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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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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大陆,两套生物系统,以前他没想明白,也不会在这片刻间想明白,所以暂且也没必要去想了。
叹了一口气,蒋含章对身后人道:“你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
花卓恭恭敬敬地对蒋含章行礼道:“我想最起码蒋公子能告诉我们,你们到底为何遇袭?”
蒋含章道:“和你们一样,走到半路撞上他们,一整艘灵舟的人,都死在爆灵箭的突袭之下。”
“那你和那个皮少堡主是怎么跑掉的?”自己的老师还在和那个什么甲卯峰的峰主生死相搏,沈均安明显比花卓更加着急,说话的口气便顾不得礼数了。
“我和皮元良当时没在灵舟上才逃得一命,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别心存侥幸,他们。”蒋含章指了指窗外的凌霄城的玄武舟,道,“显然是要把所有路径此地的人都杀光。”
“一边下聘说要和我们门里结亲,一边就这样痛下杀手,这群人简直混账!”没得到明确答案的沈均安已经气得骂人了。
花卓没骂人,他看着蒋含章,忽地又行了一礼,然后直接反身把门打开了,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递出道:“蒋公子您的芥子袋设置了密封符咒,我们没敢强行启封。”
芥子袋这东西可以锁上,原理和密码锁差不多,若是强开会破坏里面折叠的空间结构,不小心让两种不同空间里储存相冲的物质混合造成事故之类的,所以武道百家弟子都知道芥子袋如果设了符咒密封了,最好别强开。
“蒋公子请。”花卓侧身让道。
蒋含章一愣,道:“你就这么让我走了。”
沈均安也愣了,道:“子嘉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没经过老师同意就放他走?”
“我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关着他?广陵堡与我们即便不是交情深厚,也非敌仇,眼下大敌当前,我们关着一个与我们有同一个敌人的人干什么?”花卓道。
这话说得沈均安有些糊涂,忍不住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也得等老师做主啊。”
花卓没回应这句话,却忽地转了话题问道:“长宁你说禁闭室的钥匙只有老师有,可我记得门中好像不管什么锁,都挡不住你。”
沈均安咳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道:“子嘉你说什么呢?我没事儿去撬锁干什么?狗窃鼠偷,君子不为。”
花卓无奈道:“长宁,这不是你推诿掩饰的时候,既然蒋公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去问问皮少主,我想以蒋公子的身份,未见得对广陵堡的事情都非常了解,蒋公子知道他们南下撞上了广陵堡的人才遭此横祸,也许皮少主才他们南下真正的目的。”
这话说得蒋含章看了这位花卓一眼。
面对蒋含章这意味深长的打量,花卓坦然自若。
觉得花卓的话有道理,但沈均安还是有些犹豫,他“撬锁”的本事源自于在外门时总是忍不住逃课,缺勤的次数太多,又因平时不大用功,总是考前突袭,所以竟起了心思去外门的授业老师那里偷出勤表或者考题。
也算是他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不论是普通的金属锁还是符咒术法锁都不在话下。
这些自是瞒不过在外门时就与他交好的花卓,只是对方每次都一本正经地装作看不见,六艺门道统从儒,弟子自幼都被教导要有君子德行,这时花卓忽地当着外人的面揭他的短,让沈均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花卓也有些着急了,道:“长宁,你也看看现在的状况!时间不等人!你还想不想帮司马席首了!?”眼见沈均安还是犹豫难定,他也顾不得了,一把拉住沈均安的手腕,直直朝着禁闭室冲去。
蒋含章见此,怎么可能还乖乖在内省室里呆着,他又没有坐牢癖,也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找皮元良去了。
盯着飞身落在那古怪猛禽之上的彭英楚,司马信学冷笑道:“没想到彭峰主竟然连自己的徒弟都不如,还要靠着坐骑凌空,真是叫老夫大开眼界。”
彭英楚没被激怒,反而轻笑道:“何必呈口舌之力,武道武道,打出来的才是真道理!”话音未落,彭英楚的身影突地消失了,与此同时,那原本驮着她的坐骑猛禽背上一空便一声长啸后猛向下冲去。
司马信学本就十分警惕,身后灵觉示警之时,极快地反身挥剑防守。
却只见彭英楚双手握着一柄半臂宽的巨大重剑向他砸来。
真的就是砸!
司马信学也是第一次见到能把剑使出锤子效果的武修,可此时容不得他分神去惊异,本能地举剑相抗。
只听“砰”的一声,司马信学竟被砸得向后翻了十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握剑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心肺更是被那奇猛的冲力震得隐约作痛,喉头泛起一丝腥甜。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彭英楚这把重剑原本背在身后,拔剑挥剑,向下砸砍,一系列的动作快若闪电,却不可能轻如飞鸿,这一剑挥毕,上冲之力耗尽,身体便开始下坠,此时那只古怪的飞禽坐骑已经冲到了彭英楚的正下方。
轻巧落在宝贝坐骑背上的彭英楚,左手拍了拍它的颈项以示褒奖。
此时彭英楚旧力耗尽,新力未生,本是一个很好的进攻机会,但司马信学被砸得全身又酸又麻,根本动弹不得。
一瞬的交手,司马信学已经搞明白为什么身为甲卯峰的峰主,彭英楚却没有像他两个徒弟那样直接轻身凌空了。并不是因为她修为不够,而是她的兵器太特别,重得能砸死人的巨剑,威力惊人,自然重量也很惊人。
背着这样一柄剑,寻常武修可能路都走不动,更别说凌空了,而彭英楚却能用来做兵器,挥剑的速度竟然还如此之快,当真令人惊叹。
司马信学不敢贸然进攻,彭英楚却不会坐等他休息着,身形化作一道残影
“砰!砰!砰!”
这次却是接连三击。
直接把想要抗上一抗的司马信学砸出了内伤,体内灵力紊乱,维持不住身形凌空,直接向下坠落了去,直到勾住一棵长生树才立住。
同样身形下坠的彭英楚这次没有选择落在坐骑的背上,也落在了一棵长生树上,脚尖轻点树枝借力后急速冲向司马信学,抬手又是一剑砸来。
司马信学不敢再接了,闪身躲避,又因经脉作痛、灵力运转不畅,做不到轻身凌空,只能在夜林里穿梭,借助树枝掩映腾挪。
他抱持着彭英楚以重剑为兵、肯定不持久的念头,想先和她慢慢耗着,伺机反击。
彭英楚一见司马信学如此,便猜到他是不想再和她在空中打了,可欢喜得很,笑道:“我就喜欢和人在地面打!”
紧咬在司马信学身后,时不时地砍几剑,只见百尺之高的长生树分分被砸得轰然倒地,她的速度却没慢上半分。
如此一跑一追,不一会儿就都不见人影了。
一直旁观掠阵的窦煦叹了口气,对于雪风道:“师父又打得起兴了。”
于雪风耸耸肩道:“意料中事……这边怎么办?咱们收拾了?”于雪风指着六艺门一直没动弹的那三艘灵舟。
而就在两人交谈间,一直静止的三艘灵舟中的一艘,忽地动了,正在缓缓后撤,看样子是想拉开和凌霄城的玄武舟的距离。
这直接把于雪风看傻了,满是不可思议地道:“他们是傻逼吗?”
耳朵趴在禁闭室的七巧锁上,用耳朵听着声音,一点点地调试,沈均安还没能把这锁撬开呢。
七巧锁是市面上流通的一种昂贵的符咒锁,不同于金属制作需钥匙开启的锁头,开这种锁需要“密码”。
蒋含章研究过这玩意儿,像爆灵箭这种杀伤性武器想弄到手不容易,七巧锁虽然昂贵,却到底是拿钱能买得到的。
这种锁有十四个齿轮,七大七小,用钿金混合其他金属制作的,每个齿轮混合的钿金比例不一,能够吸附灵子的程度就不同,所以每个齿轮的灵压也就不同,用一层隔绝材料导引灵子,利用灵磁效应形成磁场,这样磁场强弱也有差别,七种大的齿轮再用铁制的齿轮与之咬合,因为磁场作用,铁制的齿轮与大的钿金齿轮咬合得十分紧密,开锁时需要需要注入灵力使小的钿金齿轮形成新的磁场,撬开这种咬合,才能开锁。
以灵力位“钥匙”的锁头,只有武修能用,未曾入道的凡人是用不了的。
注入灵力的程度有差别,小齿轮的磁场就有差别,七个齿轮只要一个的磁场有错,就打不来。
蒋含章最后虽然把原理搞明白了,可他也打不开。
倒是沈均安这家伙为了不被“挂科”也是真够拼命,这小子的灵力不强,灵觉能探测到的范围有限,但却极为敏锐,能察觉到非常细小的灵压变化,而且他竟然还通过不断“钻研”后发现,虽然灵压和磁场的变化感知比较难,可是铁质齿轮是金属制的,转动时会有金属敲击声,尤其是正确咬合时的声音与非正常咬合时是有轻微差别的,从这里着手竟是能把这种号称绝对安全的武修界的“密码锁”给解开了。
只是解虽然能解,却是要耗一些时间呢。
而当沈均安好不容易经过尝试解到第五个齿轮时,忽地身体晃了下,一个错手,这一把又白费劲儿,可把他气死了,直接回头怒喊道:“谁推我!?”
花卓看着他,道:“没人推你。”
忽地又是一阵摇晃,这回沈均安也明白了,不是他们自己晃荡,是整艘灵舟都在动,疑惑道:“咱们要开船了?不等老师了?”
花卓的反应更快,圆圆地脸蛋上闪过一丝怒容,骂了一句:“愚蠢!”然后飞身就往舰桥跑去,留下沈均安在原地一脸搞不清什么状况的样子,直到被蒋含章拍了拍肩膀才回神。
蒋含章指了指锁头,很认真地忽悠道:“先开锁,那个……花卓是吧,聪明着呢,他没叫你跟去,肯定有他的道理。不想帮你的老师了?眼下这才是第一着急的事情,先别管其他的了。”
花卓比沈均安还小上一岁,但心智早熟,平时两人一起行动,都是花卓拿主意,沈均安听得蒋含章这么劝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开锁,毕竟都开到第五个齿轮了,努力一下就能完全打开,等这边完事儿了再去找花卓不迟。
花卓一路飞跑进舰桥,一把拉住舵手,怒道:“你干什么!?“
儒圣曾有言:“君子不器。”
简单点儿解释就是君子是不干技术性工作的,也可以说是君子不能有个匠人心。
所以操船这种活计,在六艺门中多是地位较低的外门弟子负责,此时这名舵手被花卓怒斥,也不敢生气,这是瞥了花卓身后一眼。
花卓回头,只见一位平素跟在司马信学身边、颇得看中的书堂师兄,姓李名诚,此时摇着一把绘制了工笔兰花的折扇,走上前来劝阻道:“师弟莫急,我们打算去找师尊啊,师尊有险,我们怎能在这里干等?当然要去助师尊一臂之力。”
花卓道:“师兄有礼。要去找席首当然应该,可是这明明是往相反方向跑啊。灵舟开了灵核驱动就必须关闭结界,那边留在原地凌霄城的门人难道会毫无反应吗?这等于把整艘灵舟的都暴露在爆灵箭的攻击之下啊。”
李诚的摇折扇的频率缓和而轻柔,透着一股子文人雅士的风流意态,配着六艺门天晴破雨的长衫,含笑的嘴角,好一派君子气度,此时语速不疾不徐地道:“此时当然要先摆脱这些凌霄城的人,再去追师尊。凌霄城残暴不仁、嗜杀成性,我们何必留在此处冒险与他们纠缠对峙?天中字的灵舟启动耗时少,匀速比御剑飞行还要快长一些,我看凌霄城那边做主的两个大弟子刚刚被师尊打得伤势不轻,此时速撤让他们反应不及,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法组织起来追击我们。”李诚道。
“就算要撤也应该组织一部分弟子断后阻挡追兵,即便我们的灵舟速度快些,只要他们反应过来御剑追击,不用追上我们,以爆灵箭隔空攻击,没有结界防护我们也扛不住!再说,那边那么大艘玄武舟停着呢,玄武舟速度不慢,他们开船来追,又当如何?”花卓质问。
李诚听了,手中的折扇摇得更柔和了,笑了一下,对花卓道:“组织人去断后?既如此就劳烦子嘉师弟组织船上的礼堂弟子反身断后吧。”
“师兄你!”花卓气得吐出这几个字就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礼朝崇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儒圣传之,倡道曰:“君子六艺。”
六艺门的门号也是由此而来,门内也分礼、乐、射、御、书、数六堂,每堂都有数名讲师,讲师中有一名席首为主,负责全部堂中事务。
司马信学是书堂席首,这次外出,灵舟上也多是书堂弟子,而花卓是礼堂的弟子。
六堂之中,礼堂既好考又不好考,因为礼堂是研究礼朝流传下来的各种典章制度的,所学的内容即繁琐又无用,礼堂弟子只有在门中举行一些典礼时,或是担任傧相指导行礼或是迎来送往外间访客,所以外门弟子都是不愿考礼堂的,觉得枯燥无聊又没前途,也因为报考的人少,考试的要求就低,只要死记硬背下礼堂要求的东西,进入礼堂成为内门弟子便不艰难,整个礼堂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名内门弟子,这次跟着花卓一起来的只有三人,此时这位书堂师兄让花卓组织礼堂弟子去断后,摆明就是为难挤兑而已。
“我说笑而已,哪里真的让师弟你去送死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师弟不愿意去断后,就该让其他人去吗?强人所难,君子不为。”李诚收了折扇,拍了下手心道。
花卓抿了下嘴角,冷冷道:“师兄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此时我们谁都不去断后,等到凌霄城人追来放箭,我们都活不了。”
此时花卓身后的舵手,嘀咕了一句:“不一定会来追咱们吧,后面不是还有两艘船的吗?”
一句话就让花卓反应过来了,然后他看着舰桥上的其他同门,发现从他与李诚争论起就都这么安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花卓也就不说话了,沉默良久,躬身向李诚行了一礼就离开了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