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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如果将来在世盟的历史书上,八年前的事故会被记录成“指挥失误”,关键词会是“前期勘测信息不全、准备不充分,指挥官错误地拒绝撤退申请”,然后导致了探测队队员被未知辐射污染。
这必然是一个重大失误,像这种被派出到未知星球做先锋探测的人都是军部精心培养的人才,在星际时代,培养出这样尖端的太空战队的代价大得惊人。而让一整个小队都受到伤害的过错谁也担不起,这段罪恶将永远钉在军部和研究院的耻辱柱上。
当然,还有他自己的骨血里。
历史只会简单记录这一事件,却不会描写那些探测员之后的痛苦。
他们的基因链变得不稳定,许多从不表达的碱基序列开始活跃,体内的各种蛋白质失衡。有时局部器官呈现癌细胞类似症状,带来极大的疼痛,有时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却有器官在衰竭。
世盟自然会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救治他们,但没有任何技术可以终止这一变异。到最后,活下来的人也不能算是人类了。
或许可以安慰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初被感染的人都在某一方面能力飙升,战斗力成几何模式增长,部分能力甚至出现了超出人体极限的能力,科学无法解释,最终被封锁在秘密档案里。
菲尔诺犹豫了一下,问:“你在阿米尔带的事情,军部那边……?”
唐肃笑了:“知道。但是权限极高,当初的人疯的疯死的死,还剩几个看似正常的也威胁极大。倒是有人愿意献身给研究院做实验,但是被伦理会否决,最后三方决定让我们自行去留,如果离开就会抹去履历,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所以他们是骗我的,他们一直知道你在哪里,是么?”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唐肃觉得菲尔诺的眼睛有些泛红。
“世盟怎么可能真的不追踪你们呢,说不定每年都还会和你联系吧。”菲尔诺苦笑,“按照伦理会的德性,他们应该已经剥夺了你的生育权,担心你身上的变异会污染基因池。你的ID会受到世盟最高级别的监控,直到确认死亡,遗体也会被封存。”
所以最后的一次争吵,就是决裂。
也再也没有机会给这对恋人握手言和。
通过菲尔诺清亮的瞳孔,唐肃可以看到皱眉的自己。
他尝试着松开眉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尽量用温和地语气问出他最想知道问题:“我在研究院疗养的时候,你找过我吗?”
如果他来过,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甚至如果其他愿意,破镜重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我的能力,能够保住他。
……
“没有。”
如此轻柔的两个字,如此沉重的一个词。
唐肃平日带着的微笑和漫不经心消失无踪,嘴角绷得死死的,那双眼睛机制地看着一个人时,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流光在幽深的眸子里,让人觉得灵魂都被冻住。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像是世界上最柔软的棉花轻柔的塞进大脑,让你的所有的感官自觉摒弃一切杂念,去感受这绝顶的柔软舒适。
于是大脑瞬间放松,它懒得去控制思维。
菲尔诺眼神开始涣散,来自大脑的指令让全身都放松下来,就像陷入云端。一些凌乱的画面在脑子里闪过,但是大脑并不想工作,就任由那些画面一帧帧地展现。
一缕意识挣扎着,它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大脑没有任何信息反馈给它。它有些不知所措,一再催促大脑给个信,但收效甚微。意识察觉到了危险,开始给予大脑刺激,但它并不是一个器官,没有办法指挥DNA生产什么蛋白质来帮助刺激大脑。它开始努力挣扎,希望借此引起大脑的注意。
或许是几秒,也或许过了几个世纪。意识发现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身体四肢的信号通道终于重新开放,紧绷、酸胀、疼痛一并袭来。
菲尔诺被这强烈的晕眩感冲击地生理性呕吐,双手发着抖撑在沙发边缘,接着脱力地摔倒在地上。
唐肃就像是猛的回过神神一样,立刻将人抱起放回沙发上,搂住他的身体不敢再放开。
菲尔诺牙齿打颤,嘴唇开合数次才艰难地问出:“你……精神控制?”
他只在保密文献里看到过这个词,但这一瞬间,他能确定刚才的感觉和文献里描述非常相似,又截然不同。
唐肃苦笑:“是,这也是辐射带来的……礼物吧。”
“你用异能对付我……”菲尔诺身上难受,人类在不舒服时就变的脆弱,脆弱的时候做事就不再理智,让他一刻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看到了是吧……军部查到了我们的关系,知道是我公报私仇让你去那个星球。然后被审判塔关了18个月,一天都不少。军部咬死这件事情应该上军事法庭,我连请律师的机会都没有。哦,忘记说了,主导这一切的就是你的好兄弟好室友姜回!如果不是研究院力保、我还算有几分背景,还不知道能不能完整地出来。你看到这些,解恨了么?”菲尔诺感觉一根钢针在大脑里搅动,痛得快要不能自主呼吸。
菲尔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选择远离世盟躲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荒度余生,但是内心不甘,你想找一个罪魁祸首受苦受难来证明你的价值……你是首都军校的高材生是在第一波筛选里就进入太空部队的军事天才。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看到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的错,在从审判塔出来的那一刻就结束了。而你……你凭什么用异能……来控制我的思维读取我的记忆!”菲尔诺抬起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已经掀起了风暴。
他其实无所谓这段经历,谁都知道错不在他,这段拘留在他的履历上连个黑点都算不上。他不想告诉唐肃,但也不怕他知道。
可是,唐肃不能用异能来对付他。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俘虏,只要取得需要的情报,没有人权,没有尊严,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上。
人类发展到如今,自诩为文明高等的生物,但是碰到私欲时,道德的准则就会被撕碎扔在地上。
唐肃刚被自己看到的真相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楞楞地看着激动的菲尔诺,张了张嘴,本能想要反驳什么,喉咙却堵住了一样没发出声。
我才是受害者,他想。
何况我本不想……
我本不想什么?我还想找什么借口,我刚刚就是想用精神控制逼迫他,想看看当初为什么这么绝情。
但他不是不想来看我,他被关在审判塔里了。
他那么温和斯文的一个人,他不该和审判塔有任何牵扯。那里是关押军事犯和□□的地方啊!
而我对他做了什么,我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做了什么?
我不止做了,还妄图把过错推给变异的DNA推给狂化症。
一条沉默的河横在两人之间。
唐肃嘴唇压成了一条线,右手不自觉地握拳又松开,仿佛内脏被放在锅里煎熬。
彼此沉默良久,气氛慢慢冷凝下来,就像恒星结束的阶段一样,所有物质被抛出,爆炸的辐射可以波及整个星系,而当这一段过去,或许会形成一个黑洞,永远无法靠近,无法探索。
唐肃突然觉得自己忍受不了这种似乎凝固住了的气氛,他甚至不敢再看一眼菲尔诺,霍然起身,大步仓皇走出房间。
非生化物理科班出身,如果有bug欢迎交流(/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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