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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南春金与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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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秋生愣了一阵,将那黄纸夺来展开来看了看──是一把枪的构造图。梁秋生犹豫地舔了舔唇,又缓缓地将图折了回去,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耀飞似乎是看破了梁秋生的心思,一声冷哼:“这就是我们干这行的神通之处。你若来,这图就归你了,它不仅现在归了你,到时候说不定还有。”
说完王耀飞见梁秋生目光落在图纸上却迟迟没有反应,便从他手中一把抽回了图纸,掏出火柴,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多么漂亮一张图哟,啧,真是可惜喽。”
眼瞅着这王耀飞就要一把焚了梁秋生心心念念的图纸,本是转过头不在意的模样,临了梁秋生还是没能忍下心来,一把夺回了图纸:“你可真狠。”
“这么说,你这算是答应了?那好,图纸归你,后天下午来我那儿一趟。”王耀飞留下这句话,满意地离开了。
梁秋生拿了图纸,耳朵里就好像再也听不进别话,自顾自地摸了把鼻梁骨,缓缓走回了台前,抬头朝四周望了一圈,便喜滋滋地端详起那图纸来。
午间,陈如令把昨日赶绣的衣样亲自送去了南春。
“金老板,陈小姐来了!”店里的一位姑娘边喊边接过了陈如令手里的篮筐。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墨青长衫绣着翠鱼戏水案的男子手持一柄无字青扇同一位穿着绿樱旗袍的女子一同从里屋走了出来。
“太太,这身可真是太贴合您这曼妙的身姿了,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来小店。”
太太回眸一笑轻推了一把金与山,掩嘴笑道:“就你嘴甜!明日我就来捧你的戏。”
金与山低头拱手浅笑:“好,您慢走。”
没待那位太太走远,金与山便一把拉过陈如令直往里屋走。
“金哥哥,你这是干嘛?”
“你随我来就知道了,我这儿正要遣人去寻你呢!”
“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坏事!”
陈如令被金与山拉着匆匆顺着里廊赶到了金与山的小楼。
正到楼下,金与山突然站定,一头雾水的陈如令还在往前赶,险些要跌了下去,幸得金与山拉着陈如令的手,一把将陈如令揽入了怀中,这才没让陈如令摔下去。
金与山周身泛着幽幽的熏香味道,陈如令被他揽在怀中有一种莫名的安全与舒适感。出神的陈如令呆愣地依在金与山怀里一动也不动,金与山见自己垂下的头发落了几丝在陈如令的脸庞,伸手替她轻轻拨了去,心疼道:“你这丫头也太不小心了。”
也许是金与山爱唱戏的缘故,他的语气中总有一股子阴柔之气,陈如令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金与山的手指抚过陈如令的脸庞,陈如令一如惊雀,赶忙从金与山怀里钻了出来,吞吞答道:“我…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停下啊…不过这究竟是什么事儿啊,让你这么着急要赶着去?”
金与山握着扇把,敲了敲陈如令的脑袋,笑道:“是赚钱的事。”
陈如令无奈地扶了扶额,原本在她心目中仙气飘飘的金哥哥此时神情言语同昨日的宋月瑶如出一辙,一副掉进了钱眼儿里的财迷模样。
“你带我这么跑,我还以为是什么天要塌的大事呢!”
“嘘!”金与山用扇子指了指楼上,“这不一样,今天的客是位金主,别地来的。”
“慕名来的?”说着陈如令眼睛放出了光,一把揪住金与山的袖子,“南春的名声都传到外地去了??”
金与山眯眼跟着笑:“呆会儿上去机灵点儿,有我陪你不必怕。”
陈如令乖顺地点了点头,理了理自己的旗袍,顺带也抚了抚金与山的长衫,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去。
“任夫人,真是不好意思,金某让您久等了。”
只见一位穿着紫红牡丹裹金线旗袍,脚蹬一双棕色皮靴,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的女子端坐在主凳上,浅笑点头:“无妨,这位便是你说的设计师?”
“就这个小丫头?看这小模样,世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吧?就这样就是你们店里的设计师了?怕不是徒有虚名罢了。”一旁穿着酒红西装的男子不屑道。
陈如令有些不解,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先是金哥哥的小心翼翼,后是眼前穿着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男子那样傲世轻物的口气。不过金哥哥说自己是设计师,也让陈如令心里偷喜了一把,她的梨涡浅浅,盛着腼腆。
“切,真装。”西装男子见状又开了口。
闻言陈如令的梨涡逐渐收了回去,主动走上前来轻声问道:“不知任夫人想要一身什么衣服?”
“呵,真会巴结。”
“涛儿,这儿可不是你家,你收敛着点儿!”
西装男子并未理睬任夫人,而是走近了金与山:“你这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任轩涛!”女子发出一声厉喝。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男子皱着眉头坐回了原位,干脆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地哼起了小曲。
“小儿让你们见笑了。”
金与山本是看紧了这门生意,奈何这个西服男子如此无礼,尤其是他这样对他的小阿令。金与山的长发恰好遮住了额上的青筋,强忍着道:“若是小店让您不满意,大可寻去他家,何必出言挖苦!可是瞧不上我一个戏子开的门店?”
任夫人闻言赶忙下了凳,走到金与山面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道:“金先生误会了,我这儿子就是这般蛮横霸道的脾性,今日也是我强拉他与我来逛的,没曾想他在这会儿子闹脾气,您海涵着些,不必放在心上。”
金与山斜了一眼西服男子,又伸手拉过陈如令,没好气儿道:“既然如此,那不知让您的儿子给阿令道个歉,您意下如何?”
“这……”任夫人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典雅的旗袍巧妙地裹住她小巧玲珑的身子,且不说凹凸有致,却格外地突出了她的气质,心中便不由地肯定了三分。
果然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特别气质的美,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任夫人转过目光,揪过西装男子的耳朵:“你还不快为你的行为道歉!”
西装男子一脸不可思议,龇着嘴喊疼:“妈,你做什么呀!这样的店我们不来也罢,您快放开,疼着呢!”
任夫人没有开口,只盯着西装男子看,手下的劲儿一点儿也没松,男子终于还是拗不过母亲大人,求饶道:“妈,您先松松手,您就这样扯着我的耳朵我怎么跟人家道歉啊。”
“行,我松开,你赶紧给人家道歉!”
任轩涛耸肩摇头道:“女人就是爱无理取闹。行,我任轩涛,给你,这个什么令赔不是了。”
陈如令蹙了蹙眉,这算什么?不过就是来了店里一趟,怎么遇到这么个比梁秋生还讨人嫌的家伙,口出狂言,轻浮不已!
“没…没关系。”陈如令的声音小如蚊音。
任轩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唇红齿白的他在此时在陈如令看来格外的招人嫌。任轩涛见陈如令一脸不自在,顺势还伸手挑了挑眼前女子的下巴:“诶,近了些瞧你吧,啧,也还看的过去,倒也不算丑。”
金与山此时正如火中烧,捏紧了扇子,死死地盯着任轩涛看,任夫人更是一脸尴尬,拉着任轩涛就往门外推:“你给我到楼下等着去!”
“得令!”任轩涛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陈如令眨眼。
我的天爷啊,世上怎么有这样的无赖之徒?陈如令欲哭无泪,只好赔着笑,走回金哥哥身旁,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金与山只觉内疚极了,若不是自己见钱眼开,小阿令又怎会受这样的羞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马剁了任轩涛。
“金先生,真是很抱歉,这样吧,我愿意以十倍的价求你帮我做一身旗袍,就当是赔罪,你看行不行?”
金与山闻言喉结上下动了动,又侧身看了看身旁的阿令,没想到这小丫头的表情更夸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的。金与山的火气如此便去了一半,一手甩开了手中扇,笑道:“夫人照顾小人生意自当是不胜感激,只要您说出您想要的感觉,我这丫头定能为您打造得满意!”
任夫人掩面呵呵一笑,恍然大悟了一般:“原来你俩是对小夫妻啊,真甜蜜!”
陈如令连忙摆手,却被金与山抢去了话头:“任夫人好会说话,不如先说说你要的式样吧?”
欲哭无泪的陈如令上下挥手,只有守在门口的任轩涛看了个全。
“啧,这丫头那么早就结婚了,真可惜。还嫁了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戏子?唉,可怜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