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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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不就是这种无聊又可悲的东西？我要让社会按照我的方式运转，我要让整个世界都记住我，永远！”旸山说话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而歇斯底里，“让那些顽劣、粗鄙、自私自利无所事事唯利是图的人死，当然了，还有你。”
他顺着那道伤口逡巡试探，最后缓缓将手探进去握住了唐明的心脏，像是抓住一只退潮后遗留在沙滩上的猫耳螺。
皮肉分离的声音好似在宋青元耳边炸响，他最信任的神明被人擒住命门危在旦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罪恶的手沾满鲜血，满眼都是令人晕眩的颜色。
“不要——！”
外界的任何声音，唐明都听不到，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全身的感官统统失效，他耗尽力气紧握旸山的手臂，尽管对后者来说几乎没有感觉到用力，“我死了，你也会。”
他并没有危言耸听，他从不夸大其词。很久之前的一个手术让天机和他的心脏连在一起，一旦窦房结停止放电，会自动触发全部十六根铬金属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天降，造成一场足以陆沉东京的灾难。
旸山只当这是无谓的欺骗，“可笑，”他慢慢收紧力气，感受手中的脉动，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中是一种极乐，“你拿什么威胁我？你还有什么？你那种自以为是的高尚伤害到我等小民的自尊心了知道吗？”
“报告！”
萧钟权心乱如麻，生怕再有新的变故，“说！”
“接到消息，要求我们尽快撤离滞留在日本的相关人员，维柳钦斯克正在策划下一轮……”
“别理他们。”
“是……”那个调度员犹豫了一下，“联合国发来的消息。”
某些代表正在以人道主义为借口向联合国施压，妄图将日本变成一个人尽可登之地，届时所有‘添乱’的国家都可以享受战胜国的待遇。
真他妈有意思，我们去哪你们也去，生怕占不到便宜，萧钟权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自己的事都没顾好，手伸得也太长了，扯什么人道主义，我们的人不是人吗？
“拖，拖不住就打。”
宋青元咬牙拔掉了那根刺穿小腿的钢管，向旸山抛掷出去，后者只是一侧身便轻松躲了过去。
没有意思了，旸山不再理会唐明的死活，向宋青元走去。他没想到，这个给他的事业带来巨大威胁的人竟然如此脆弱，让人拿不出半点的警戒心和敬畏心。于是他蹲在对方面前，哄小孩似的道：“他快死了，我们让他永远活下来，而且只听你的话怎么样？”
“你让我恶心！”
旸山躲都没躲，硬是挨了对方一巴掌，“不满意？”他笑了笑，“迄今为止，只有你的思路和我是一样的，那些在围墙外面打转的人连紫藤病毒是什么都不知道，很可怜吧？
你在破解它结构的过程中，竟然打破了我设下的禁锢，我的丧尸朋友们不再听我的话了，像谁喂就跟谁走的小猫似的，你怎么做到的？”
宋青元始终没有再说话，视线越过他落到不远处血流一地的人影，尽管失去知觉的腿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他依然执拗地向那个方向一点一点爬过去。千万不要，不要有事。
前天、或者是昨天，因为水下的时间不分昼夜，他也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就在并不宽敞的宿舍间，只有一米二宽的窄床上，他们的思绪早已跨越千山，回到了家乡。从要用什么花纹的窗帘，什么颜色的地板，六倍利适不适合养在飘窗上，到个人的薪资水平，还想要实现的愿望，天马行空，想到哪聊到哪，聊这些无比接近现实同时又遥不可及的幻想。
旸山感受到无视只是轻笑，下一秒表情骤变，掐住宋青元的喉咙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用沾血的拇指将他的嘴唇涂红，心情瞬间由阴转晴，“我一向重视人才，你提个适当的条件，我会同意的。”
“你去死吧！”
“过分了哦，适者生存，没什么可粉饰的，你原来的生活就一帆风顺吗？人情世故，促狭而拥挤，让人无处容身吧？但是新世界不一样，你可以尽情去想她是什么样子，想象并创造一切美好的东西，那里自由，安宁，没有压迫没有暴/政没有不平等，更不用仅仅为了活下去就疲于奔命，在焦灼中忍耐着度过漫长的一生，”旸山的声音带着极强的蛊惑性，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伪装成一个十分善良的陷阱，“我需要你，我们应该一起，在废土之上重建一个文明的社会，嗯？”
“咳咳……别听他的……”只为说一句话就呛出一口血沫，看来他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那颗一分为二的心脏仍在顽强跳动，愈合力正奋力修补因血压冲击而不断破损的肌肉组织，两种力量勉强抗衡，没能愈合的伤口依旧失血严重，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并感到昏昏欲睡，麻木不仁。
死亡于他，只是在一个不可想象的高度坠落，尽管如此，也比一直如履薄冰地站在荒芜的高地好得多。
可现在，他想活着。
旸山觉得烦，一边烦一边却又享受这个过程，“将死之人啊，你看看你，跟外面那些丧尸还有什么区别？工具人一样的人生，我都替你可悲。”他极尽嘲讽之能事，自认为已经站在了世界顶端，再也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天空中又来了一阵制导与反导的对抗，他们三人都已经走到了生死边缘，只有旸山依旧带着一股谜一样的自信。
“我不会信你的狗屁话，更不会帮你，只有一个请求。”
旸山表现得颇为遗憾，但面对这位欣赏已久的人，倔强地保持着他认为并不出格的大度，“你说吧。”语气里外透出高高在上的惋惜。
“把我们埋一起。”
旸山没有起疑心，他自信过度了，并且不遗余力地继续他的游说行为，“囿于爱情的人能走多远？他到现在还没接受你的原因不正是在此吗？与他相反，我不会满口崇高的家国理想，不会对爱人若即若离，我承认人类的感情，并不主张存天理灭人欲，说到底，我们才是一类人。”
宋青元听完笑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一点可喜的可能性。这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旸山以为他绝望了，或是妥协了，没有意识到那笑容是由于轻蔑。
“我们都睡过了，矮子。”宋青元举枪把纳米级的芯片打进了自己的大脑。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0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