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中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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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
班主任发下准考证，顺便给考生们作些鼓励。
决战的时刻将近，人们心思躁动，听了老师的道别评价后，顿觉自己灵感加身，天命所归。
虽然我很怀疑这句台词，赵老师可能每年都要说一遍。。。
老师宣布放假了。中考前学校有三天的假期，给学生调节心情，做最后的准备。
不过在假期之前，大家放在学校的物品得自行处理掉，把教室腾空了留给下一届学生。
一些旧书我早就带回去了，剩下的东西还是很多。鬼知道今年做了多少试卷，从课桌倒出的纸叠起来足有半人高，但这会儿还没考完呢又不能现在扔掉，只好打包了全背回家。父亲到学校帮我背东西，他一边扛包，一边嘴上抱怨“秀才搬家尽是书！”
我们的临时寝室散伙了，回到宿舍时小胖已先行离开，他的那些杂物清走后，原本拥挤不堪的广播室竟显出几分空旷。
屋里我还碰到了潘扬的父亲。潘扬平时很顽皮，在白胖的父亲面前却低着头变成了鹌鹑。我正觉好笑，他恼火的瞪了我一眼，费力叠着自己的铺盖，没与我打招呼。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大家各凭本事。
两位家长聊了几句，我父亲平时不太爱说话，这时却一脸喜气，他们像极了两个农民在谈论自家长势良好的庄稼。
背着沉甸甸的备考资料走出校门时，我心想下次来就是中考了。
2000年的时候，全国统一高考是在七月份举行，而初中学业水平考试面向本地区学生，需与高考时间错开，于是提早一个月，定在六月的7-9号。
小镇的初中没有考点，全校考生必须集体到市里去参加中考，考试时间两天半，算上来回有小半周都在外面。古代的学生要参加乡试考个秀才，大概也得这样折腾一番的。
六月六号，大家背上行李物品来学校报道，统一乘大巴车赶往市区。
抵达定好的旅馆后，学生们放下行李，结伴到明天考试的地方，看分给自己的教室位置。
大部分学生都分在了一小，我也在其中，和众人走在小巷里突然觉得有些感慨。
因为这个学校我小时候来过的，那是我成为考徒的起点，接下来要在这里面对人生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上次来还不认识路，同行的只有潘扬和张继成，这次却是一大群人。潘扬大咧咧的说这里我很熟，由我来带路，结果时间久远记忆模糊，他又在道口走错了方向，被别人给拉回来。
应考准备在这里就开始了，一些人仔细的把去考场所花时间记下来，以防明早起床晚了误事，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方法。
本校学生分配的教室大部分是错开的，和我同一考场的没有同班同学。我来到自己的考场外，教室门已经锁上了，现在并不能进去。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室内摆放整齐的课桌，桌上贴着考生照片及准考证号。小学的桌椅对已是初中生的我似乎有点矮，不过我认为这是个小麻烦。
回到旅馆，班主任开始分配宿舍，一个标准间住六人。
潘扬、张继成、熊岐、小胖，还有我分在了一起，剩下一个是外班的学生。
那人由赵老师带过来，一进屋就跟我们打招呼：“嗨！黄潜，好久不见！还有潘扬、张继成！”
原来是万生，小学时的班长。他在初中一直是前十名的选手，我常常在自己名字周围看到他，能再见到班长我心里挺开心。
“你们班都是高手，我一个人进来压力好大啊！总感觉来错了地方。”老师走后，万生说。
“你自己不也是高手么？”张继成笑着与他调侃。
说起来也有趣，这屋里六人竟有四个来自一所小学。跨过整个初中后再次重逢，每个人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吃过晚饭后，没人有心情出去玩，纷纷回到房间里，抓紧时间准备明天的考试科目。
万生中途去找自己班的同学聊天，回来后说：“全在看书。”
见周围这个状况，他也拿起课本。
晚上八九点时，班主任带来了传说中的押题试卷，一伙人纷纷围上去，争先恐后的抄答案。
不过说实话，我是记得那卷子没一题押中的，大概唯一作用是让学生找点事做，图个心安。（要是真的全押中了，那可得重考的）
这晚的空气非常躁动。人们面对最重要的一场考试，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这时看书复习很难说有多大效果，不这样做又很难缓解那股焦虑感。把押题卷看完了之后，坐在屋里，似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熊岐说想吃点东西，削苹果时却割破了手指，他顿时脸色惨白。大家一阵手忙脚乱，满屋给他找创可贴。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似乎自己已经完蛋了。
“没关系的。”
我小声说，不知这家伙有没有听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潘扬突然抬起头抱怨：“这屋里吊扇根本没风，还一直吱吱的响，晚上怎么睡觉呀！”
小胖着急的说：“是啊，怎么办好呢？”
屋里的气氛很不正常，连一向冷静的张继成脸上也显出几分阴霾。
我瞄了眼潘扬，心想广播室里啥电扇不存在的，还养了一群吸血的蚊子，照样见你睡得跟猪仔一样，现在有电扇倒睡不着了？
“电扇什么的还好，只要蚊子别来就行！”我故意大声笑着对他说。
潘扬一愣，晃了晃手指：“没错！”
我们经过那样刻苦的修炼才走到这里，事到临头如何慌了手脚呢？他迅速冷静下来。
房间里的人们互相望了望，忽然感觉很好笑。这个屋里都是考试的信徒，想起大家刚才举止失措，实在没多少考徒风范啊！
万生这时说：“黄潜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是吗？我明明和从前长得一个模样？”我笑道。
万生未多做解释，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大概我不像以前那么看气氛了，不再是那个墙上高来高去、隔岸观火的侠客，有时竟会尝试改变环境。经过初中后我还是有了一些变化。
第二天早上醒来，洗漱和吃早饭，然后是收拾东西。和一群人挤在新的床铺，天气炎热，再加上情绪紧张，很难说昨晚睡的特别好。
然而这有什么关系呢？有谁规定了必须家住校门口，一天睡足十个小时才能得高分吗？也许专人服务专车开道，能让我多考一点？又或者有钱人的孩子能得到一张VIP座席，漂亮的孩子考试时会更幸运？
考场不相信这些。
我看了看宿舍里鱼贯而出，神色慎重和自信的孩子们。
真正的考徒既不祈求好运，也不畏难厄运。我们已经用三年的时间换得了可以确信的东西，眺望着它一直往前走，既然它代表了公平，那么我们必然值得那个公平的结果。这是一道不言而明的自然定律，如同江水东流、百川归海。
考试是一个仪式，更是一种信仰。
出发去考场前，我这样想到。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中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