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寄予君》养了盆花

27、第二十七章 咒痕再发作

　　“我，咳咳。”祈欢连忙假意咳嗽，掩饰道道：“我不太舒服，告了假，这不是觉得闷出来走走，顺便采些草药。”

　　“是吗，不舒服呢，我来看看。”百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就要去抓祈欢的手腕，祈欢迅速的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见他避开，就知道他是在装病。百枝笑道：“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我是你的师长，若是看不出你这点小伎俩，可如何服众。”

　　“长老教训的是……”祈欢也没再否认。

　　“扶莲草？”百枝看到他抱着的一捧扶莲草，过去翻看了一番，道：“你弄这么一堆干嘛，又不能下山卖。你这也挖的太难看，根茎坏的坏，叶脉残的残，太给我丢脸了，这要是极珍贵的药材怎么办，暴殄天物。”

　　这扶莲草挖的确实是有一点惨不忍睹了，三株就得残两株。祈欢第一次离得禁地这么近，还得小心受那漫出来的毒雾的侵扰，小心不被发现，这才战战兢兢的挖成了这样。

　　两人说话间，西面不远处又走来了三个人，来人两男一女，三人皆是一身灰衣，不苟言笑，身上的气息危险且神秘，周身缀满了沧桑和风尘。

　　三人走了过来，停在祈欢二人身边，向着百枝行弟子礼。

　　百枝道：“这么快掌门训话结束了？”

　　为首的一男子笑道：“嗯，是啊。”

　　百枝往旁边退了半步，让出身后的祈欢来，介绍道：“这是你们的九师弟，祈欢。”

　　为首的男子说道：“原来你就是小师弟，我是你二师兄林思和，旁边的是三师兄，林思南，这位是五师姐，李思萧。”

　　祈欢弯腰行礼道：“祈欢见过师兄师姐。”

　　林思南道：“为何九师弟名中没有我这一辈的‘思’字？”

　　百枝道：“这是掌门的意思。”

　　林思南了然道：“原来如此，是我多问了。”

　　祈欢刚来的时候，并没有提过改名字这件事，与他同辈的这一众师兄弟也都是“思”字辈，唯独他不同。不过他也不像是其他人一样，是从小被送到归苍派修行，而是半路从师，算不得正派，却又因恩情被收做门内弟子，名字也就不重要了吧。

　　百枝又说道：“行了，别站在这了，都回去吧。你们三个也早些回去休息，过些时日还得下山执行任务。”

　　三人齐声道：“是。”

　　在祈欢看来，三位师兄师姐看起来是还年轻，样貌却是大师兄还要年长不少，一身风尘，仿佛在尘世中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江湖人。尤其是二师兄，露出来的肌肤不过脸和手，竟满是伤疤，大大小小十几个，最可怕的一个在左手，一道伤疤像是要将他整个手掌劈开。五师姐样貌清秀，却带着让人能退避三舍的冷漠。

　　这三人身上，全是在尘世间磨砺的痕迹。

　　告别了几人，祈欢回到起居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了把脸就去了膳堂，刚一进去，就被王思修抓了去，祈欢自己都忘了自己偷跑的事了。这次被抓住，估计又是少不了楚思言好一顿念了，想想就头大。

　　可是事实出乎所料，今在后山遇到的五师姐李思萧也在，楚思言正和李思萧腻在一起，根本就没空搭理他。先前还冷若冰山的五师姐，此刻脸上却带着满是暖意的笑。

　　被王思修摁着坐下后，祈欢悄声对他问道：“八师姐这是怎么了？”

　　王思修小声道：“师妹自幼失了双亲，又是掌门孙女，咱们师兄弟自然对她是百般呵护、万般疼爱。这女修本就稀少，内门弟子中也只有五师姐和小师妹二人，两人亲如姐妹，师姐对她也是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般，两人感情好得很。近些年，五师姐须得外出执行任务，但也会是不是给小师妹送一些山下的玩物回来，这也是有一年半载没回来了，想的紧。”

　　祈欢了然的点点头。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听见了！”楚思言从李思萧怀里抬起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们二人。

　　王思修急忙摆摆手，马屁的说道：“没说什么，没什么！夸你好看呢！”楚思言依旧一脸怀疑的盯着他们。

　　“好热闹啊。”孟思珏走过来，站在了祈欢身边。

　　李思萧道：“大师兄。”

　　“五师妹回来了，可一切顺利？”

　　“嗯。”

　　楚思言问道：“大师兄，你这是要来吃饭吗？”孟思珏已修炼至辟谷，可以不用进食，五师姐也是，但她是为了陪楚思言才来此。

　　“不是，是掌门要见小师弟。”

　　“见我？”

　　“正是，掌门此刻在浮华殿等你。”

　　祈欢有些不明所以，掌门找他能有什么事，都这么晚了，而且还是让大师兄来通知他。难道是与空桑有关？一想到可能与空桑有关，祈欢不免加快了步伐。

　　浮华殿是归苍派众多华殿中的主殿，最是富丽堂皇，相比于国城皇宫的金銮殿也是过犹不及，不同的是浮华殿在高山之上，多出了那一层缥缈仙气。殿门两侧伫立的天王武神像更添了几分威严。

　　祈欢赶忙来到了浮华殿，掌门正在殿中来回踱步，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掌门。”

　　“嗯，来了。”楚尽唤来一旁的弟子，那人拿来一个小包裹，楚尽接过包裹后递给祈欢，道：“这是你大哥托人给你带来的。”

　　果然是空桑。

　　楚尽道：“身上咒痕如何了？”

　　祈欢收好包裹，道：“长了不少，但四长老说在控制之中，长势尚且不算太狠。”

　　“那便好，你需坚守自我，心志坚定也对抑制咒痕生长有一定的帮助。”楚尽拿出一个金丝檀木盒，道：“这里面有一颗青丹，对这咒痕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最主要的还是可以调理你受损的身体，你且好生收着，回去后服下它。”

　　“是。”

　　“你且先退下吧。”

　　“是。”祈欢转身离开。

　　“等下。”

　　楚尽走过来捡起地上的一个腰牌，走了过来，弯下腰亲手系在了祈欢的腰间，摸了摸祈欢的头，仅仅四年，这孩子就长的快和他一般高了，慈声道：“怎的这么粗心，腰牌掉了都不知道。”

　　祈欢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虽然表面镇定，但是一门心思都扑倒怀里这个包裹上了。见掌门居然亲自给他系上腰牌，祈欢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对他来说，掌门就像是一个威严又慈祥的爷爷一般。

　　“好了，去吧。”

　　“多谢掌门。”

　　祈欢抱着包裹一路小跑快走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开包裹陈列出里面一件件的物件，嘴角不经意间染上了笑意：这空桑，还是当我是个小孩子吗，带这么多玩物来。

　　小陀螺，草蚂蚱，风车还有许多其他的小玩意儿，几件新的衣服意外地合体，不出意外的是一盒新的朱砂，一瓶敛云丹，还有一封书信。

　　“珍好，勿念。”

　　没了？就四个字？

　　祈欢将那信纸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有考虑过会不会用了什么术法隐去了字迹，但是结果什么也没有，这家伙，四年来杳无音讯，只有这包裹隔三差五会有包裹送来，四年了，这次难得托来一封信，竟然只有这四个字吗？

　　他有些生气的将信纸仍在桌子上，瞥了一眼后又很没骨气的拿回来折好放进怀里收好。这些衣物在这根本穿不到，和那些小玩意儿一起被祈欢珍惜的收进了柜子里好生保存着，这柜子里满满当当的放满了空桑这些年给他的礼物。

　　虽然很气空桑来信只有四个字，但也是足够他开心许久，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慢慢消化这份喜悦。可这茶水尚未送到嘴边，茶杯就从手中滑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当——！”祈欢踢翻凳子翻倒在地上，闷哼一声缩成一团，突然间身上咒痕处像是有恶虫蠕动一样痛苦，头痛欲裂，祈欢疼痛难忍的在地上，滚在了碎了的茶碗碎片上，划得身上一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疼痛，不是不觉疼痛，而是这点痛和咒痕现在这咒痕生长根本算不了什么。

　　祈欢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踢打，仿佛这样能减轻痛楚一样，一口牙像是要咬碎一般，疼痛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连痛呼的声音都微弱了。手腕处那淡蓝色的弦丝蓝色光芒骤然大胜，丝丝绕绕缠在祈欢周围，就像四年前那样将他护起来，清冽的灵力渗入他的体内，稍稍缓解了咒痕生长带来的痛苦，也让他脑中回过一丝清明，青丹！

　　对了，掌门给的青丹！

　　回来后青丹被他放在桌子上，可是现在他根本没多余的力气站起来去拿啊。

　　疼啊！！！！！！

　　现在祈欢能感觉到的只有疼了，尽管有空桑的灵弦护着，可还是好疼，疼到指尖都发憷，连头发丝都在叫嚣着疼的要命，如今像这样疼到极处，根本连喊叫都喊不出来。

　　咒痕生长之处，就像血肉一次次被分裂粘合，疼在皮肉里，抓不到碰不着，很是折磨人，皮肤下也渐渐泛起黑红血色。

　　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脸色也白如金纸。祈欢想要桌上的青丹，奈何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能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操控那灵弦去绞断桌腿，这才让桌上的东西都滑了下来，茶壶和茶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盛有青丹的木盒也摔了开来，青丹滚落在一旁。祈欢一点点挪动过去，等他好不容易够到青丹服下后，就脱力晕了过去。

　　青丹很快起了作用，身上疯狂发作的咒痕得到了压制，慢慢减缓了攻势，逐渐稳定了下来，但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缠绕在祈欢身上，渐渐聚集在他的胸口处，但并不成气候，被护着祈欢的灵弦一击溃散，消失不见了。

　　子时孟思珏夜巡归来后，才发现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祈欢，还有在他身上又生长了不少的菸鬼咒痕。这东西他是知道的，那东西就像祈欢的催命符，等长满全身，也就是他的死期。这些年他也遵从师长之命好生看护着他，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或许是因为祈欢费劲全力服下了那颗青丹有用，不过片刻，之前还如雨后春笋一样生长的咒痕，在服下青丹后缓解了很多，但是这一次咒痕的发作，时间不长，却是足足长了三寸。

　　本来在百枝的控制和调理下，应是得到了一些控制的，没想到今天却突然爆发了，而且毫无征兆，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但是这鬼东西本来就不能按常理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