呜呜我家公子跌落深谷,死了。”
“什么?”
众人大惊!唯袁锦阳不信,祝英台不可能死。
她支着膝盖站起身,来到情绪崩溃的银心旁边,语气镇定到,“祝英台掉到哪儿了,你带我去。”
银心恍恍惚惚的聚起神看向袁锦阳。
袁锦阳给她缓冲的时间,先对着身边站着的学子道,“你两个人回书院去找绳子,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我们几个先过去,一路给你们留下记号,到时候你们沿着记号来找我们,祝英台说不定正在哪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救呢。”
这句话是对银心说的。
“快带我们去吧。”
银心终于反应过来,急切的点点头,“好,好!我带你们去,我这就带你们去!”
……
是一处非常陡峭的山谷,峭壁上光秃秃的,下方是湍急的流水,站在山崖边令人胆战心惊。
一学子见状忍不住道,“这么深的山谷,掉下去还能活命吗?”
银心听了火冒三丈,一巴掌招呼到那个学子身上,“你闭嘴!我家公子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学子怒,“你这狗奴才,跟谁在这没上没下的?”
另一个学子见状忙调解,“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人吧。”
银心跌坐在山崖边,哭着喊着祝英台,“呜呜呜公子,公子你在哪里啊,你不要吓唬银心了呜呜呜……”
等了没几分钟,众学子拿着绳索过来,“绳子来了绳子来了!”
梁山伯瘸着一条腿跌跌撞撞的在后边跟着,衣衫被树枝挂烂,头发也被挂开几缕,高大的男子此刻满脸的泪水。银心一看到梁山伯就发了疯似的跑到他跟前,没命的拍打他,嘴里骂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还我公子!还我家公子!”
梁山伯一边任她打骂,一边接过绳子绑在腰上。
袁锦阳拦下他,“你现在受着伤,还是换个人吧。”
她一出口,围着他们的人就往后退了几步。
没人想下去,下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稍有闪失跌落下去就可能粉身碎骨,甚至有人都想说别找了,祝英台八成早就死了,再找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袁锦阳见梁山伯执意往腰上绑着绳子,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制止住他,她犹豫一下,最终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道,“还是我来吧。”
梁山伯终于抬起眼,不过却轻缓且坚定的摇了摇头,“英台现在一定在等着我,我要尽快下去。”
见梁山伯不答应,袁锦阳劝道,“你要去救她,我也要去救她,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路都走不稳,又怎么能攀爬悬崖呢?”
银心在一旁帮腔道,“对啊,他身手好,让他下去。”
梁山伯手紧紧攥着绳子,盯着自己的伤腿不动。
袁锦阳干脆来了个狠的,颇有些杀人诛心的感觉,“你救她,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想再见到你吗?你要是真的找到她,她不跟你上来怎么办?以你现在的情况能把她救上来吗?”
梁山伯还是摇摇头,“我听到下边有流水声,英台明明掉了下去却不见踪影,经过一夜的大雨,河水暴涨,他极有可能让河水给冲走了。你不懂得丈量河水的深浅和宽窄,不懂得计算河水的流速,你不知道他搁浅到何处,或者……沉没到何处。”
他把袁锦阳的手拿掉,“我能。”
袁锦阳不说话了。
梁山伯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内心却非常强大,该感性的时候感性,该理智的时候理智,即便内心非常的悲痛,却没有失去分寸,头脑清醒的做着判断。
最终还是梁山伯下去的。
袁锦阳一行人在山崖上紧紧的攥住绳子,梁山伯缓缓的下了深谷。
她最后嘱咐道,“你千万小心。”
梁山伯终于回了她一个笑,苦涩中带着安慰,“好。”
山崖真的很陡,上边有许多凸起的峭壁,无比的锋利,绳索在石头上来回磨开了线。大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把绳子缠了好几道。
袁锦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担心麻绳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她眼看着梁山伯一点一点挪下去,身影越来越小,不时的观察着卡在石头处绳索的情况,又把自己的衣裳撕下去垫在下边。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梁山伯一脚踩空,整个人的力量挂在绳索下。
绳子受力加大,卡在山崖拐角的绳子处猛地绷断开。
袁锦阳眼疾手快的扑上去抓住断掉的绳索,却直接被拽了下去,她身后的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不见了袁锦阳的身影。
马文才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识伸出胳膊,却绝望的发现没有任何用处。
“锦阳——”
他跑向她,山谷间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喊声,却不闻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