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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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胖蜘蛛的小木筏像是一个滑稽的玩具，黑黄色的蜘蛛安静的趴伏着，腿根附近八只黝黑的眼睛都看向了后面淌在冥河中，提着一具妖怪尸体的黑发男人。
无惨黑色的长衫被冥河水尽数打湿，细长的骨鞭缠在恶罗王的腰上，把他拖举在河面。
在岸边行走会比在河中更快，然而平时的冥河不会有浓到让人看不清方向的迷雾，在岸上很快就会看不到那一小片木筏了。
蜘蛛就尖锐的口器缓缓张合，像是在无声的说话又像是在嘲笑，任由无惨在冥河中带起一路溅起的水花步入越来越重的白雾中。
雾气隔绝了岸边黑红的彼岸花，也将黑色的河水染成了灰白色，只要移开视线，那艘小巧的木筏就立刻会丢失在白雾中。
“跟着它走，很快就能到黄泉的缝隙。”
无惨面无表情的紧跟着木筏，并没有回答恶罗王的话。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它们像是要隔绝黄泉，自成一片纯白色的新世界。
“你可千万不要回头，也别后退，一旦回头就再也走不出黄泉了。那个黄泉的神，就是这样永远被困住的。”
恶罗王阴恻恻的用意识链接着无惨，刻意避开了神的名字。
“你这么说是怕我反悔吗？”
能见度越来越低的雾气像是在挽留的手，缱绻又温柔的拂过无惨的脸。
“你真是个无趣的人啊，我以前最讨厌你这种无趣的人。”
恶罗王在现世的时候讨厌弱小和无趣，喜欢杀掉有趣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杀了那个女人……
被无惨托着的恶罗王没有办法屏蔽他们的意识链接，桀骜的银发妖狐和柔弱的人类女人在恶罗王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的意识就要消失了吗？”
贴着冥河水的白雾中出现了一团泛着波澜的孔洞，而那艘若隐若现的木筏方向正是那里。
这一路并没有遇到任何预料之外的状况，简直顺利的不像话。
“差那么一点。”恶罗王叹气。
无惨瞳孔收缩，被窥视的熟悉感觉无处不在，他提着恶罗王踩在没过腰部的冥河水中发足了力朝着雾中那团像孔洞狂奔。
“为什么要背叛我！”
尖锐的嘶鸣根本分不清性别，却几乎要将整个黄泉都掀开。
伊邪那美醒了。
晃晃悠悠的木筏载着蜘蛛漂进了那处孔洞，它的八只眼睛依旧在看着身后的一切。
四周浓郁的白雾正因为伊邪那美的苏醒而逐渐变淡，孔洞越来越小。
不……
无惨甚至分化出了更多的骨鞭用来催动让自己跑的更快，看起来很近很近的，那处黄泉的缝隙却在顷刻消失不见。
他伸着手，却也没有办法碰到那处已经消失的缝隙回到人间了。
“功亏一筹，下次你可要机灵点。”
恶罗王叹气一声。
无惨还能听到恶罗王的声音，他回过头，铺天盖地的黑发化作牢不可破的锁链，几乎要把无惨淹没。
“连你也要逃！”
伊邪那美变得无比高大，那张腐烂的脸几乎占据了小半天空，她尖叫着，整个黄泉都因为她的愤怒而震颤不已。
无惨的嘴角耷下，七窍中俱是因为伊邪那美的尖啸被震出的鲜血，表情难看的像是要哭出来。
“母亲，我错了。”他冲着伊邪那美祈求着。
然而愤怒的神明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坚韧而又带着致命杀伤力的头发一根根钉入无惨背后恶罗王的尸体，然后又在无限覆灭与重生的血肉阻碍下，停顿片刻，将无惨一同贯穿。
那些黑色的头发像是对于无惨敢于逃跑的惩罚，它们突破那具无惨背后的尸体，在穿透无惨的身体之后又纷纷抽回，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事情，直到他如万箭穿心身上再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再被黑发吊在漆黑的冥河之上。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入河中，冥河却不会染上血的颜色的，因为它本来就是吞噬了所有鲜血和怨念，永不干涸的黑色河流。
“你已经答应了陪我三百年，却还是想要逃走。”
漆黑的头发束缚住了无惨的四肢，将他背后那具尸体沉入冥河，把他的头狠狠的抬起，强迫着他直视伊邪那美那双黑色空洞的眼窝。
“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欺骗我，都想逃离我，明明人间的所有生物，死后都会来这里。”
伊邪那美悬空踏过冥河，一步一步来到无惨身前，来到那处黄泉的缝隙。
“我那么疼爱你，你的心却还是不在我这里。”
干枯的手掌抚过无惨的脸，此刻的他却已经连一声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体内妖血的那份特性在拼命的挽救着，试图用有限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愈合。疼痛是依然存在的，然而即使这样也只是刚刚让无惨处在了一个相对平和，不会因为超出极限的伤害死去。
“我要惩罚你。”
粗糙锋利的骨节从无惨的脸上划到了他的胸口，“既然你的心在人间，我就送它回去。”
这里没有无惨反抗的余地，白色的枯骨刺入了温热的胸膛，将那颗千疮百孔却依然在搏动的心脏摘了出来。
身上的疼痛似乎有些分不清，但是在心脏被捏出的瞬间，无惨还是视线变得模糊了。
上一次好像也是心脏，被怎么了……？对了，那次是被匕首刺穿。
“你看……”
那道消失的黄泉缝隙在伊邪那美的力量下重新显现出来，她无法从这里出去，却可以决定其他在黄泉中的东西进出。
依旧在体外虚弱跳动的心脏被伊邪那美随意的扔到了黄泉的缝隙之外，那里是人间。
失去心脏，会再死一次。
无惨胸口破洞止不住的向外流着血，然而却没有了最关键的造血器官。
“你向往的人间，会不会有东西把你的心一口一口的啄食，吃的一点不剩？”
把我的心，吃的一点不剩。
会的，他最清楚人间是什么模样了。无惨瞳孔无焦距的放大。
想要拼尽所有的活下去，找回心脏，诅咒，诅咒所有敢觊觎我心脏的东西，承受我所有的痛苦，成为我的奴隶……
暗红色的心脏被从黄泉的缝隙中抛出去了很远很远，然后落在地上，摔成一片破碎的血迹。
伊邪那美抽回头发，任由他失去所有支撑坠入冥河。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惩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