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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录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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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慕知音顺着摄像机上的型号标识找到了那个用于存储影像的网站,如今这款摄像机已经更新到了第16代,体积更加小巧,画质更加清晰,甚至连云盘也大了许多。
而这一款老旧的摄像机早就停产停服,客服告诉慕知音,想找到之前那些影像资料,只能去公司总部的总机那里才行,但是因为年代太久,自动检索功能无法检索到那个年代的内容,想找只能靠人工手动。
可是,总机体量过于庞大,辐射已经超过了人体能承受的范围,现在在那工作的都是机器人。按照机器人的速度,大概还需要五十年才能找到那个账号的视频资料。
听到这些,慕知音摇头叹息,心说,我只不过需要你总机的IP地址而已。
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商业机密,想来客服也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慕知音。
她也想到了,一切都需要靠自己。
她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根USB转TTL数据线,拆开摄像机,将其主板与电脑连接。由于是十年前的系统,而且早就没有人维护了,慕知音很容易就破译了摄像机云端存储空间的账号和密码。
进入摄像机主板后台,开启管理员权限,慕知音从厂商固件日志中找到了那个摄像机最常访问的IP。
慕知音猜测,这便是这家只能存储摄像机研发公司主机的IP地址了。
她立刻将自己的电脑伪装成这个IP,向数据库提交检索、查阅、下载的请求,并成功进入存储客户数据的数据库系统。
果然像客服说的那样,里面有从公司创始至今的所有客户数据,想从里面找到一个十年前的摄像机上传的画面,恐怕要花费些时间。
即便慕知音用自己设计的程序帮助查找,也需要几十个小时的时间。
等待的时候,慕知音顺手调查了这家公司。她一直好奇,为什么一个监控系统研发公司要保留从公司创始以来的所有用户数据。
结果不言而喻,客户数据量会越来越多,增速迅猛且不可控,这就需要一个非常大的存储空间,而这样的存储空间,几乎是天价。随着时间的推移,数据量对这个存储空间的容积的要求会越来越高,以至于达到一个无法满足的地步。
于是她查看了整个数据库的分类逻辑和运作模式,发现主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数据库中抓取一些数据加入到大数据分析系统里,而有一块区域主机永远都不会抓取,并且这块区域的数据会定期被压缩,其中有些数据早就被压缩到不可读取、不可复原,甚至几乎不存在了的状态。
观察主机抓取动作之间的规律,慕知音发现这种行为应该是在完善某个客户的数据分析素材,因此可以推断,那块永远不会抓取的区域里,数据的主人都是死人。
死人在龙脊丘陵大陆上是没有意义的。
他们活着的时候,没人知道谁哪天就会成为榜上有名的人,甚至成为第一名;可一旦他们去世了,登记在册的财产会被瓜分,家庭(族)也会因此分崩离析,甚至没落到底层。
于是,即便是生前人人敬畏的大陆首富,在去世之后,也只能堕为尘埃被人们遗忘,而新的首富会迅速占据人类的脑容量,成为另一个受人敬畏的存在。
这么说,主机从不抓取那部分内容也是节约资源的一种做法。
慕知音灵光一现,她意识到并不需要将数据库中所有的数据都过一遍,只需要从“死人堆”里刨数据就可以了。
有了这个想法,她立刻终止了那个费时又冒险的查找方法,改为用类似的主机抓取逻辑,从那个无人问津的区域中获得自己想要的视频。
她重新伪装了自己的IP,运行这串代码。
这次速度果然快很多,兴奋之余,另一个问题又从脑海中浮现,既然死人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的数据删除呢,除非……
突然,电脑提示音打断了慕知音的思考,视频数据均已采集完成。
她立刻运行解码程序,不多时,第一条视频解码成功。
慕知音想都没想,直接点击播放键。视频拍摄的场景就是在她的房间,一个男人进来,手里好像拿了一张纸。他与书桌前的小女孩交谈了几句,趁女孩不注意,将手里的纸摆在镜头前,透过模糊的画面,慕知音看出,纸上写着“养父1”的字样。
画面停留十秒左右,男人将纸收进裤兜,拎起正在画画的女孩,放在床上,而后对着她说了些什么。
女孩摇头,男人就突然变得暴躁,指着她的鼻子大吼大叫。女孩仿佛是被吓哭了,犹豫着脱下裤子。
直到这一秒,慕知音目瞪口呆,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不由地发抖。她伸手握住鼠标,努力地想倒回去观察男人的嘴型,以判断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可是身体的颤抖越来越严重,手也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气得她差点儿砸鼠标。
经过反复观察,慕知音确认,男人对女孩说的是:“把裤子脱掉。”
仔细看看,那个男人跟那天慕知己给慕知音看的照片上的男人,好像是一个人。
如果这男人真的是她父亲,那又怎么会……
恍惚间,无数与这个男人有关的画面涨潮般地涌入慕知音的脑海,比慕知音十年来做梦梦到的都多。
尽管是碎片画面,慕知音依然能感受到女孩的疼痛,无助和委屈。
“啪”的一声,慕知音合上电脑,双手攥紧了拳撑在桌缘。
颤抖着,哭泣着,愤恨着。
那一天,她明白了为什么过去的梦境里,都没有“父亲”这角色出现。
对她来说,那不是父亲,是恶魔。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理智终于恢复了一些,她鼓起勇气再次将电脑打开,查看剩下的内容。
那些偷拍的片段像连续剧又像中了病毒的视频,成百上千条犹如一条。
看完这些,她只觉得空虚,即便有再多的愤怒和不满也无处声讨,毕竟始作俑者已经死了十年有余。
突然,房间门被打开,景海然站在门口,说:“吃饭了!”
景海然突然出现吓了慕知音一跳,她闻声猛地回过头,却不知彼时自己已经是满脸泪痕,连景海然看了都吓了一跳。
“你……”
没等景海然说话,慕知音起身扑进景海然怀里。当呼吸里都是龙涎香的气息时,她的嘴角竟露出一些笑意。
她回忆起方才他开门的时候,刚好有一抹夕阳照进来,就像他们现在的生活一样,温暖,安稳。
慕知音突然对这个世界转变了看法。
看到自己的过去她才知道,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本该”的岁月静好,最多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一个冰窖的区别,只是因为她身边有这些陪着她前行的人,她现在身处的环境便不再冰冷了。
原来,过去的她日日见朝阳却如见炼狱鬼火烧,如今她岁岁望明月却似于朝夕沐霞光。
如此看来,SH倒像是救了她。
“你干嘛呢?”
慕知音扑过来的时候,景海然下意识地搂住她,可是看她身体没有因为哭泣而抖动,又觉得奇怪。
“没什么,就是眼泪没处擦,看你这块正合适。”说罢,又笑着从景海然胳肢窝底下钻出去,到餐厅吃饭去了。
“这小蹄子……”
看着慕知音逃跑的背影,又看了看她蹭到自己胸口的泪水,眉头舒展开来了。
“对了,慕知音,”吃饭的时候,景海然无意间说道:“赵宁那房子你要是不住就别闲着了,租出去还能赚点学费。”
慕知音白了景海然一眼,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住了。”
“我看啊,你也就那三分钟热度,东西搬过去之后又成天往我这跑,啥时候住过啊?”
“那还不是……跟……跟你们一起点奶茶能凑单吗?!”
话音刚落,只见三个男人齐刷刷看向慕知音手中的外卖咖啡杯,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白开水,面面相觑。
一个字都对不上。
或许是慕知音自己也觉得尴尬了,清了清嗓子,说:“就那意思。”
“你要是自己住着无聊,就叫木宇和木宁过去陪你,这样我还能落个清净。”景海然提出一个不太靠谱的方案。
“那我还不如让我亲弟弟陪我住。”慕知音调侃。
“你弟弟?”木宇疑惑。
他们两兄弟住到景海然家之后,从来都没听说慕知音还有个弟弟。
景海然则更为惊诧,如果说慕知音找到了弟弟,那就等于解开了身世之谜。
“不重要。”
慕知音没再说下去,她不太相信那兄弟俩的嘴。
另外,慕知音仔细回忆她与慕知己这几次见面的情景,发觉慕知己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姐姐”,甚至还有一些怨恨。所以,在搞清楚慕知己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之前,她不希望这个重要的线索被组织发现。
晚饭过后,兄弟俩夜训,房子里只剩慕知音和景海然。
“你刚才说的弟弟是……”
“下楼说吧。”
两人来到地下室,将信号屏蔽器打开。
“他也是突然闯进我的生活的,”慕知音回忆道:“也是我自己失误了,不小心在学校里出了点儿小名儿,被他知道了我的存在,这才找上我的……”
慕知音将故事一五一十讲给景海然听,景海然一边觉得津津有味,一边又若有所思,直到听完慕知音的讲述,才说:“看来,你这个家没有比有强啊。”
闻言,慕知音点头表示赞同。
“那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先看看慕知己什么态度吧。”
“行吧,需要的时候随时叫我。”
做慕知音最坚实的后盾是景海然多年来遵循的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