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安静中唯一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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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请祂来做客？”
“互换途径的序列2……”
“亚利斯塔似乎很想让我们交好。”
“祂实在是有趣！”
“祂会是独自赴会还是在重重保护下到来？”
“我怕我会忍不住吃了祂……”
“要和祂结盟吗？”
“亚利斯塔很喜欢祂。”
“安静。”
公爵扶了扶单片眼镜，对着在讨论的分身们下命令。
庄园瞬间安静得连空气的流动声都可以听到，无处不在的时钟仍在走动却把那机械声戛然而止，乌鸦的声音也吞一回咽下——既然要安静，那么分身们自然会把那些无时不刻发出无用而吵闹声音的小动物们寄生，来满足本体要求的安静。
“亚伯拉罕，新的学徒家族……伯特利·亚伯拉罕被亚利斯塔十分看好的原因，可不是因为祂是亚伯拉罕的族长。如果无误，在我不出手的情况下，祂会是下一个成为序列1的存在——只要祂对星空有些恰到好处地了解，既不会因为好奇而莽撞地扑到外神的怀抱里，又不会由于过度的深入而沉浸在那无尽的浩瀚海洋中。
祂可不会知道我的成神仪式。对祂投以友好，换取好感，削减警惕，拖延消化。在不久的一天后，我取回让雅各和索罗亚斯德暂时保管的特性，我的成神仪式也就手到擒来。到时候，在亚利斯塔的协助下，成为诡秘之主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了。”
阿蒙公爵笑着向早已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站直身子看着他的分身们说，
“准备好招待客人。我的灵性告诉我，伯特利会在今天下午来拜访。”
分身们像按动了开关的机器人，按照预定好的程序立刻继续要做的工作。
“对了，刚刚是谁在说要吃掉伯特利的？”
在周围的声音回来后，他们公爵突然发生，这次把安静带回了庄园里。他明知故问，盯着僵硬下来尴尬的笑着的某个分身，其他的分身们也跟着转过来，对这位口直心快的倒霉同伙投以少许同情的目光，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地笑着。
“我们来投票决定吧，要不要把你变成一份礼物送给伯特利。”
“别这样，本体？我……”口直心快的分身陪笑着，紧张地不停去扶因为冒汗而要从鼻尖滑落下来的单片眼镜。它只是个低序列的分身，想说什么却被阿蒙公爵打断了。
“我很清楚你想说什么，别想着讨好我。”阿蒙公爵边说边走向那个分身，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做就移开手，但身前的分身已经换了一个，“只有我才有资格吃掉伯特利。一个只能当作仆人的低序列分身，你是连油水都不会尝到一点的，想也不要想。”
在阿蒙公爵的视线移来前，向着这边张望的分身们都向本体笑了笑。低序列的仆人们纷纷立刻低头，把食欲压回脑海深处，专心致志地干起活来，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高序列的家臣和家人们兴致勃勃，讨论着到时候如何动手，渴望着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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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橘红色的夕阳下，伯特利使用旅法师的能力来到公爵庄园，独自前来拜访阿蒙。
右眼戴着单片眼镜的管家站在已打开多时，等待客人到来的庄园大门边。他看到伯特利的出现，露出完美的笑容，立刻迎接了上去。
“伯爵大人，请跟我来，主人已等候多时。”
伯特利沉默地点头，提着手杖，跟着管家走入庄园。
庄园的庭院里种满了白玫瑰，美丽而高傲。
清淡的花香传来，白玫瑰在风中微微摇摆，乳白色的花瓣染上了橘红色，也看不出花朵自己原来的纯净的颜色。它们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推揉着，整齐，柔弱的花瓣与枝叶互相碰撞间没有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在远方，声音传不来的地方，是风中翻滚着的橘红色海洋。
“这些花……”伯特利停下脚步，听到声音的管家跟着停下来，招手唤来在附近的园丁。
后者用剪子剪下一大束花，扎起来递给管家。
“伯爵大人，您的花。”
伯特利把手杖换了一只手，一并接过花，问道:“是什么时候种的？”
“伯爵大人，主人猜测您会很喜欢白玫瑰，从宴会上回来后下令种的。”
伯特利点点头，问道:“玫瑰花的花期不是现在吧。”
“它们原来要再等待3个月才会盛开。”
思索了一会儿后，伯特利捧起花束，毫无防备地放在面前轻嗅，白玫瑰的花香渗人心肺、宁心静神。
鸟语花香，环境很不错的庄园——不，没有鸟语，只有用黑曜石般的眼珠子盯着他的乌鸦，乖巧地站在树上，安静地没有发出那聒噪的哇哇叫；花香倒是有，不过也是不符合时节绽开的。它们短暂的生命将在祂这位客人的离开后达到尽头，汇聚成海洋的白色精灵穿上橘红色的衣裙，为伯特利带来最后的舞蹈。
祂把花束收进袖口上的一颗宝石里，看向站在一旁安静等待的管家。后者的脸上挂着令祂熟悉的微笑，虚假，却让人难以挑剔。
“我想，我应该进去了，不能让阿蒙公爵等太久，不是吗？”
“自然如此，主人已经等不及了。”管家露出完美的笑容，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用不符合身份的强硬语气说道，“那么，请吧，伯爵大人，不要让主人等太久了。”
在管家敲过门后，厚实的，由古老的木材制成的大门从里打开。没有听到大门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伯特利跟着管家走进去，看见一排排站姿整齐穿着一致的仆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完美的微笑。从弯腰行礼的无声的仆人中走过，也没有听到仆人们做出动作时布料之间的摩擦声，哪怕是轻微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就好像伯特利根本不不是一位序列2的天使。
太安静了。
伯特利没有继续提着手杖，让手杖在铺在门口的羊毛地毯上敲打出轻微的、沉闷的声音，没有节奏，只是想有什么声音打破这份平静。
站在队尾的一位女仆，站起身，伸手，无声地向伯特利请求祂的手杖，伯特利摇了摇头，“不用了。”
女仆没有出声，转而接过伯特利从宝石里取出的一件送给阿蒙公爵的非凡物品，拿去放好，等待它的主人在会客后去决定它的命运。
“请跟我来，伯爵先生。”管家走上前来，伯特利去会客室。
在他们的身后，犹如上好发条的时钟，仆人们同时安静的站直身子，整整齐齐的，无声地继续干活。
“亲爱的伯特利，我很高兴可以和你在我的庄园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会客厅里，面对着女仆端来的糕点，沉默着的伯特利闻声望去，看见阿蒙走来。
“阿蒙，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虽然对于阿蒙直呼其名有些不满，但伯特利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学着阿蒙省去了敬称。
阿蒙笑了笑，很高兴两人的关系似乎因此而紧密了。祂动作夸张地环顾客厅，露出了明显的惊讶的表情，假装毫不知情，满是疑惑的问道:“伯特利，你没有带你的族人过来吗？”
“你不也没有让你的孩子们来和我见面吗？”
“那可不行，今天是独属于我们的两个的时光，可不能让其他人打扰。我很高兴，伯特利，你独自前来拜访我，真的，我很高兴。”阿蒙不知真假地感慨，笑得非常真诚。
伯特利里面不改色，忍不住摩挲着手杖顶端镶着的一大颗蓝宝石，防备着阿门突然对祂动手。
在这种焦灼的气氛中，两人都沉默不语，安静的气息漫延着。
一会儿后，阿蒙首先有了动作，摆摆手让仆人们离开。
伯特利转过身子，望着仆人们，即使走在会客厅的木地板上，却像是身体是纸糊的一般，轻盈地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我想，你不介意吧。”阿蒙歪了歪头，后知后觉地询问他的客人的意见，不出意外，他得到了一声表示同意的气音。
祂看着伯特利紧张地不放开手中的手杖，又不安地摩挲着手杖顶端的蓝宝石，戴在手指上的戒指与宝石之间轻碰出声。
“不要担心，伯特利，我不会对你动手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想想直到如今依旧存在的雅各和索罗亚斯德，祂们身为偷盗者途径，处境可比你的危险多了。”阿蒙用堪称温柔的语气和伯特利说话。
伯特利点点头，把手杖靠在椅子旁放着。
“这个你觉得这些糕点怎么样？”
“我们是天使，不需要进食，我也不是很喜欢蛋糕。”伯特利委婉地表达了拒绝之意，他不明白他们此举之意。
“尝尝吧，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
伯特利寻思着阿蒙会在糕点里动手的可能性，又因为不能对祂表现出不信任而不能检测一下。
祂沉默地使用了蛋糕。
毫无意外，叉子插入蛋糕表面的奶油时，没有发出声音。甜腻的奶油入口即化，流动着，进入祂的腹中，只剩一点点粘在叉子上。
晶莹的草莓发出呲的一声，亮红色的汁液从叉子插入的口中缓缓流出，汁水在牙齿的压迫下迸溅，酸甜的滋味留在唇齿之间。
杯盘清碰出脆响，热气飘散，气泡声吞入口中，红茶的醇厚把甜味沉淀。
“非常感谢，蛋糕十分美味。”
伯特利用手帕擦了擦嘴，看向阿蒙。
后者正把手中的叉子往嘴里送，叉子上的奶油在扭动着，透明无色的时之虫被纯白的奶油包裹着，哪怕清楚地了解到存活的无望，仍在尝试着最后的挣扎。
没有声音，伯特利看到那一份非凡特性就这样被消化了。
“你也想尝点吗，伯特利？”阿猛放下叉子，迎着伯特利的目光抬头。
伯特利没有继续看着阿蒙手边的糕点，摇了摇头:“不需要，我没有过量摄入非凡特性的习惯。”
“是吗？可以理解。毕竟，无法消化的蜜糖，入口后瞬间的甜美，远远比不过在腹中的痛苦。”阿蒙用手帕擦了擦嘴，没有表现出被拒绝后的不满，“消化非凡特性还是要量力而行，我就正好是有余力消耗更多非凡特性的非凡者。”
安静弥漫在会客厅里，跳动的烛火下，白色的蜡油黏稠，无声地顺着蜡烛的柱身滴落。
一会儿后，阿蒙首先有了动作，拍拍手让仆人们进来。
伯特利看着他们整齐划一地走着，收走的餐具，没有让它们磕碰出声。
“来吧，伯特利，我带你去露台上。你刚进来庄园时看到的那片花海，在高处看会有另一番滋味。”
伯特利接受了阿蒙的邀请，提起手杖起身跟着阿蒙。
祂们经过大厅走上楼梯，只有两个仆人安静地在门边站着。
从三楼的露台上向外望去，庄园前是一片平原，视野中没有多余的树木。赤色的太阳在天际缓缓落下，下午橘红色的阳光辉洒在大地上，一条笔直的白砖路逢在橘红色的布匹上。
伯特利向下望去，风无声地吹拂白玫瑰，它们整齐地摆动着，以不同的角度反射着黄昏，映出了深浅不一的橘红色，像极了一颗橘红色的宝石，在光照下变幻着色彩。
“十分美丽的景色。”伯特利感叹道。
阿蒙轻笑，说道:“我看见你在庭院里收下了一束花，不如现在再拿出来观赏一番。或许除了花香外，你会有其他收获呢。”
伯特利望向站在树上的乌鸦，它们纷纷扭头，没有继续盯着祂看。
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祂从袖口上的宝石里取出花束，清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阿蒙扶了扶他祂的单片眼镜。
白玫瑰开的娇魅。哪怕离开了阳光，它们却依然失去了原有的颜色，橘红色已完全覆盖其上。轻轻拨开重叠的花瓣，一颗橘红色的宝石静静躺着，与庭院的花海相比，只有大小不同。
伯特利迟疑了几秒，把宝石与花束收起。
“不知你是否满意我的招待？”
“非常满意啊，阿蒙。”伯特利笑着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太安静了。”
“不，这并不是美中不足的一点，这可是这里的特点。”阿蒙轻笑着，“我真诚地期望你能常来，作为安静中唯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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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着伯特利走到铁门外后使用旅法师的能力离开，一直右眼边上长着一圈白色羽毛的乌鸦飞来，落在露台的栏杆上。
“本体，我不明白你的行为。”
被公投出来的分身问到，想得到其他分身都想不出来的解释。
“太过的无情与理智，非人的气息无法掩藏，正如父亲所说，这样你们才只是分身。”
“那些花……”
“当然是留着，好好照料。”阿蒙把乌鸦从露台上丢出去，转身走进房中，“伯特利同意了我的邀请了。在祂厌倦之前，这些白玫瑰可不能糟蹋了。为了保留下这片安静中唯一的声音，我可是做了诸多准备的。
毕竟，我的成神之路太过一帆风顺了，我可不能独自一人忍受这漫长的安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安静中唯一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