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防我》Kuse

2、第 2 章

　　“醒来啦——”在超现代化的舱室里，碧蓝色的营养液渐渐被抽走，沉睡着的少女被来自更高维度传入的话语唤醒，头脑还懵懵的，“信件，注意查收喔，我还有事就先离开啦。”
　　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是乖巧的女孩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答道：“好的，主。”
　　女孩儿点开手腕上的光脑。
　　堆积的信件把她吓到了。

　　——啊啊，毕竟星战赛季都过去了大半，沉睡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

　　来自朋友的信件：
　　【奥拉夫和几个前辈组队去参加星战单人赛的视频被贴到论坛上啦~我猜你肯定想不起来他是谁啊哈哈哈哈……】
　　——嗯，想不起来。
　　【是在社团门口跟你搭讪的那个人呀~可惜毕竟不是战队，一到了团体赛没撑过几轮……（附图）】
　　——emmm，行叭。
　　【上一次的料理超级棒啊，鱼鱼下次再和我一起去嘛！】

　　林林总总地回了一些。

　　来自订阅方的各种推送信息和通知：
　　【您关注的自定义旅行体验已排队至第216位……】
　　【您订购的冰猎犬肉将于5工作日内送至府上……】
　　【这是您本月的社团薪水……】

　　最后怀着期待心情点开的，是位于最顶端的、唯一的“特别关注”：
　　【珍珠鱼放在格子冰箱里。】
　　【……星战快结束了……】
　　【星战结束那天晚上，我会尽快让你醒来的。】
　　【醒来，看着我。】

　　她的指尖拂过投影屏幕，字体像流水一样在她指尖变形。

　　少女从舱内爬起，这个营养舱显然是为另一个使用者考虑的大小，对她来说稍大了一点。
　　她唤醒了料理程序，打开格子冰箱——整整10组（99只）珍珠鱼，珍珠鱼并不是可以通过简单饲养就能得到的品种，因而虽说每一条珍珠鱼都不至于买不起，但这个数量也太吓人了点。
　　女孩儿反射性地点开光脑，开始在回信一栏写道：“真是的，怎么说也太夸张了……”简直怀疑到要被宠坏的程度。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女孩儿苦恼的问题，其实另一位也想过。

　　“你的成长比我想象要更出色，”和唤醒少女的声线一模一样，它无形无色，却至高无上，带着与有荣焉的赞叹道：“感觉见证了神明的诞生。”
　　“我的战神，艾斯略特呀，为我守护好我的小姑娘吧。”
　　他被主的意志赋予了力量。
　　“是的，主。”红发的青年如此回答道。

　　但是真正的“自我”不是这样的。

　　他未曾见过那个“小姑娘”，却开始肩负起守护的职责——

　　最初。
　　美味的食物也好，华美的衣饰也好，价值连城的宝石金银也好，只要在他的思考下，觉得足以匹配“主”的意志，便不问缘由，不管“她”是否需要，统统塞到她的手上。
　　然后不曾知晓自己是如何被“主”所钟爱的女孩儿，惶惶然不可终日，甚至疑心起自己住宅内是否出现了她所不可视的魔法侧的种族。
　　后来。
　　女孩儿推拒了——实在拒绝不了的食物药剂一类，索性等价交换，兢兢业业地通过那个突然送来无数珍宝的账号，流水般回礼。

　　他的“自我”，由此诞生。
　　新生的、名为“艾斯略特”的造物忍不住发信息去问：【为什么不收下？】
　　【您为什么要送我如此庞大的财富呢？】
　　他拥有“主”赋予了无数历史记忆，固然聪慧，却未经岁月打磨，于是他直白、又别样婉转地说了：【你拥有被爱着的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主如是对我嘱咐的。

　　“她应该被爱着。”
　　“她诞生的这一个时间节点，是我曾经历过最遗憾又最迷茫的时刻。”
　　艾斯略特静静聆听着来自他的创造者的回忆。
　　“除了命运，她多么像我。
　　“我那个时候起便被放弃啦，创造了我的‘主’对我这件造物的‘缺憾’怀着自以为是的怜悯和体贴，去创造他们认为更完美的造物。
　　“我成为了一个未成形的造物的影子，所有的爱意和注视不再属于我，我才知道被期待与不被期待的区别——看到不属于我的城堡，才知道我得到的是指间漏下的沙屑。
　　“我曾一无所有，却幻想过被捧到掌心的是我。
　　“既然我拥有造物的权柄，为何不能赋予‘她’被爱着的权利？”

　　翌日从沉眠中醒来，他收到了女孩儿的回复。
　　【我当然爱我自己。】
　　【但这种权利您也拥有，感念您的厚谊，但情谊是相互的，如果不介意，我们是朋友啦。】
　　【或许您已经知道，我名为红鲤，您呢？】

　　他环视周身。
　　不远处挂着女孩儿心心念念的不同时空坐标的风景挂历，床头立柜上放着一个很可爱的招财猫水杯，连床边被踢开的拖鞋都是她喜欢的毛茸茸小动物的造型……
　　——不一样的。
　　他想。
　　——女孩儿未曾被比较过，未曾被失落与自我怀疑摧折……环境的相似太不值一提了。
　　——“主”是错的。
　　她应该被爱着，但不是因为“主”所以为的强制赋予，而是她值得。
　　仅此而已。

　　属于“艾斯略特”的自我，由此诞生。
　　果然，关于人性和爱的辩题，永远是最引发思考与智慧的东西之一。

　　话说回来。
　　前文那是遥远的、红鲤未曾知晓艾斯略特与自身的关系的时候。
　　而当下……

　　少女想起之前在写信的时候顺口提到过的事情，怀着一种不祥的预感，霍然拉开衣柜——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
　　“虽然说很怀念但是还是太羞耻了吧！！！”

　　少女把全色系的裙子一下子从衣柜里抱了出来。
　　赫然是她上次在信件里提过一笔的、以前中二期的时候还羡慕过不用上各种课程的、游走在日常和魔法侧之间的美少女们，的衣饰。
　　还贴心地连权杖和发饰这种道具都准备了……
　　“锻造的天赋是这么用的话，天赋会哭的吧喂！”
　　还没等她羞恼地点开光脑在回信上宣泄，衣架上的便签尽职尽责地为她转述准备这一切青年早有预料的模样：
　　【笑着吧。】

　　——黑匣子·信笺——
　　【给 艾斯略特：

　　……今天又看了一遍来自地球时空点的番剧。
　　曾经得不到的物质，在能够满足的时候却依然有难以言说的遗憾呢。
　　我好像是陷进主人公的感情里了，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种失落的感觉——真难过啊，如果那个时候妈妈愿意给我买魔法棒就好啦——这样的代入感，真是一部细腻的作品，虽然有点那个岛屿的人民特有的中二感……
　　不用担心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你在备战了吧？权限早已全部开放给你了，比赛密集的话不需要唤醒我的。
　　祝君武运昌隆。

　　你的红鲤】