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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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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柯捏着被角的动作本来是很自然的,然而冷不丁地听见一声严厉的质问,哪怕他并不心虚,此时也不免被吓了一跳,年峪的被子因为他这动作而被扯掉了一大半,露出病床上那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
宽大的病号服也无法掩盖那越来越瘦的身躯。
年峪的个头本来就不算高,这些年又总是在演各种弟弟的角色,公司要求他必须保持纤细少年的形象,没法去练一身结实紧扎的肌肉。
变成植物人之后,他又只能靠营养针来维持生命,本来仅有的那点薄薄的肌肉也没了,即便是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仿佛小孩穿了大人衣服似的。
尤其是跟身边高大的严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严柯的衬托下,年峪的身形越发显得娇小。
不说别人了,哪怕是严柯自己,看见病床上瘦弱的人时,也不由得心脏揪紧,他赶紧手忙脚乱地重新给年峪盖好被子,因为动作慌乱,还差点被陪护椅给绊到。
这一幕落在站在门口的两人眼中,自然就被解读成了心虚。
徐嘉树直接大步走到病床边上,强势地挤开了严柯,眼里充满了威厉之色:“不管你刚才想对他做什么,现在都请你住手,要不是看在你是公司艺人的份上,我会让你为伤害他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没想对他做什么……”严柯下意识地为自己解释了句。
然而在对上徐嘉树的视线时,严柯心里立刻警钟敲响,即便他此时面对的是自己有好感的对象,他也几乎是本能地露出一抹惨然的苦笑:“徐总,你该不会也听信了网上的那些谣言,认为是我把年峪推进海里的吧?”
徐嘉树没有回答他,他弯下腰帮年峪重新盖好了被子,然而那副拒绝的表情却在脸上摆得清清楚楚,显然他不会相信严柯说的任何一句话。
“难道不是你吗?”这个时候,站在门口的另外一人开口道,一双丹凤眼中充满了审视,尽管他身上并没有徐嘉树那般外放的霸道感,视线却仍然让人感觉很有压力,压得严柯一时说不出话来。
严柯最后别开目光,才继续为自己辩解:“是真是假,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我从没做过亏心事,不怕你们去调查。而且我已经让工作室给那个造谣的船员发了律师函,法院会证明我是清白的。”
“严柯,你我都是圈子里的人,很清楚律师函是怎么回事。”丹凤眼男人嗤笑了下,笑声中满是对严柯的不屑,“你究竟是以造谣告的他,还是以侵犯名誉告的他,这里面的文章可大着呢。”
按照以往圈子里的案例,只要严柯告对方一个名誉侵害,那基本上是一告一个准,到时候法院会通知船员在公开场合向严柯道歉,只要严柯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不明真相的群众也不会仔细去看判决书,只会站在被道歉的人这边。
毕竟法院都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严柯肯定是受害者了!
严柯被他戳中了心思,当下僵在原地,脸色苍白一瞬。
“就是就是,而且你刚才在我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都亲口承认是你干的了!”年峪的灵魂又不甘寂寞地从身体里钻出来,绕着严柯转了几圈,啧啧道,“不愧是演员,浑身都是戏,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你哭唧唧跟我道歉,恐怕我也会信了你的邪。”
丹凤眼男人像是跟年峪心有灵犀似的,此时又是不屑地哧了一声:“你现在是演给谁看?是不是想着反正年峪已经成了植物人,船上又没有监控,你想怎么编造事实都行了?”
严柯被他说得都快抬不起头来了,尤其是年峪还躺在旁边,他的目光只要一放在年峪身上,就克制不住那股想要把心中所有的罪孽都说出来的欲望,无形的压力令他不敢在这病房里多待。
他强撑着用最后的理智维持人设,只是语气都变得有些干巴巴的了:“丰哥,没有证据,也请你不要随便捏造事实。”
丰一鸣冷冷地对他说:“别管我叫哥,我可没有你这种两面三刀,踩人上位的弟弟。”
严柯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咽下那股气,最后对他们说:“徐总,丰总,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灵魂状态的年峪在丰一鸣面前竖起了大拇指,可惜对方看不见:“态度够刚,够毒舌,一点不怕得罪人,我喜欢你这个性格!……唉,就是可惜你是大猪蹄子的白月光,咱们的身份上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果不其然,就在年峪话音刚落时,帮年峪整理完被子的徐嘉树也转过了身,皱眉道:“你没必要去跟他说这些,严柯这一两年毕竟正当红,粉丝数量庞大,而你是作家和编剧,粉丝数量和类型都相差很远,他要是在网上发布一些对你不利的言论,那帮粉丝能在你的社交账号上闹几个月……”
“你觉得我会怕他?”丰一鸣凤眸一眯,打断了徐嘉树的话,“一个刚起来的小角色罢了,还真以为是自己什么大咖了吗?怎么,难道你还真的对他有点什么心思,只允许你给他摆脸色,还不让我说两句了?”
徐嘉树连忙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关心你。”
他看向丰一鸣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怀念与复杂,然而丰一鸣全然没有感觉到这种隐晦的情绪,他敢训严柯,对着徐嘉树时也照样敢训:“我就见不惯你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好歹你也是他的上司,我也是嘉树娱乐的股东,严柯是脑子瘸了才会跟我过不去,你关心人的时候能关心到点子上吗?”
徐嘉树:“……”
“有那个担忧的时间,你不如把你的关心都放在小峪身上。”丰一鸣也走了过去,盯着年峪的脸看了好几秒。
这两人相处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年峪觉得徐嘉树每次想要展现自己对丰一鸣好时,总会有种马屁拍在马脚上的啼笑皆非的感觉,好像他在朝丰一鸣发射爱心箭,可丰一鸣却在面前竖起了一个屏障,什么都接收不到。
不光接受不到,还会嫌弃他没事瞎操心,不够男人。
哎,这不就是一物降一物吗?
年峪在边上看得挺乐呵,要是现在手边能有点花生瓜子就更好了。
——因为他实在是太无聊了,莫名其妙就穿到了这具身体中,却又无法控制这具身体,跟个地缚灵似的,每天的娱乐除了护士姐姐口中的八卦,就只有这些来探病的人了。
别说,徐嘉树在丰一鸣面前那副不敢还口、怂巴巴的模样比喜剧片还要有意思。
就是可惜没法拍照留念。
根据年峪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据说徐嘉树和丰一鸣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别看丰一鸣是做编剧这一行的,其实他的背景也不小,否则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了金牌编剧,还是嘉树娱乐的大股东。
丰一鸣的性格一看就是从小条件好,从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有什么说什么,活得很恣意。
这样的人既潇洒,也爱憎分明,徐嘉树本来就有点怕他,心里又揣着对他那点暧昧不明的小心思,就更不敢把喜欢他的事情说出来了,因为丰一鸣明显对他不怎么感冒,只把他当哥们,从没考虑过让这层关系变一变质。
要是徐嘉树说了,搞不好会惹怒丰一鸣,连朋友都没得做。
“特别是你还把小年峪当成了丰一鸣的替身,丰一鸣又把小年峪当成弟弟看,你要是说出来那就死定了……”年峪自认为自己比原主的年纪大,所以管他叫“小年峪”,自己则是大年峪,他现在整一个地缚灵状态,自然也是站在原主这边的。
年峪朝着徐嘉树呸呸两声,又喊了几句大猪蹄子,突然这个时候丰一鸣开口问道:“你跟小峪,真的分手了?”
年峪和徐嘉树一起转头看向了坐在陪护椅上的丰一鸣。
徐嘉树下意识地捂着心口,别开目光:“……是的,而且我们只交往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早就分手了。”
“啧啧,撒谎的时候你的良心不痛吗?”年峪嫌弃地扫了一眼徐嘉树,又对丰一鸣说,“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啊!”
然而在另外两人眼中,病房里就只有他们说话的声音,听不见年峪从灵魂发出的呐喊声。
“哦,是吗?”丰一鸣背对着徐嘉树,徐嘉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年峪却能看见,他发现丰一鸣的嘴角居然扯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并且以基本没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那就好。”
年峪:“!!!”
这是什么展开?
紧接着,丰一鸣又对徐嘉树说:“我们来之前给小峪买的花呢,你落在车上了?”
徐嘉树这才想起,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是,还在车上,我去拿吧。”
丰一鸣没有阻止他,等到徐嘉树离开病房,他立刻站起身走向门口,不仅把门关起来,还上了锁。
年峪见他一步步走向了病床,心里不免也跟着紧张,难道丰一鸣刚才也是在演戏,他对自己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关心?
年峪生怕他下一步就是拔掉他的营养针,正着急着,没想到丰一鸣却握住了他在被子底下的手,诚恳地说:“对不起,小峪,其实那天我本来可以救你的。”
年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