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之后》温柔的彗星

49、都过去了

　　藤真帮今泉办好了保释，交了钱就离开了。还是跟着带他进来的那个警员，还是走在那条长长的通道里。走到门口时对方朝他鞠了一躬，并说了慢走。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藤真上了车但没有系安全带，也没有启动车子，脑子里还留着今泉憔悴不堪的面容和断断续续的陈述。
　　“自从酒店的那个晚上之后，我彻底绝望了，你连喝醉了都不愿意碰我，我终于明白，你不可能爱我了。我自暴自弃，每天晚上我都去酒吧，经常喝得很醉，我和不同的人交往……所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抄袭事件胜诉后，渡边一直在找我，他威胁我，是我让他去做这件事的，我承诺过他不会有事，如果我不能想办法帮他免除牢狱之灾，他就要拖我下水。”
　　“我哪有时间管他，我买了测纸，我发现我真的怀孕了，我就到医院来了，可是，没想到，情况比我想的更糟。”
　　“我找到她，我已经疯了，不，我可能早就疯了。我胡乱地说了很多话，我拉扯她，我和她争执……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只想逃。”
　　今泉脸色苍白，神情看上去有些木然，说的话也颠三倒四的。藤真看着她，情绪还是免不了有些窒闷，虽然这些事大概今泉那天和她说过，她让藤真来看今泉的时候，都告诉他了。
　　“我爱了你八年，我大二来做兼职翻译，第一次见到你，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当时穿的衣服，还有你脸上自信温和的微笑……那条丝巾你还记得么？有一天你问我能不能帮你一个忙，你带我去了商场，让我披上丝巾给你看，你仔细地帮我整理好上面的褶皱，你看着我微笑，很满意地点点头，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是送给她的，我失望极了，原来你所有的情绪都不属于我，可是……”今泉呜咽起来，肩膀微微抖动，“我忘不了你，我没有办法不爱你啊。”
　　藤真不是因为今泉说的这些才撤销指控，帮忙办的保释。这是她的意思，也是因为对女儿的所作所为痛心又惭愧的今泉的父母。

　　藤真开车回到医院的时候，菊川早已经等在那里。这几天一直是这样，菊川代藤真处理公司的事务，有些处理不了的，会发邮件或者送到医院来。
　　藤真倒车入库，停好车开门下来，菊川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社长，赔偿的款项已经送到绪方的家人手里，他们很感激您，也对曾经的不理智行为表达了愧疚，电视台的相关采访也都完成了，新闻应该很快会播出的。”
　　虽然是绪方平卫自己导致了意外，但藤真还是在原来的赔偿款项上再翻了一倍，这是为自己和公司挽回形象，也是可怜孤儿寡母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希望他们未来能生活得好一些。
　　“另外，绪方的妻子有提到今泉找过她……”菊川的话被藤真摆手阻止。
　　“这个不要让他们乱说，也不要和任何媒体透露，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是。”今泉的事是菊川负责查的，所以听藤真这样说他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又汇报了一些事情，藤真交代了几句，菊川就回公司了。
　　走进病房的时候，明音夫人带着夕夏来看她，还有一个五十岁上下，面容温和的女人。
　　“妈妈。”藤真叫了明音夫人一声。坐到了病床的边沿，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她侧身半躺半坐着靠在叠起来的两个枕头上，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伤口恢复得很好，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是我儿子。”明音夫人对那个女人说道，又转回头对藤真介绍，“这位是成田女士，我新找的家政嫂。”
　　“先生您好，叫我纯子就可以了，以后请多多指教。”纯子鞠了一躬，言行上看，是个进退有度又很朴实的人，和蓝子很像。
　　藤真也非常客气地寒暄了几句，明音夫人让纯子这两天先把家里打扫一下，适应一下新环境，就带着纯子和夕夏先回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夫妻两人，藤真挪了个位置，小心地不碰到她背上的伤口，把她轻轻揽进怀里。
　　“我刚才给爸爸打电话了，爸爸说等今泉回爱媛县的老家之后，会在那里的医院找个医生，定期给今泉做问诊。她只是携带，还没有并发症，很多这样的人都可以正常地工作生活，你别太难受。”她靠在藤真怀里宽慰他，“而且现在医学发展这么快，搞不好过两年特效药就研发出来了。”
　　“你不恨今泉么？”藤真低头问她。
　　她摇了摇头，“我以前很羡慕今泉，因为她可以和你说很多我听不懂的事情，你们每天都在一起，你们有很多话可以聊。”
　　“我明白。”藤真看她有些疑惑的脸，解释道：“我看斋藤，也是这种感觉。”
　　她抿了抿唇，舒了口气，“算了，都过去了了，不想了。”
　　“嗯，都过去了。”藤真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臂。
　　冬天阴霾和荒凉的感觉，随着春日的到来渐渐散去，好像连干燥的空气和灰蒙蒙的天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不管是今泉的事，还是斋藤的事，对藤真和她来说，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