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古代生活日常》山有木支

3、第三章

　　傍晚，小青山村一处院子中，赵谨在井边清洗下午买的排骨，院子后面，慎哥儿弯着腰撅着屁股在拔大白萝卜，拔出一个萝卜，就抖抖泥，扔进盆里，直到把盆装满，才起身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呼了口气，跺了跺脚，端起盆欢快的跑进院子。
　　此时，赵家厨房里，赵谨已经把葱姜切好了，听到院中动静，走到门口，就见慎哥儿正乐呵呵的冲洗着萝卜，污水倒掉，换上净水，如此重复了两三次，才算把泥都洗掉。
　　“白白胖胖的真让人有食欲。”赵谨在慎哥儿身后探头点评。
　　慎哥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猝然转头，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拍着胸口责怪：“哥，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随即想到什么，邀功似的将萝卜举到赵谨眼前，“看我洗的干不干净！”
　　动作急促，暗含期待。
　　赵谨心里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不过，慎哥儿最近确实越发活泼了，慎哥儿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赵谨面前越发放得开了，以前是小大人似的要照顾赵谨，现在确实更依赖赵谨了。
　　赵谨在锅中倒入小半锅水，加入洗净的排骨和姜片，大火煮开后捞出排骨放入清水中洗掉血渍浮泡。又把锅洗干净，倒入清水，排骨、姜片、少许白糖，加盖煮了半个时辰。在这期间，赵谨手起刀落把白萝卜切块，放入煮好的排骨中，直至萝卜熟透，加入盐调味，撒上葱花，一锅喷香爽口又有营养的萝卜排骨汤就可以吃了。
　　赵谨又炒了一盘青菜端上桌，慎哥儿喝了一口排骨汤，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迫不及待地吃了口肉，更是幸福地话都说不出了。
　　赵谨很高兴。
　　晚上，赵谨房里里，高一点的年轻男人靠在床头，双手环胸，看着矮一点的哥儿激动的数面前的铜板，嘴里念念有词：“五百个、五百零一个……一千个、一千零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两千零九十八个、两千零九十九个、两千一百个！哥，两千一百个铜板啊，有二两银子啊！”慎哥儿两眼发光，十足财迷。
　　赵谨拿起慎哥儿刚穿好的两贯铜钱，一贯放在床头，留作明天的花用，另一贯抬手挂在慎哥儿脑袋上，屈指弹了弹他的脑瓜，打趣：“这么高兴，不如带着你这宝贝睡吧！”
　　“带就带，谁怕谁！”慎哥儿眉飞色舞，果然带着铜钱一蹦一跳的跑了。
　　赵谨失笑，听见隔壁关门的声音，也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
　　大河镇上夏员外府上南院房内，一个十四五岁，脸圆圆的小哥儿正在挑灯芯，黄花梨木床上，一个约莫十五六的哥儿倚靠着枕垫看书，十指白皙修长，指尖圆润，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桌边架子上烛火摇曳，暖黄的烛光映着小哥儿精致的眉眼，说不出的好看。
　　半晌，小哥儿合上书，放到床边，转头看向挑灯芯的圆脸小哥儿笑：“今儿吃的那豆腐倒是挺好吃的，明儿叫厨上李大娘多做些。”说完，又想起那个味儿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圆脸小哥儿放下剪刀，转过头笑道：“今儿那豆腐可不是李大娘做的，我听阿桃说是个村民新捣鼓出的吃食，叫，叫，叫……”小哥儿急得满头是汗，一拍脑袋，“铁板豆腐！，对！就叫这个，说是感谢老爷卖他荷叶借他烧什么眉毛。”
　　“是解燃眉之急，笨蛋元宝。”被称作少爷的小哥儿语带嫌弃，“你的书都白看了，刘夫子保准要被你气死。”
　　叫元宝的小厮想象了一下刘夫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要拿戒尺打人的样子，心有余悸：“元宝照顾好少爷就满足了，哪能一心二用，耽误事儿呢！元宝可笨了。”说完，偷偷抬眼觑床上小哥儿的脸色。
　　床上小哥儿被他这番胡说逗的乐得不行，故意道：“明儿我就告诉爹爹，让他给我换个小厮，送你去一心一意的念书！”
　　这还得了！元宝赶紧作揖讨饶：“少爷舍得元宝吗，元宝舍不得少爷，不要打趣吓元宝！”
　　一个作势要打，一个抬手护头，一个低眉，一个抬眼，视线相触，笑作一团。
　　元宝是夏家的家生子，打小就圆，因着这个一直跟在夏家小哥儿身边，二人平常相处更像是玩伴，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夜色已深，夏家小哥儿睡前不忘叮嘱元宝明儿去买铁板豆腐。
　　清早，大河镇东街。
　　赵谨的铁板豆腐摊红红火火，老客新客不绝，赵谨和慎哥儿忙个不停，好不容易把众人的豆腐都包好，赵谨得了一小会儿空闲，一边喝着慎哥儿递过来的水，一边盘算着待会儿做几锅豆腐才够卖。
　　昨儿，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厮预定了豆腐，赵谨要赶在午前全部做好，等着小厮来取。
　　午时，豆腐卖的差不多了，赵谨把剩的豆腐满满当当的铺在铁板上，凑够一锅，准备留作自己和慎哥儿的午饭。
　　二人刚吃上，就见一圆脸小哥儿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跑，边跑边挥手大喊：“哎，铁板豆腐，我要十块，不，二十块！”
　　说着，人已到眼前，慎哥儿一边吃着，一边用手指着锅里剩下的六块豆腐：“喏，只剩这么些了！”
　　圆脸小哥儿边喘气边艰难道：“全都包起来！”眼见锅里只剩六块豆腐了，小哥儿有点丧气的想，这，就这么点儿啦，怎么够啊！也就过了一夜，这街上怎么就多了那么些个卖这铁板豆腐的人，害的元宝买错了地方，跑的大汗淋漓不说，好不容易找对人了，可这豆腐却没啦！这可怎么办呐！元宝要气死了！
　　慎哥儿在一旁把剩下的六块豆腐都用荷叶包好递过去，见对方一脸郁色，安慰：“明儿你再来，我让我哥给你留着，诶，你要几块？”
　　听了这话，圆脸小哥儿才稍稍打起精神。赵谨就在一旁看着，他见这小哥儿年龄不大，穿的不错，作书童打扮，猜测是哪户人家少爷的小厮，又看他情绪都写在脸上，暗想应该与主人家的少爷情分非比寻常，该是从小就跟在身边一起长大的。
　　不得不说，赵谨真相了。
　　也不知哪户人家的小厮，赵谨想到今早听到的消息，本来这铁板豆腐就易做，有人眼红跟风做，他也不是没想到，就是这速度实在是快了点。他倒不怕有人抢生意，毕竟这关键的酱料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调出来，再说他也没打算一直做这个。
　　话虽如此，可要是有人找茬，确实是麻烦了点，赵谨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想惹上那些个麻烦，要是能搭上某大户就省事多了，就算这样也要看清对方的人品才好。
　　想到这里，他对着那小哥儿道：“不知这位小哥儿是镇上哪户人家的？如果贵府要的多，我这里可以安排送上门，权当感谢府上照顾我这小本生意了。”说完，笑着拱了拱手。
　　圆脸小哥儿听到赵谨这话，面上一喜，抬着脑袋一脸自豪：“我是南街夏员外家少爷夏耀的贴身小厮，你叫我元宝就行了，不瞒你说，我家少爷对这铁板豆腐新奇的很呢，今儿就是他吩咐我来买的，你要是能送上门来那当然是最好了。”
　　原来是夏员外府上的，赵谨心里有了思量，抬头笑道：“这样吧，元宝小哥儿，我随你去一趟，也不劳你来回跑，还能应急的做上几锅豆腐，省的你回去被你家少爷责骂。就是有一样，你要把豆腐准备好，我这里就不收钱了。”
　　听到前半段，元宝心里腹诽：少爷才不会骂我呢，顶多逗我几天就是了。不过得知这人愿意上门做豆腐，元宝心里一喜，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
　　赵谨和慎哥儿跟着元宝走进夏府，兄弟二人细细打量所经之处，不免心生感叹，绕过一处雕花门廊，只见前面一处屋内，炊烟袅袅，锅铲碰撞声不绝于耳，丝丝缕缕的饭菜香随风飘向四周。
　　赵谨明白这是到地方了，走在前面的元宝，原本故作平稳的脚步声乱了，三两步的跑到门前，朝里喊道：“李大娘，少爷房里的饭菜做好了没？”
　　屋里一个妇女闻声笑了，拿起布擦了擦手，提起面前一个上下三层带长手柄的精致木盒递过去：“早就准备好了，今儿怎么是你来取饭？”
　　“嗐，昨个不是送了几块铁板豆腐过去吗，少爷爱吃，吩咐我一大早就出去买呢！这一买就到了这个时候啦！”元宝接过饭盒，撅着嘴道。
　　回过头看到赵谨，才一拍脑袋：“哎，李大娘，豆腐还有吗，我把卖铁板豆腐这人找过来了。”说着，拉着赵谨袖子进门，“就是他，诶，忘了问了，你叫什么来着？”抬头问赵谨。
　　赵谨拉出了捏在元宝手里的袖子，对着李大娘拱手：“在下赵谨，在这里要麻烦大家了！”说完，拉着慎哥儿补充，“这是我弟哥儿赵慎。”
　　“可以叫我慎哥儿。”慎哥儿笑着探出脑袋。
　　“不麻烦，不麻烦。”李大娘把赵谨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就到一边忙自己的事了，她忙着呢！。
　　元宝见赵谨忙开了，知会了一声就跑走了。
　　夏家南院，枝叶茂密的大树下，一名锦衣少年躺在雕着花纹的木制躺椅上，百无聊赖的扇着扇子，见元宝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蹭”的坐起来，急声问：“怎么样，豆腐呢？”
　　元宝一个刹车停在耀哥儿面前，嘴里支支吾吾：“嗨呀，就，就剩这六块了。”说完打开荷叶包放在石桌上。
　　耀哥儿闻言，合起扇子抬手要敲元宝的脑袋，元宝立马双手护头，一边躲一边戏精上身似的喊：“少爷别打了，元宝把那赵谨带回来了，今儿少爷想吃多少有多少！”说完，偷偷觑耀哥儿的脸色。
　　耀哥儿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询问：“赵谨，就是做铁板豆腐这人，现在就在家里？”
　　元宝怕耀哥儿不信，连忙拍着胸脯表示要让赵谨来院子里亲自做给他看。
　　“看什么看！”耀哥儿一扇子敲在元宝脑袋上，“我可是小哥儿！”
　　元宝知错，捂着脑袋被夏耀赶去请赵谨了，走之前嘴里还在嘟囔：“我都挨打了，这怎么又要赵谨来了，那我不白挨打了！少爷心，海底针！”元宝小大人似的做西子捧心状。
　　耀哥儿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