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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哥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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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早上杰森醒的很早——被疼醒的。
前一天晚上提米告诉他在哥谭西区附近看见了疑似罗伊的人,他带着诚意和歉意(提米:真的?你确定是歉意而不是一顿暴打?)跑去找罗伊。
“我觉得你和军//火//库还是聊一聊比较好,至少不要一见面就互相吐口水——康仔和我都觉得这很恶心唉。”
提米这么说。
但该死的西区太特么大了!
去他蛋蛋的罗伊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飞//叶//子/或者约妞//儿//打//炮,杰森在西区转悠了半晚上都没逮住罗伊一点影子。
星火离开之后他和罗伊大吵一架(因为一点儿他自己都记不得的屁//事),之后两个人就在没见过面,他半夜不睡跑去西区晃荡找罗伊这个混蛋也是想跟他好好聊聊,他不想跟自己最好的哥们儿(罗伊自称的)因为一点狗屁倒灶的小事就老死不相往来,哪怕再吵一架都行。
但是,但是,嗯,发生了一点点小意外。
——黑心的建筑商人用木竹组合板代替了铁建筑模板,他踩上去某户正在建的别墅天花板的一瞬间,天花板直接塌陷出一个大洞,杰森觉得自己像一颗纸箱子里的土豆,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这导致他全身青紫不说,胳膊还差点骨折——幸运的是他保住了胳膊的骨头,但肌肉挫伤好几处。
这让仅仅他睡了五个小时就醒了,杰森打算去厨房给自己搞点能入口的东西,然后去一趟地下医院——很不巧,他的药品用的差不多了,而肌肉挫伤也确实的影响了他的灵活性。
“嘿,大红,如果你听到了我的留言,呃,那说明我早上还没醒,不然我一定会给你直接打电话。我想告诉你,昨天在你离开西区后,监//视器又一次拍到了军//火//库的影子,就在你离开的十分钟之后,利奎泞街三百三十四号附近——我猜他是在躲着你,如果你听到了我的留言那么我建议你今天去利奎泞街的“安乐窝”养济院堵他,我相信你会有不错的收获。”
电话留言“滴”的一声停止,随即提摩西.德雷克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显示留言时间在凌晨03:57分,那时候杰森带着一身疲惫和青紫翻回安全屋,刚刚入睡。
他打算今天晚上再去找一找,如果还找不到——那就让他自个儿玩儿蛋去吧!混账罗伊!
13个小时前的杰森这么告诉自己。
——嗯,这大概这就是他为什么第二次像颗土豆一样咕噜咕噜滚下去的原因。现在他恨不得把前一天那个想来找罗伊的自己和罗伊都绑起来抽一顿。
简单点概括的一下。他去西区巡逻,看见罗伊,两个人开始互相追逐并且就像殴打一袋一袋土豆那样殴打对方,紧接着双双滚进一间仓库,罗伊被仓库地面上的泛着奇怪光辉的花纹吸引,并伸手摸了一下——然后那东西就像一团软泥怪一样。无意冒犯,但看起来真的很像喝多了荧光剂色素的泥脸——尽管泥脸上个月才被重新送回阿卡姆疯人院,按照阿卡姆疯人院半年一越//狱的概率来说,离下一次看见着家伙怎么着也得有个三五个月。
那天奇怪的又粘糊糊的“光芒”像一团活物,“光”就是他的手,罗伊,杰森,还有仓库里乱七八糟摆放了好几个冰柜的大马哈鱼一起被“他”拉入自己的世界。就像一个太过热情好客的主人,或者说一个恶劣的顽童。杰森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拉长,再压扁,再拉长,然后穿过了一层水?或者任何液体,之后直直的下落到地面。
“哦天呐,我们这是摔到哪了?”
罗伊揉着脑袋站起来,他的步伐摇摇晃晃——不只是杰森,刚才那一下他自己也摔的不清。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嘿,红脑袋——红脑袋?你在听吗?嘿你还好吗?杰?”
“别叫了——小声点罗伊!”
杰森把他的脑袋按下:“fu*k——我看这下事情大条了..........”
他喃喃的的说。
哥谭——他也不知道自己和罗伊身处之地到底还能不能被叫做哥谭。总之这片地方变得,极度,极度,极度的怪异。就像是被洗过好几遍的牛仔裤,从蓝色脱色到泛白,又像是掉色的水彩画,被污水打湿的衣服,他们眼帘里的一切东西都褪色了,冷库灰色的保温墙壁变成了青白色,冰柜上柠檬黄的商标也褪色成了一股青绿,连跟着他们一起掉下来的那条(哦,不对,是半条)大马哈鱼,原本令人富有食欲,标志着自己健康又新鲜可以卖个好价钱的粉红色肌理也蜕变成了冷淡的白,杰森所视所见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青色滤镜,尤其是这忧郁的青色滤镜边缘还泛着朦胧的,似乎在融化的光芒——虽然知道这很疯狂,甚至没法让人好好的用语言描述,但视网膜和大脑的的确确将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完整的呈现了出来。
——看过1955年的动画《宝蒂小姐》吗?一部完全只利用了青,红二色制作的动画。杰森觉得自己就身处于动画世界,他和罗伊是这个世界里唯一,唯二,没有掉色的人。
如果不是他俩集体中毒导致视觉变异,那就只能解释为,他们被那团蓝光拉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异世界”。
一个褪色版哥谭。
哥谭,在他们的眼里变成了一团虚幻的影子。
一阵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杰森听见自己和罗伊同时出声:
“我了个大槽——”
“fu*k!”
***
人类的法师,巫师或者其他的施法者需要借助仪式,沐浴,放空心神,这些步骤进入阴影之下的第二个世界。但对于埃利奥诺拉来说,进入灵狱簿的世界并不需要那么麻烦,
恶魔(devil),魔鬼(demon),天使们天生就有一把开起灵狱簿的钥匙。很久之前,在魔鬼们还没出现在地狱时,灵狱簿中的世界是恶魔们的掠食场——一些孱弱而无法很好的在魔界深渊存活的小恶魔,会跑到这里寻找一点人类灵魂(或者其他生物的灵魂)的碎片来填饱肚子。对于这些“弱小可怜”的家伙来说,即使长期停留在这里得冒着被同化的危险,那也比留在老家好。毕竟在深渊里小恶魔只有一种下场——死掉,然后被强大的同类吃掉,或者,活着,然后被吃掉。
魔界是个异常贫瘠的地方,同类的肉和泥土残渣差不多是恶魔们唯一的食物来源。
因此对于恶魔们来说,进入灵狱簿填饱肚子是天生刻在骨头里的本能。
埃利奥诺拉进入灵狱簿德过程很顺利,但这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除了找到红头罩,她还得防备这里的“原住民”——幽魂碎片和思念组成的,各式各样的奇异怪物,他们是这片阴影世界的天然守卫者,被人类强烈的感情扭曲而导致个个都有着荒诞的外表和邪恶的性情,对于埃利奥诺拉这样非召唤而来的“外地人”都有着绝大的恶意。
埃利奥诺拉眼前的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污浊的水雾,寒冷的气息像藤蔓或者蛇一样在身上扭动,空气中游荡着污浊又朦胧的光辉,就像是烟,或者浸了水的纱。虽然伸出手去抚摸时它会像晨雾一般消散掉,但手臂上仍旧会留下彻骨的寒冷。
她驱散雾气继续向前走。
一条小小的藤蔓缠住了埃利奥诺拉的鞋子。它是透明的,轻巧的。叶片的末端还生长着惹人恋爱的嫩黄色小花——如果在人类世界的清晨看见这样可爱美丽的一朵花,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由衷的愉快和幸运,果然,埃利奥诺拉仿佛也被它迷住了,她情不自禁的俯下身,似乎想要抚摸这朵颤巍巍的小花——
阴影里一双橙黄色的眼睛看着埃利奥诺拉,露出贪婪和快意的色彩。
埃利奥诺拉俯下身时,一道黑影猛地从阴影里弹出。但埃利奥诺拉早有防备,一道细小的闪光从她手里飞出准确无误的击中了袭击者最柔软的眼睛——一根银色的金属原子笔,她从[HELEN]办公室带来的,阿蕾塔从梅西百货采购,价值每根0.99刀,便宜好用。
被她刺伤了眼睛的怪物哀哀嚎叫,发出一种仿佛人们常说的“指甲刮黑板”的刺耳尖声。“它”看起来就像是人间界里的马,蟾蜍,蜥蜴的混合体。浑身遍布起伏黑色的瘤子,肥胖的身躯后链接着一条摇摇晃晃,粗壮的蜥蜴尾巴。令人作呕的两个并列头颅——一个长着马头和层层叠叠倒钩牙齿的头,一个蠕虫般扭动的头正在一起一伏的哀嚎挣扎——那令人怜爱的“藤蔓”和“小花”正是这个“蠕虫”脑袋的舌头,平时用来引诱一些好奇心重的幽魂生物和仍旧眷恋人间界的死魂灵,但现在正被埃利奥诺拉踩在脚下。
“想要活命吗?小狗狗?”
怪物——或者说这种被叫做“Dimljenicrv”的怪物听见那个可怕的女人问。
幽魂生物的智慧让他不足以理解女人话语中的全部意思(事实上他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就很了不起了,这证明它在它的种族里也是首屈一指的聪明人——咳,不,聪明怪物),但求生本能让它快速的低下头表示臣服。
“帮我去找个人——这地方我知道你比我熟悉,找到了我就放开你。”可怕的女人一边拿它的舌头打结,翻花绳玩,一边和它“商量”。
——嗯,至少埃利奥诺拉自己觉得是友好平等的商量。
长着角和尖锐牙齿的马头扭动了几下,发出一声仿佛指甲抓黑板似的尖锐鸣叫。
它答应了。
埃利奥诺拉拔出原子笔——毕竟0.99刀一只,虽然便宜但也不能浪费,她还能在用几次呢。怪物Dimljenicrv”发出了一声委屈呜咽,哀哀的叫了几声。
“知道这三天内掉进灵狱簿的活人在哪吗?我要找到他们,找到就放你走。”她说。
“eu——”小怪物畏惧的表示明白。蠕虫般的脑袋一节节伸张,凑过去用自己铃兰花似的舌头舔舔另一个头的伤痕,被埃利奥诺拉扎瞎的眼睛一阵收缩,不再流血,只留下了一个空白的洞。
埃利奥诺拉把原子笔塞进背包。除了笔和糖,包里还有一本蓝皮的旧书。《所罗门的小钥》,她父亲的书,上面的后半截手写体记载了很多人间界之外的知识。埃利奥诺拉觉得也许会有用——虽然她自己也没看过。
不过人总是要保存乐观的嘛。
“小狗狗”——埃利奥诺拉给双头的小怪物起的名字。“小狗狗”带着她在哥谭的街道上晃来晃去,之后在码头边的仓库旁停下了。“小狗狗”撞开冷库大门,摇着尾巴,献宝似的叼着一截东西跑出来搁在埃利奥诺拉脚下。
——一截袖子,棕色的夹克袖子。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埃利奥诺拉见到红头罩穿它的时候它应当是半新而整洁的,而不是像她手里这样,被污渍和血迹污染。
她离开冷库的一瞬间,一个突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击中了埃利奥诺拉的心——红头罩正和这节袖子一样,平静而肮脏,浑身血迹的躺在某个她看不见的角落。
而她没有找到他。
***
“我有弓箭。”罗伊说。
“嗯哼?”
“你有木仓。”
“哼。”
“我们有两个人——人数占优势。”
“.......我们占优势?恐怕也只有人数优势了。你确定人数优势能让我们打败这伙计?”杰森回答。
在滚落进这个世界时,大马哈鱼没有剃干净的硬骨扎穿了罗伊的手,冰冻过的鱼骨就像钢针一样坚硬,事实上 ,在数百年前,还未开蒙前的黑森—日耳曼人的妇女就会用鱼骨当做针来缝制兽皮——不太妙的是他们出了冷库才发现,杰森不得不牺牲自己最喜欢的一件夹克给罗伊做了个紧急止血,幸运的是鱼骨没有伤害到肌腱神经,只扎穿了肌肉。
他们不能在冷库坐以待毙,罗伊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两个人暂时的握手言和,决定去找找药品。
凭借对哥谭的熟悉杰森很快摸到了斯纳金医生药店——尽管哥谭的一切都变得可怕的诡异,但建筑变化的却不大(除了像漂白一样的颜色)。斯纳金医生药店就开在杰森的一个安全屋的附近,老板斯纳金是个油腻腻的,衣冠楚楚的贪婪胖子,一双耗子小眼睛不是在打量男顾客的钱包,就是在盯着女顾客的胸。
药店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真奇怪,这个世界里它还是那么难听。
柜台后看起来像斯纳金的东西看起来正在打瞌睡,嗯,看起来。毕竟这东西只长着一张斯纳金的脸,脖子之下是起起伏伏肉瘤和吸盘的章鱼似的身体,粘糊糊粘液布满触手,时不时还用触手卷起一颗巧克力塞到嘴里。同样的,不止斯纳金,这个世界的其他“熟人”也出现了不同情况的异化。
“汉堡王”里打工的鲍比,在现实里是个高瘦的满脸痘痘的大男孩,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是很高,高的足有二十到三十英尺,他不得不弯下腰把脊椎贴在天花板上移动,满脸的青春痘变成了乱爬的彩色瓢虫,还有鼻子——他的鼻子就像章鱼哥那样长长的垂下,呈现圆柱状。杰森透过玻璃能看见后厨勤奋工作的鲍比正在烙肉饼,脸上的彩色瓢虫时不时掉下一两个,被鲍比按进肉饼里一起烫熟。服务生邦妮——一个来自爱尔兰的红发女孩,她原本为她惹来诸多赞赏目光的长腿现在变成了一半鱼鳞一般羊蹄的怪样子,踩在餐厅的地面上提提踏踏的响,时不时把鲍比脸上掉下来的瓢虫踩爆出“baio ji”的响声。瓢虫的汁水把邦妮的羊蹄子染成五颜六色。
——他感到一阵反胃,杰森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想吃汉堡了。
他和罗伊从“好邻居”斯纳金那儿“借”了点药品,看起来有效——至少罗伊不在感觉疼痛。两个人偷偷往街道上溜,在咖啡店的灌木丛里躲下。一队看起来像长着羊头的青蛙的东西在利奎泞大街上边唱歌边走,他们排列的整整齐齐,少有几个落下的立刻就被后面的青蛙踩成一团“果酱”——看颜色可能还是树莓果酱。
“Mismotetoine,,mismotetoine,,jedemousjeveiljudijeduljude,,jeduljudskesnimke,,runebube.,,Kanibal,。"WendygoGoblin"”
青蛙羊头怪们大声歌唱。
“monstrum,,islatkimali,vrag,zma□□aj,,duh,nevidimte,,OboavamoCrnogPrincasaestprstiju,,alipravimajstorjeljubiastiEdiMacius.。”
罗伊抽出一只箭握紧:“这是个什么鬼?他们在唱什么——怪物们也有流行乐?哦......又一团果酱。”
“我怎么知道,你不如去问问那些青蛙,看他们乐不乐意告诉你。”
“好主意,哥们儿!”
“Mismotetoine,,mismotetoine,,jedemousjeveiljudijeduljude,,jeduljudskesnimke,,runebube.Kanibal,,"WendygoGoblin"——wa——wa——o!wa——wa——o——!”
罗伊抽出一只箭,遥遥对着青蛙歌唱团投掷过去。青蛙羊头怪物们嘈杂的歌声突然戛然而止,远处爆发出团团光芒。
“我——淦!罗伊你干什么了!”
“不是我!我丢出去的是普通箭!”
那团遥远的光芒像一块点燃的煤炭一样火星四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移动到了他们面前。青蛙羊头怪们发出“wa——o”,“——wawa——o”的叫声四散逃离。
这一切只用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短暂时间。
远处的光辉开始剥离,崩碎成无数细小的,亮晶晶的残渣,就像是一团崩溃解体的星云终于露出它炫目美丽的主体。
——那是一只怪异,美丽,可怖,迷人的生物。
他,或者它足足有三十,不,至少五十英尺高,站在那里投射下来的阴影足够掩盖数百个人。它的体型外貌看起来很像一只非洲狮,但体长却足有二百只非洲狮那么长,粗壮隆起的肌肉像大理石雕塑那样块块分明,又长又密的背毛覆盖在身上,原本属于狮子鬃毛的地方被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焰占据。
它有着多数怪物的特征——多个头颅。链接强壮胸肌和脖子的是一个长着牛角的狮子头,或许可以这么说。它的狮头吻部远远长过普通非洲狮,原本应当是毛茸茸的圆耳的地方钻出来两个螺旋尖角。狮头左侧是一个生长着利齿和邪恶眼神的羊头,右首是一个不停哀嚎哭泣的长发女人头。长长的尾巴被外壳和鳞甲覆盖,在尾尖儿生长出一个黑紫色蛇头。它的背部覆盖着羽毛和两只小小的,仿佛萎缩或者发育不良的小翅膀,小的和他庞大健壮的身体不相称。
比起埃及传说里善良而顽皮的斯芬克斯,它看起来更像希腊神话里的灾厄与瘟//疫之化身——兽/身奇美拉。
“人味儿——有人,有人在这!!!”狮子头说。
“我闻到了,让我吃了他!该到我了!”羊头说。
“呜,呜呜呜,呜........”女人头小声抽泣。
奇美拉的三个头同时转向灌木丛,那后面就是杰森和罗伊。杰森感觉自己的手变得又冰又冷,心脏抑制不住的咚咚咚跳起来。
“我们找到了!”
“找到了!”
“在这里!”
三个头同时说,爆发出轰隆隆的宛如雷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