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宠》项小喆

18、第 18 章

　　骨节分明的手指痉挛着抓着身下的床单，步隅喘息着从梦里惊醒，陈喆绝望的神情还在眼前没有消散，他深呼吸了几次，心脏才将将把频率降下来。环顾四周，屋里很暗，消毒水味儿表明了他现在正处医院，刚想抬手抚上额头，才察觉右手正被轻轻握着，还输着液。想起睡过去之前的声音，步隅不觉担心：自己身体这样还在这陪着。

　　“哥”步隅感觉喉咙发紧，轻轻咳了两下，“哥，醒醒。”步倾手动了下，但下一刻还没看步隅情况，就蜷起身子，手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襟，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步隅赶紧起身，连续几天不分昼夜的工作让他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床头缓了一会儿，赶紧按铃后将蜷着滑倒在地上的步倾扶起来帮他用力的按摩着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哥哥连喘息都特别费力，步隅等不及的向病房外喊：“医生！医生！“

　　不顾自己已经看不清东西，手上渐渐无力，全身都开始发抖，冷汗出的比犯病的步倾还多，不知道这家医院的医生大晚上是不是睡着了，连个护士都没来，步隅借着一点点窗外透进来的路灯灯光，使劲挤了挤眼睛才勉强看到步倾已经开始发紫的嘴唇，他更用力的按摩着步倾的胸口：“哥，醒醒，咳咳，哥……“步倾突然发病让步隅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慌成一团乱麻，直到步倾紧抓着衣襟的手因为失去意识松开垂到他的腿上，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愣了两秒，他暗骂一声，竟然忘了自己从陈喆身上转移来的能力了，他回忆着陈喆救人时的情景，把步倾翻过来抱在怀里，渐渐用力。

　　瞬间窒息般的疼痛绞了上来，步隅用力咳了几声，但仍旧不能缓解分毫心脏痉挛的感觉，他的身体早就到了极限，渐渐觉得环不住步倾了，好在用仅剩的意识察觉到步倾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才放任自己在剧痛中晕了过去。

　　……

　　陈喆这几天觉得纳闷，正常的上课家里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好像之前发生的撕心裂肺的事根本就是自己的臆想。但是不管切菜还是无意间发生的一些磕碰只是产生一瞬间的伤口就立刻消失，痛觉也只能感觉到几秒，又感觉绝对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也许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陈喆目光有些涣散的看着电脑上已经敲了一大半的程序代码，一直都是这样，你他妈根本没改变什么，小时候爸妈想要成绩，你给了，他们走了，长大了想要个真正的好兄弟，什么都帮他，却发生那种事，现在以为终于遇到了生命中的光，结果满身伤痕，换来的只不过现在的不闻不问，真他妈没用，自己就他妈多余。

　　“多余……“陈喆喃喃的看着电脑屏幕，看着费劲心思打到深夜的代码，颤抖着握着鼠标，点下了一键清除。屏幕的荧光照的陈喆的脸色尤其苍白，”多余，多余……“陈喆不停的重复着，一时间，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陈喆在早已没电的电脑前醒来，有些木然的擦了擦脸，眼泪早已经干了，叹了口气，每到晚上情绪就不稳定，以后要真成了程序员可怎么办，夜都熬不了。一边自嘲着昨晚懦弱的自己，一边整理着头发去卫生间洗漱。看着脸色虽然青白但是并不虚弱的镜子中的自己，陈喆有些感慨：“身体真是好，在电脑前睡了一夜都腰不酸头不痛的。”

　　“嘿！”

　　“啊！”陈喆吓的差点把牙膏沫咽进去，他缓过来一阵无语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张牙舞爪的续酒兄弟，暗暗劝自己不跟儿子一般见识，才转身先漱口。

　　“今天给你带的小米南瓜粥，我妈做的哦，养个胃。”看着任胥久没有因为恶作剧抱有一丝歉意的一脸求表扬的打开饭盒，陈喆攥拳抬手冲他隔空扬了扬，然后坐下场了口汤：跟妈妈做的味道一样。又低头喝了好几口，“好喝吧。”抬头看任胥久满脸笑容的看着他，大早上的，这么有活力……“嗯，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我吃过饭了，都是你的。”任胥久看他吃饭感觉无聊，拿起手机看消息，“阿喆，今天专业课不上了！”

　　“啊？又不上了？”

　　“班群里发的消息，俩专业课老师都请假了，这学期专业课取消了，延到下学期。”陈喆终于感觉事情真的严重了，不知道步隅他们怎么样了，任务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了吗……

　　喝干最后一口汤，陈喆拿起手机，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步隅打个电话。向任胥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听着手机里接通的声音，却不是步隅：“陈喆？有事吗，步隅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是？“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就是记不起来。”我是他哥，有事可以跟我说。“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很多人的感觉，隐约有心电图输出的声音，陈喆心下有些不安，忙问：”步隅是不是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压抑的呻吟，声音熟悉，但却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是步隅？！他怎么了？“陈喆急得站起来，一瞬间忘了怎么呼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步倾似乎在犹豫，陈喆等不及，追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中心医院1108，你自己来看看吧，不过他大概不想你来。“说完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他愣了几秒，没跟正疑惑的看着他的任胥久解释，只匆忙的穿好鞋拿出车钥匙：“我有急事先出门，你在家里玩儿吧。“话音未落就把门啪一声关上。

　　沿着长长的医院走廊寻找门牌号，终于在尽头看见了一个小单间，向左正和几个医生往外出，有说有笑的，陈喆看着情况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才松了口气。

　　向左看见他，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叹了口气：“进去看看吧，打了镇痛，刚睡着。“

　　看陈喆还不进去，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他，向左只得又补充：“没什么事，但他不让我说，你还是自己问他吧，我就说我不会撒谎……“

　　“他到底怎么了！“陈喆上前紧紧抓着向左的领子，向左比他高些，但此时因为心虚还是什么他任由着陈喆抓着，一边制止了想上前帮忙的医生朋友，一边轻轻拍了拍陈喆的肩膀：”小子，你先松开。“

　　陈喆松了松劲儿：“说。“

　　“你是不是最近觉得身体很轻松，受的什么伤都能立刻恢复，其实……“看向左又停在关键的地方，陈喆又在手上加了力道：”其实什么？“

　　“其实……阿倾救我~“陈喆抓着向左的手被步倾拉下来，制止了陈喆想继续上前逼问的动作，冲向左使了个快点走的眼色。

　　“阿倾爱你！“向左马不停蹄的跑了……

　　陈喆甩开步倾制住他的手，推开门走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步隅，他瞬间感觉心揪了起来，一阵发涩。

　　这才多少天没见，怎么瘦成了这样，脸上的棱角锋利分明，气势却已经弱了大半，一层薄被没有突起多少，脸色跟这整个苍白的房间差不了多少，到底怎么了，竟然虚弱到要用氧气罩的地步了吗。陈喆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握住步隅输液的手，意料之中的冰冷，还有未散尽的冷汗。

　　“你到底怎么了，他们都不告诉我，跟我有关系是吗。“陈喆小声的无奈质问着沉睡的步隅，疼痛似乎还在折磨着他，呼吸罩下的白雾出现的频率很快，眉头微皱着，睡得并不安稳。

　　“唔……唔唔……“听到这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陈喆凑上去，仔细分辨着呼吸声中微不可闻的话，在念着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恐惧？

　　害怕我？

　　陈喆替他擦了擦冷汗，转头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步倾：“步家太子爷？你跟那晚可不太一样，病好了？“

　　“你可以跟小隅一样喊我哥，我不能跟你解释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不过，不管怎样，你好好待他。“步倾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领带，边走边交代：”记得给他买个饭，他应该想吃你做的，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厨艺。还有输液不方便上厕所，记得帮衬一下，交给你了，好弟弟。“

　　……怎么感觉被占便宜了。

　　握着的手好像动了动，他赶紧起身查看步隅的情况，看着对方有转醒的迹象，陈喆赶紧想按铃叫医生，却被步隅拉下，对方看着他摇了摇头，只得坐下，陈喆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这人醒来了，自己反而一堆问题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张着嘴，一脸蠢样的无措的看着步隅。

　　步隅抬起没输液的手想拿开氧气罩，奈何不太方便，陈喆赶紧从无措中逃出来有些谨慎的帮他把氧气罩摘了，看着他急喘了几下，渐渐平复，然后拿着一双因为镇痛的药物不太清明的眼睛雾气环绕的看自己，不知怎的陈喆感觉自己脸红了：没出息……

　　“你……出什么事了？“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这么几分钟内就问了好几遍的问题，果然只得到步隅轻轻摇了摇头作为答复……

　　“因为我？“

　　摇头。

　　“任务出问题了？”

　　摇头。

　　“你哥揍你了？”

　　不摇头了，只浅笑着看他。

　　“你哑巴了？”

　　“阿喆，你好像胖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