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取神位后我以身还债了》彦缡

10、第 10 章

　　第十章//七宗罪：暴食

　　洛迟走的非常潇洒。

　　没有谁生来就是熟手，更何况像是偷窃神格这样的事情，一无人教导，二无人相帮，你需要调动自己全部的观察里、注意力、算计与心神去收集信息，去分析和准备，才有可能从一位神明的手中拿走对方远比生命还要来的更为宝贵的东西。

　　但是这种行为原本就是一种欺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朝着智脑提出要离开谢天盈所在的第四纬度的时候，很难说洛迟当时的内心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想法，是否开始对自己的行为产生质疑，对选择要走的这一条路生出了游移不定的想法。

　　因为就算是神明……难道与我们之间，当真就有着很大的差别么？难道不是一样会哭会笑、有血有肉的生灵么？
　　彼时还称得上是青涩稚嫩的星子，在心头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他生而尊贵，可以选择的路也太多太多。成为窃神者是最快、同时也是与他的能力最为匹配的方法，但是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然而安西卡亚太急也太快，披着“谢天盈”皮子的那个男人实际上是血族说一不二的掌权的亲王冕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讨好，什么叫做爱，什么又叫做需要去小心的对待。

　　他只明白掠夺与占有，习惯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弄到手。洛迟让安西卡亚觉得是如此的新奇和有趣，那么就把他扣留下来，从属于人类、属于光明的那一边拉下来成为自己的同属……这件事情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安西卡亚并不理解，因为一直以来，他所被传递和反馈信息都是这样的，他可以这样去做，没有任何的问题。

　　从来没有人有资格和机会，去教导这位血族至高无上的神明……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于是在懵懵懂懂之间，安西卡亚采取了最烂的那一个方案。

　　第一次交付出去的信任被如此对待，洛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之前产生了想要放弃离开的想法的自己简直是蠢笨的可以。他从一开始就应该下定决心，这些神明根本不值得信任。

　　他们只需要作为给他提供神格的工具就好了。

　　“安西卡亚，希望我们以后，最好再也不要见面了。”
　　洛迟动了动腿，将安西卡亚抓住他的手甩开，低头注视着对方的眼神无悲无喜，像是在看与自己并无关联的什么东西，和路边的一颗石头没有什么两样。

　　安西卡亚的神格握在手中，要离开这一片空间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血族的亲王死死的注视着对方离开的那个位置，如今已经是空空荡荡，他却似乎还能够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从他的口中发出了某种低沉的、奇异的，像是嘶吼又像是呜咽的声音。

　　肖似人类的身体消失不见了，充斥在这个空间里面的是另外的某种东西。看不到身体的轮廓，也辨别不出形貌，他似乎一直都存在，但是又根本没有办法触及。
　　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这缥缈虚幻而又真实存在的庞大形体当中睁开的那一只眼睛，血红色的竖瞳，静静的悬浮在半空中。

　　但是这一间密室里面却逐渐的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身影。

　　他们都是从这一个纬度的宇宙当中诸多不同的星球上，因为感知到了召唤而聚集于此的。有的外表肖似人类，有的生着血族的尖耳红瞳。

　　但是除此之外，也还有更多的、并不成人形的存在。有动物，有海兽，也有形态奇诡到远超出想象之外的神话生物。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处在这黑暗当中闪烁着莹莹光泽的晶体。若是洛迟还在这里的话，那么他就会惊讶的发现，那是神格。

　　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居然全部都是这个纬度的宇宙当中的神明。无论强大弱小，都因为感受了那位存在的苏醒而聚集于此朝见。

　　“主君。”他们诚惶诚恐的低下头，献上最高的礼节。

　　“沉眠三千载，恭迎您重新回到这一方尘世。”

　　***

　　洛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捏着那一枚神格，在街上随便找了家商店买了个手机，联网后把智脑给放了出来。

　　“这个，也卖掉吧。”洛迟说。

　　然而片刻之后，智脑给出的回应却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星主，这枚神格好像没有办法被收容到商城里面去……]

　　洛迟：“？”

　　智脑大概也意识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一件事情，手机屏幕上不断的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似乎象征着智脑的程序波动也像是这光一样七上八下个不停。

　　[无法评级、无法收容！……这枚神格的存在意义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能够处理的范围，可能只能等回到第一纬度之后，由主脑来进行后续处理了。]
　　智脑听起来都快要哭了。

　　洛迟叹了口气，先将那枚神格收了起来，随后问智脑：“那你现在能先用这枚神格的力量打开通道，送我回去第一纬度吗？”

　　这个有神明的纬度，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智脑当场满血复活，就差没有拍着胸脯朝着洛迟保证：[星主你放心！这个绝对没有问题！]

　　【当前纬度坐标，定位完成。】
　　【第一纬度坐标，定位完成。】
　　【纬度通道确认打开，当前蓄能进度：1%，预计距离开启还有三个第一纬度宇宙时。】

　　智脑像是邀功一样的对洛迟道：[从神格当中汲取力量并进行转换需要一点时间，星主你可以随便逛逛，只需要三个宇宙时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行。”
　　洛迟从手机店里面走了出来，却在推开店门的那一刻意识到了不对。

　　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片的血红色，暗沉逼人，像是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的血光。但是街上的行人对此都熟视无睹，仿佛根本看不到那种变化一样。

　　洛迟皱着眉，用手机对着天空照了一张，在确定照片上呈现出来的也是血色的天穹之后，便折反身回去了手机店。

　　“老板，和您问个问题。”洛迟靠在柜台上，跟手机店老板攀谈。

　　看在他刚刚买了手机的份上，老板的态度还算是热情：“怎么啦，小哥，手机有哪里还有疑惑吗？”

　　洛迟于是掏出手机来，打开相册，给他看刚刚自己拍的照片：“我刚刚发现天空变成红色的了？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老板只是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小哥是从其他纬度的宇宙过来旅游的吧？”他问，“不知道这种事情其实也很正常啦。”

　　“那是支配我们这个纬度的神明大人回归神座了，是很正常的现象。”

　　“我来自第一纬度，我们的宇宙里面并没有神明。”洛迟斟酌着词句，“这还是第一次直面神迹，我蛮好奇的，可以请您再多和我说点吗？”

　　反正现在店里面也没有别的客人，店主也乐得和他多说几句，权当是在打发时间了：“原来是第一纬度啊，那的确不像是我们一样可以经常见到神迹了，说不定大街上与你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有可能是一尊神明呢。”

　　“负责掌管我们这个纬度的神主，据说已经沉眠了几千年。但是我们这里，从小长辈唱来哄小孩子睡觉的童谣里面，都说过等到神主归位的时候，天空会蒙上血色，太阳会落下，月亮和星星会隐匿。”

　　【君主自黑暗当中诞生，祂饥饿、空茫。】
　　【祂于是不断的进食，撕扯着黑暗，吞吃了混沌。】
　　【光明从黑暗下出现，山川与海洋由混沌的碎片衍化而出。】
　　【第四纬度的宇宙，自此拉开了序幕。】

　　“这样吗……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老板。”
　　洛迟向店老板道了声谢，从这里离开。安西卡亚的神格在他手中，对方已经被剥夺了力量和权位；智脑已经开始进行充能，只要再过去两个多宇宙时，他就能够踏入通道，回到没有神明的第一纬度。

　　一切都是顺利的，完美的，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君主的苏醒还有血红色的天光，却的的确确给洛迟带来了些极为不妙的预感。

　　“0411，充能还要多久？”

　　[还需要2.3个宇宙时，星主。]

　　2.3个宇宙时……
　　洛迟心头的确有些焦躁，但是又说不出这种焦躁从何而来。他在街上随意的逛着消磨时间，直到智脑的通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来。

　　[星主！充能完成，我们可以出发了。]

　　【第四维度通道，确认打开。】
　　【目标，第一纬度，确认跳转。】

　　洛迟毫不犹豫的踏入了空间通道当中。

　　他对于在这一条通道并不陌生，这里的风景也早就已经看过无数遍。

　　只是今天，在这一条通道上，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请自来的、堵在了洛迟回去第一纬度的通道上的客人披着血红色的披风，有着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他的面容有着一种妖异的美，长长的尖耳从发丝下露了出来。

　　是属于安西卡亚的脸。

　　可是在此之外，他身后展开的蝠翼上生了无数只的眼，长长的发梢末端生着蛇的脑袋，没有眼睛，张开遍布利齿的嘴。

　　站在洛迟面前的，是一尊俊美的怪物。

　　而怪物朝着黑发银眸的青年伸出手来。

　　“你要走吗？”
　　“我不同意，阿迟。”

　　因为如果青年真的返回了第一纬度的宇宙，或许从此便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他们再也不见。

　　安西卡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发尾末端的那些口骤然暴起，“咔嚓”、“咔嚓”几下，便啃食掉了这一条空间通道。怪物的面上露出了混杂着卑微和祈求的情绪，望着洛迟，像是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但是他说出的话，可一点也不像是在祈求。

　　“我把你的路吃掉啦。”

　　在安西卡亚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几乎可以用“羞涩”这样的词语去描述的笑容来。

　　“这下，你就会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没有办法离开了吧？”

　　***

　　【君主陷入了漫长的睡眠，将自己的一缕意识投往了祂的宇宙当中享乐人间。】
　　【但是终有一天，祂会苏醒。】
　　【祂将归来。】

　　其为宇宙诞生之初便孕育的原罪的君主，以恶为身，秉恶而行。

　　七宗罪之一，暴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