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习惯性崴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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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总，和你商量个事呗？”林叙笑咪咪地搭着于航的肩。
“你干嘛？别搞我。”于航对他的笑心有余悸，上一次他这么笑的时候于航二话没说就答应为他冲锋陷阵，结果身先士卒，在教导主任面前英勇就义，被罚着扫了一个月的落叶。简直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怎么会搞你呢？”林叙保持微笑，“下节体育课，我装崴脚，你带我溜好不好？”
“又要溜？”
“我昨天开了一副新画，刚刚突然灵感来了，我得回去把它画下来啊。”
“你那个破灵感怎么和大姨妈似的，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飞快。”
神他妈大姨妈。
“请你撸串。”
“成交。”
林叙装崴脚倒是经验丰富，一屁股坐下捂着脚踝的动作顺滑流畅，脸上痛苦的表情拿捏得当，既不浮夸也不僵硬，就连额角渗出的汗水都透露着“入戏”二字。
于航默默感叹，这他娘天生的影帝啊！
“老叙，你还能站起来吗？我扶你。”程之翼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抢了于航的戏，一时间让他有点尴尬，这他娘还怎么演？导演呢？我举报！
“我还行。”林叙在程之翼伸手搀扶他的时候身体不自然地紧绷着，他本能觉得不能靠程之翼太近，不要有过度的肢体接触。
“我扶你去校医院吧。能走吗？”程之翼扫了一眼林叙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泛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红。
于航后知后觉也注意到了，“真崴到了？什么情况？”说好的演戏呢？怎么就假戏真做了？
“他会习惯性崴脚，以前的伤没养好。”程之翼解释了一下，试图带着林叙前进一步。
“卧槽叙哥，不带这么玩的。来来来我背你。”于航十分震惊，他眼中能跑能跳日天日地的叙哥居然还是一朵娇花？瞬间保护欲爆棚。
“我没事，小场面。”林叙微微用力挣开了程之翼的手掌，单脚跳了几步，力证自己依旧日天日地。
体育老师吹了一口哨子，也走了过来，皱着眉轻轻捏了一下林叙的脚踝。
果然哨子才是本体。林叙暗暗吐槽了一句。
“你这可有点严重，先去校医院处理一下。让同学替你请个假，待会再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体育老师正想钦点于航，就被程之翼打断了。
“老师，我陪他去吧，我爸是医生。”
“啊，那挺好，你是程之翼吧？那你好好扶着他，他这只脚现在不能用力。”体育老师一看是程之翼顿时眉头就松了，好像瞬间就放下心来。
“好的老师。”程之翼应了一声，又重新伸手扶住林叙的胳膊，“走吧。”
林叙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扶着。唉，真是没出息，他又开始唾弃自己。习惯性崴脚这个毛病吧，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犯了。他跑跑跳跳，一路自由自在，都快以为自己已经好了。没想到乐极生了悲，这次是真的超疼，快哭出来的疼。
“你这个脚不是很久没这样了吗？怎么又开始了？”程之翼还记得林叙崴脚最严重的时候，连着一个月崴了三次，下楼梯都会崴，跑快了也要崴，跳起来一定会崴。简直就是一条废腿。
“谁知道呢？我就是轻轻一蹦。”林叙挤出一丝苦笑。
“你靠着我点，你那条腿别用力。”程之翼皱着眉把竭力保持距离的林叙搂近了一点。“自力更生不是这时候用的。”
程之翼握着林叙大臂的手掌似乎有灼人的温度，林叙觉得自己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忘了怎么回话。
程之翼没有注意到他的僵硬，“诶，你手臂的肌肉是怎么练的，我本来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软趴趴的。”
“没……没怎么练，自己长的。”林叙觉得自己的嗓子哑了。
“那你还真是天赋异禀。”程之翼笑着捏了他一下。
卧槽卧槽卧槽，这样不好吧？这谁顶得住啊？林叙暗自叫苦不迭，决定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拒绝对话。
“啊？很疼吗？我背你吧。”程之翼显然注意到了他表情。
“不用不用……我，我自己能走，马上就到了。”
从操场到校医院不远的距离，生生让林叙走出了万里长征的艰辛感。他不知道怎么去拿捏分寸和距离才是恰当的。他不敢擅自回到以前的亲密，他确信自己的行为不再纯粹了。他给自己划了一条线，不可逾矩，不可妄言，不可臆想。越界的后果，他没有勇气去面对。
“坐好别动。”校医在林叙无数次伸手想接过程之翼按在他脚踝上的冰袋后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不让他拿，难道让我拿？”
“不敢不敢，姐我错了。”林叙脖子一缩还是放弃了挣扎。
“你是我的老客户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不自在，我还以为你把我这当家了。今天这么着急走啊？”校医年纪不大，人也随和，一来二去就和林叙这群时常找借口称病的熊孩子熟络了起来。
“姐，我这还得多久啊？”林叙呲了一下牙，“好冰啊，没有知觉了。”
“快了，再等个5分钟。”校医看了一眼挂钟。手里刷刷刷写着东西没停。“你待会让同学给你请假，你这情况最好马上去医院拍片子。你妈回来了没？让她带你去。”
“没呢，我自己去就行了。”
“你怎么去？你有翅膀啊，还是会分身术？”校医忍不住想怼他，“这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都已经习惯性崴脚了，再不去医院好好看看是想变成瘸子吗？”
“好好好，听你的。”林叙很喜欢这个校医，虽然她有点啰嗦，冷不防还会把人怼得哑口无言，但她的关心总是很真。林叙时常想，自己恐怕相当缺爱，一点点的好意就会让他感激万分。
校医对着他皱起了眉，显然以为他是在敷衍。“你在这等着，我也快下班了，待会我陪你去。”
“姐，姐，姐，我真的会去的，你别担心，我都多大的人了，你还对着我母爱泛滥。”林叙就知道她绝对会不放心，天生爱操心的命。
“方医生，待会儿我陪他去。我爸爸是骨科医生，今天正好在医院值班。”程之翼终于开口解围了。
“不早说。”方医生开始无差别怼人了。
“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程之翼微笑应对。
“你是那个红榜上的第一名吧？。”方医生仔细打量了一下程之翼，“怎么会认识他？”
“我和他是发小。”
“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人家是红榜第一，你天天闯祸出圈？”方医生调转炮火向林叙。
“我这不是正努力向他看齐么？”林叙从容应对。
这问话太熟悉了，林叙听过千遍，如今又被人提起。
“林叙你看看你，你天天和程之翼玩，好的全没学到。”
“林叙，你又惹什么麻烦，你看看人家程之翼，多稳重的孩子，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林叙，你看你和程之翼差了多少分？一百多分啊，你知道这差距有多大吗？”
“林叙，程之翼去了那个竞赛你怎么不去，你去和他一起学习啊。”
“林叙，我讲你又不听，你不懂可以问程之翼啊，每天就知道拖着人家出去疯。”
……
程之翼对于林叙来说，是现成的、鲜活的、毫无争议的“别人家的孩子”。偏偏林叙又那么喜欢程之翼，从懵懂的孩童时期，不懂情爱的时候就喜欢程之翼。如果和他不熟悉就好了，林叙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讨厌程之翼，轻蔑的说一句“你懂什么，他就是个书呆子。程之翼那么好你去认他做儿子啊。看他愿不愿意。”
但是假设依旧不成立，林叙只能沉默，无法反驳。程之翼就是那么优秀，那么聪明，那么有趣，一点也不书呆子。没有人比他知道程之翼的招人喜欢有多么理所当然。
他开始害怕，开始相信那些质疑他的言语。是不是自己站在程之翼身边就是会玷污他的光芒，是一个大写的不配。
林叙的身体里有两个自己在相互拉扯，一个说，“你们是朋友啊，程之翼把你当朋友，大家是兄弟，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另一个却说，“他们说得对啊，程之翼那么好，他不是应该和那些更优秀的人一起玩吗？你干嘛凑上去？”
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卑的情绪犹如一颗生命力顽强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快速生根发芽，只需要一点点怀疑，一点点误解就会茁壮成长。
“看齐什么，你学不会人家那样的。”方医生摇了摇头，并不同意，“你只要稳稳当当干好你该干的事情，别老是惹祸就万事大吉了。”
“对啊，我变不成他这样。我干我自己的事。”林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
虽然在漫长的批判否认与自我分析中，林叙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如今有人明白的告诉他“做你自己吧”，他还是会感慨，还是会生出许多感激。
“好了，你这条腿别使劲，医务室有拐你要不要？”方医生拿开冰袋，又捏了捏林叙的脚踝。
“姐，我可太喜欢你了。”林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变成一条缝，莫名有点傻气。
“别，我已婚。”方医生伸出一只手掌制止他接着说下去，“你不要随便对人家小姑娘放电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都扛得住你这灿烂的笑容的。”
“姐你是夸我帅吗？”
“并不。”
程之翼其实有点纳闷，林叙甚至可以和平时没有什么交集的校医都搞好关系，为什么反而和一起长大的自己陷入长久的冷战。
程之翼不是没有反省过，他知道林叙是有点介意自己身上所谓优秀的光环的，但他更知道林叙是除了父母至亲之外最希望他好的人。他所有的成就，所有的荣誉林叙从来都是真心祝福。林叙不会嫉妒，或者说小小的嫉妒也许是有的吧，但那根本不会是动摇他们之间关系的原因。
所以是为什么呢？
程之翼在过去的一年里反复思索也得不出结论，今天见过林叙和校医交流就更加困惑。他好像总是会把和林叙有关的事情弄得很糟糕，不知道哪里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错了。
“你和方医生很熟？”程之翼状似无意地问。
“昂，我之前和几个兄弟轮流借口生病翘课来着，后来被她看出来了，好好给我们教育了一番。”林叙有点心虚地挠了一下鼻子，“她还给我们代过两周的生物课，我们生物老师结婚去了。”
“她还会代生物课？”程之翼倒是有点意外。
“不知道水平怎么样，教你们学霸可能差点意思，教我们肯定没问题。”
“你听了？”
“当然没有，我听不懂。”林叙还挺理直气壮。
“现在补还来得及。”
“嗯？补什么？”不会吧，林叙想，这是要毛遂自荐给我补课？使不得啊。
“高二下学期不是有会考么？现在补还来得及，及格绝对没问题。”程之翼对林叙的要求倒是真的不高。
“呃……”
“老师上课会讲基础的知识点，你注意听，标记出来，然后背熟。”
还好不是要给我上课。林叙松了一口气。
“还是你想我帮你补习？也行。”程之翼又接上一句。
“使不得使不得。”林叙觉得自己这口气松下去又吊起来，人生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了，“不敢占用学霸宝贵的时间。”
“好，那等会考前一个月我再帮你做总结。”程之翼当然知道他会拒绝，于是决定退一步达成目标。
“行吧。”林叙稀里糊涂就走上了与学霸共进退的道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习惯性崴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